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转动的命运齿轮（三）

第一发现者除了真一，其余都被警方安置在301室的空房等待。

一会儿，两男两女被请进了301室，刘星与真一早已赶到，站在靠墙的角落里，默默地静观其变。

点心部的玛西亚身穿一件黑色蝴蝶纹印的长裙，身材肥大，身高1米6，披肩卷发，粗壮的手臂比真一的大腿还大，“做点心最好吃又爱美的胖婶”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

书法部的佐煎治是一个身穿名牌燕尾服的矮胖子，他可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土豪。

足球部的亚拉冈是一个皮肤黝黑，脚部肌肉特发达的健壮青年。

外语部的陈怡心穿着天蓝色露背的长裙，头后扎着小马尾，近距离靠近，还有一股迷人的芳香扩散开来，令人神清气爽、引人注目。

玛西亚不住发牢骚道：“你们到底要搞啥子咧，把我们叫到这里来！连杯茶都木有，待遇就这样吗？”

亚拉冈在一旁应和着：“就是啊！整天说配合调查工作的，最起码得让我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佐煎治扫视着众人，突然双眼发亮，冲着白雪激动地吼道：“啊！女神，原来你也在这里啊！看来上天在给我们制造机会呢！说明我们缘分未尽啊！”

白雪连忙退了两步，一把搂住真一的右臂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真一吐血，许久回过神来，瞪了白雪一眼，小声问：“你不是有男票吗，哎，美也是一种罪。追求者还是前boyfriend？”

白雪顿了一下，“前者！”

“没关系！我的女神，我会一直等到你回心转意，就算是一千年一万年我都会等……”

真一插话道：“得得得，感情的事我们以后再聊，现在当务之急…”说完转身看着李威。

李威已经注视了四人很久，却只见他轻轻地摇摇头，表情很是失落。

陈怡心靠在墙边，冷冰冰的，沉默不语。

这时，刘星便把案子的情形略说了一遍，遭到三人不满地呵斥，“张明？谁呀？”“我特么都不认识！”“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此刻，陈怡心嘴里发出了甜美动人的声音：“我们都不认识，这位李威同学也认真辨认过了，也就是我们之间没有关系，和我们无关吧？”说完，众人把目光都投到了李威的身上。

李威的脸微微发红，他点点头。

以前他看到的女孩都似弱者看向强者这种羡慕的眼神，但如今他与陈怡心的对视，很明显处于下风。但被一个美女盯了这么久，也难免有些尴尬。

两个大男人和一个胖婶先不说，现场的陈怡心加上白雪两位美女却让李威颇为心动，他在学校里曾见过她们多次，但都未能找到合适的理由认识，想不到今天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状况下相识，心理忐忑不安，会不会给她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呢？

刘星诧异而又疑惑地望着李威，问道：“你看仔细了吗？都没有一个认识的吗？”

他知道符合自己推理的，有时间杀人的疑犯就只有这四个了，李威不可能不认识吧。

李威面对如此严厉的询问，他还是如实坚定地回答：“确实不认识！”

刘星紧紧地盯着李威，他相信自己多年的刑侦经验，相信自己的推理确实没有错，有问题的就出在李威这个外人身上，可他又为什么故意隐瞒？他的理由是什么？共犯？还是遭到了威胁迫害？毋庸置疑，这里的四个人绝对有一个是凶手。

一旁的小亮向刘星摆摆手：“刘队，现在在这里录口供吗？”

刘星晃过神来，点点头。既然是疑犯，口供就免不了！他用手指了指身高“突出”的玛西亚，说道：“从你先开始！”其余的人都被请出了门外等候，房间里只留下刘真亮三人。

玛西亚耸耸肩，习惯性把耳前淡红的长卷发拨回耳后，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无所谓地语气说道：“问吧！”

“舞会在六点半才开始，你为什么会提前四点钟来到酒店？”

“学校里的事情忙完了，早点来有什么关系？顺便可以洗洗澡，上上网什么的嘛！”

“你的房间是？”

“405号房。”

“你打车过来的？”

“不！我有我自己的车！”

“车的品牌和牌号告诉我。”

“褐色威龙，粤A7B708。”

“这么早过来不堵车么？”真一插嘴问。

“没有！幸好赶在了下班高峰期前。”

“你到达酒店后做了什么？”

“上Q和姐妹们聊天啊！不信你可以去查Q信息记录。一直都在和她们聊天呢。”

“你当时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发生什么怪事吗？很小的事情也可以。”

“没有！什么都没听到！我一直待在房间里聊Q，直到六点半舞会开始，我才离开房间。”

“非常感谢你的合作！”

其余的三人也按同样的方式录了口供：

佐煎治：来到酒店4点10分，401室，理由上网，上Q和妹纸聊天，经Q的信息记录对证，有不在场证明。打车路上顺畅。

亚拉冈：来到酒店4点20分，309室，理由睡觉休息。后来有朋友在5点钟到了酒店，说预先订好了一间大房，所以5点10分亚拉冈退了309室，来到503房间与朋友一起聊天。5点10分后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来时开车顺畅（蓝色宝马，粤A8A734）

