第16章 末日

惊恐中醒来,满头大汗,心悸得快要死掉。我心惊胆战地看向四周,什么影子也没有,别的地方就更不敢去看了。

我觉得自己应该吃点东西,可是实在没有胃口,只喝了些矿泉水。

雾霾也许永远都不会散去,世界末日就要来临了。才不过第二天,我已经度日如年。呆呆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脑子好像反应更迟钝了。

梦中那恐怖的一幕迟迟挥之不去,关于锦南的离去,对我来说就是一场无法触碰的噩梦。我没有在事发现场,也不可能在现场,可是我就是知道,他在最后一刻一定不停的喊叫着我的名字,试着用残存的一口气,跟我做最后的灵魂连结。

我确定我听到了那些声音,而且此后那些频繁出现的声音,使我再也无法入眠,经过了一段漫长的心理疏导,那些声音终于逐渐消失。

此后,我在医生的指导下学会了给自己的记忆加上一层又一层的屏障,慢慢淡忘了那些生命中不可承受的痛苦。

可是那一幅满脸血污向我扑过来的影像却总是突然出现在梦中,让我疑惑与不安,今天这个影像终于清晰了。我想,有些事情越是阻止反而越会让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吧。

如今一想到锦南的离去,心里就像有无数只猫头鹰被困在里面拼命地挣扎着,它们那些利爪已经在我的内脏里扑腾得鲜血淋淋,而我就快在这种惨烈的内伤中气绝身亡。

想着想着,仿佛整个身体都燃烧起来,我重新倒在沙发上,希望真的是世界末日已经到来了。那样,我就什么都不用想了,不用去痛苦,不用去害怕,不用去内疚,不用去逃避,只需要默默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

我来到书架旁边,地上放着翻出来的几本古朴神秘的有着密码锁的《魔法学校入学须知》,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来,在它们右边的是我的封面图案简单清秀的《心情手册》。它们并排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着我去翻阅。

左边属于锦南的世界,右边属于我的世界。

当周妈妈把那几本笔记交到我手上时,锦南已经去了。她说,这些东西她不敢留下,也不知道怎么处理,只好拿给我。

她不知道这些东西每个都像一把刀子,残忍地割在我的心上。或者她是知道的,锦南也许不在了,可是她要让我用余生为锦南陪葬。

我一阵阵脊背发凉,硬生生把这个念头从脑海中甩掉。

我曾想毁掉这些记载着锦南生命中最后时光的魔法书,可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阻止我这么做。有几次已经准备把它们烧掉,可是迟迟下不去手,最后只好把它们藏在了书架最低层的角落里。

我拿起一本笔记仔细感受着它封面上的纹路,那是一种很复古风格的密码本,深咖色皮质封面,上面烫着金色的花边,边缘处是古桐色粗线缝制,正中边缘处有一个古朴的密码锁,是三组英文字母锁。

怎么看这种笔记本都不像是寻常商店零售的那种,它们很特别,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它们是定制的。我记得当时他在上面贴着的便笺上写着,密码:被困住的小东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猫头鹰这个单词:owl。

果然解开了。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聪明,做什么事情都设计巧妙。

想到这里,心中的悲伤就泛滥成灾。他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我们从没有相识过,对他来说是不是最好的一种结果?

我默默流着泪,把上面刻着1的那本笔记密码锁解开,我迟疑了,要不要翻开呢。

锦南的世界里深邃迷离,我从不敢走进去,一旦走进去,我也许就出不来了,或者迷路,或者窒息,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了想,我还是泄气地把本子放了回去,也许等我准备好再看吧。

我又呆呆走到窗前向外面望,如果不是知道周围充满着雾霾,就会误以为自己处在人间仙境。

这时候的雾霾灰白厚重,夹杂着尘土,烟雾,没有一丝风,静止中蕴含着可怕的有害物质。

这应该是醒来以后遭遇雾霾天气第二天,不知道除了等待雾霾自行散去,人类还有什么可行的办法可以重见蓝天。

如果我现在纵身一跃,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烦恼?

锦南当初放弃生命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如果我现在放弃生命,会不会在另一个空间遇见他?他会是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呢?

“文静!真正的我只活在你的心里!”耳边突然响起了这句话,我惊吓地转身寻找他的影子,可惜并没有像期待的那样出现。

我不记得这句话是他什么时候说过的,或者是他写在本子上的?我远远看看放在地上的那几本“魔法书”,心中升起了不安与畏惧。

锦南是施了魔法在书里面吗?

也许锦南已经成为了一个魔法师,他是在跟我玩捉迷藏的游戏吗?

我觉得我是疯了,就算没有雾霾,锦南也已经用某种黑暗魔法把我牢牢困在那些魔法书里出不去了。

这是就我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