玛西亚：到酒店4点20分，405室，理由上网，一直上Q与姐妹们聊天。开车顺畅（褐色威龙，粤A7B708）

陈怡心：到酒店4点28分，403室，理由洗澡后带耳机上网，经浏览器的历史记录为证，有不在场证明。开车顺畅（白色奔驰，粤A6Q073）

真一在后面补了一句：二楼大厅、舞厅，三楼单人简单套房，只供洗澡睡觉看电视；四楼单人豪华套房，多台电脑其余一样；五楼的双人或更大的套房，配置应有尽有。

刘真两人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面对着这份布满文字的口供，苦思冥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回想起外面走廊还有一群人，刘真两人走出301房间，看着众人，刘星发话道：“现在请大家回到各自的房间，退掉的房间我会安排你们重新入住，暂时在房间里等指示，谢谢合作！”

“怎么录了口供还不知道真凶的谁吗？你们就这？”陈怡心冷冷地嘲讽了一句，转身离开。

刘星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看着陈怡心的背影渐行渐远。

突然，四楼间传来女人撕心裂肺般的狂叫声，划破了整个夜空，在整栋酒楼里回荡。

众人先是一愣，声源在楼上，刘真两人第一时间冲上四楼，只见一身穿警察制服的女警，双腿发麻，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左手颤抖地捂着自己张大得收不了的嘴，右手不停地抽搐着指向前方，身子蜷缩成一团，就像被恶魔勾走了三魂七魄。

两人往女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408号房间尽头有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人靠坐在墙上，在日光灯的照耀下，头部微测，眼珠瞪大，扭曲的笑容极其邪魅；他的双手无力地瘫软在腿边，腿是一条弯曲一条蹬直。他的心脏被狠狠地插着一把长达20厘米的尖刀，尖刀刚刺进此人的心脏，背部露出刀尖，现场血液溅射一地。

众人的表情都凝固住，许许回不过神来。

刘星和真一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连环杀人！”

真一环顾四周，目光尖锐，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他边靠近尸体观察，又摸了摸地上的血迹，边分析道：“死亡时间应该是将近6点，可是凶手怎么把刀带进来？现在又不把它带走？他有时间去粘住死者的眼皮和嘴巴，为什么不把刀一起带走？意义在哪？”

刘星招招手，法医迅速过来，便也开始自言自语：“这么大氛围的喷血，凶手难道准备了两套衣服？那带血迹的两套衣服去哪了？销毁了还是藏在了哪里？”

真一盯着背部刺出的刀尖，若有所思。刘星在门外赶紧吩咐下属，立刻调查整栋酒店的所有套房，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受害者。

不久，警方派来了大量的警力，进行地毯式搜查，确认整栋楼里只有这两具尸体，但沾上血迹的衣服、手套、胶水都没有被找到。酒店外围、厕所的渠道，能藏的地方没有找到该物品，销毁的痕迹也没有寻到。

白雪老早就申请与警方的法医一同查验尸体，刘星也同意了。

此案暂时只有疑犯四人，李威，张宇和四楼的警方知道，其余二楼涌潮的人群被大部分警员阻拦，拥拥挤挤的，大厅里正迎来一场大骚动，但场内一些理性的人已经猜想到了发生什么事，默默地望着前方，一声不吭。

李威、张宇、和其余四人站在门口看着这幅场景，现在依然没回过神来，还处在惊恐之中，各自的脸上都浮现着不安的神情。

小亮很快便把他们安置回各自的房间，又回到第二宗案子的案发现场——408室。

刘星走到小亮耳边说了什么，小亮马上敬礼转身离开。

这时，白雪也到真一的耳边悄悄地说道：“尸体死亡时间是6点半到7点，尖刀刺入死者心脏，死者当场死亡，但有一点很可疑，解剖尸体后发现左心室那里的伤口不平衡，有二次伤口，甚至有重叠现象，证明凶手当时捅了两刀或以上，是认为他还没死？所以….”

真一没有说话，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向刘星说道：“刘队长，嫌疑人确定了吧？”

刘星神情凝重地望着窗外灯火斑斓的世界，淡淡地回道：“三个！服装设计部的梁芳兰（女）、跆拳道的朱裂（男）和文学社的王静华（男）。”

突然，刘星的手机响了起来，真一故意瞟了一眼，是小亮。

两人谈话不到两分钟便挂断了电话，刘星回头对着真一说：“4楼的监控从4点30分就已经被调了包，直到7点开幕式会开始，才恢复正常，与三楼一样的情况。”刘星走向前，“我们先去会会那三个家伙吧！”真一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

第二宗凶杀案的死者：工程设计部的陈荆，21岁，待人友好，工作认真，没有仇家。死亡时间6点半到7点正。心脏处有多次刀伤，死因心脏的致命一刀，死前有被服用安眠药的痕迹。身上的衣物与手机一无所获。

301室，已经被警方指定为暂时的口供室。

两名帅气的青年和一位奇装异服的女青年一字排列站在墙边，对刚进门的刘真亮三人感到意外。

在这三个人之中，身形最高，魁梧的身材，一身紧身衣，好像还没有从训练中走出来。六块腹肌，那线条就像刀刻般的存在，切面平整，肌肤下潜伏强大的力量，眼神中带着杀气，正是跆拳道的朱裂。他严厉雄伟的嗓门吼道：“你们想干什么！？别以为你们是警察就可以随便命令我！在你们没告诉我详情之前，我是不会配合回答问题的！”

站在中间，条纹衬衫映照着他笔直干瘦的身躯，但他的胸廓很宽，两块小腹肌若隐若现，好像因为最近参加了军训，勉强起到的作用。整个人看上去也精神抖擞，此人正是文学社的王静华。他听到朱裂说出的也是自己的心里话，便在一旁煽风点火：“就是啊！不然，我也不会配合的！而且，要重头到尾说一遍！”

房间里唯一的女子梁芳兰，她的衣服是自己设计的，可谓是全舞会中最特别的一件时装长裙——血蝎！

长裙是红色的，红得像血。袖子是封闭的，袖口缝着一只塑料手套，但手套只分了两个手指，分得很开，也很长，就像蝎子的两只巨大的螯一般。长裙的后下方，还缝着一截用硬塑料制成的下摆，下摆很长，落地之后，又高高地向上翘了起来，就像蝎子的尾巴。

穿着这样一条长裙站在哪都像一只巨大的红色蝎子。

此时，她一声不吭，等着对面的三个男人解释这一切。

刘星以最简短的话语把现况复述了一遍。

“妈的！我就知道没好事！”朱裂骂了一句。

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不安为难的表情。

“你们认识张明吗？”刘星这么一问，众人都摇摇头，只有王静华为难的点点头，同一个社团的人不知道社团的大明星那都是假的。

真一站在角落，靠在墙边，注视着众人的表情与对话，默不作声。

刘星让王静华先录口供，其余的退到门外等待，让门口的警员注意着他们有没有互相交头接耳。

“你觉得张明怎么样？”

“张明学长啊，人有点怪，说话也不好好说，又常不见人，但他的学绩不错的，前几个月前的轰动一时的毕业论文，写得非常的棒啊！”

“说一下你今天下午的行程，从2点半到舞会开始的7点！”

“两点钟我在宿舍里打游戏，4点45分左右，我提交刚完成的学业论文后就回宿舍洗澡，大概6点我才到酒店，见还有一小时，开了套房406室，在里面玩网页游戏。”

“你开车还是搭车？”

“开车！”

“车牌号和车型告诉我！”

“银色锋利，粤A1G800”

“路上还算顺畅吧？”

“堵死了唉！！我被拖了整整半个小时，天这么热，妈的！”

“你一个人在玩游戏？无人证？”

“没有！不过你可以调查一下我的帐号，几个小时我赚了几十万块呢！”他得意地笑笑。

“感谢你的配合！”

口供同理如下：

文学社的王静华，406室，6点到酒店，回房间打游戏，经游戏商检验属实，有不在场证明，暂无动机。开车堵塞。（银色锋利，粤A1G800）

跆拳道的朱裂，308室，6点15分到酒店，回房间洗澡睡觉，无不在场证明，无动机，不认识死者。打车堵塞。

服装设计部的梁芳兰，404室，6点25分到酒店，回房准备设计稿，无不在场人证，无动机，不认识死者。打车堵塞。

······

真一扫视了两眼两份口供，头也不回地问道：“刘队长，我可以请一个朋友过来吗？”

刘星点点头，他正在接一个电话，电话挂断后，与真一对视了一眼，便走开了，他现在很清楚要做什么！看此情形，他们俩已经完全忘记了打赌的事情，都朝着同一个目标——真相，而前进。

真一找到张宇，“帮我查一下这个！”后者“哦”了一声，不敢怠慢地跑着走开。

真一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说道：“喂！出事了！速度！钻石酒店，我在门口等你！记住先洗个澡！不洗澡也喷个香水或古龙水什么的，这是酒店，可不能这么随便。”

电话的另一头传出平淡又慵懒的声音：“真麻烦！20分钟！”

“还有一事，问诚哥有没有今天下午交通事故的资料或报纸，顺便搞一张过来。”

真一收起手机，站在408室的浴室门前，突然有一种神秘的磁力正吸引着他过去勘察一翻。

走近浴室，光滑干净的镜子、整洁洗手台上摆着一瓶全新的沐浴露、光得发亮的浴缸，一切都是那么的干净整洁，看似只有陈荆洗过澡的痕迹，名牌酒店的清洁果然是名不虚传。

···等等！这…这是……

突然，真一的嘴角露出了小月牙儿。

···原来如此！那么……

“嘿！白雪过来一下，有事情拜托你！”

被满脸笑容的真一忽然这样叫住，白雪愣在原地，两只可爱灵动的大眼睛眨动了两下。

半晌，白雪收拾完检测工具，跑过来问真一——

“你怎么会知道？”

“果然是这样吗，虽然不明的事还有很多，但这个足够定罪了……”

真一孤寂地站在走廊，目光投向窗外。月光依旧皎洁，却仿佛能看出其他颜色，涌动起无言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