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就听见有人在不停地敲门——“咚!咚!咚!”
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我穿着睡衣,跑过去,看猫眼,好大一脑袋!
是萨克斯。
他说:“听说你不跟老廖混啦,单干啦。”
“是啊,山药蛋搬家,滚蛋了。”
“他把你开了?”
“我自己走的。那混蛋,可恶至极!”
我看了看萨克斯,他明显不在状态。
“老萨,你后脑都有白头发了,最近焦虑吗?”
“我最近晚上一直睡不好觉,基本上每天都是后半夜两点以后才能睡着,晚上翻来覆去就是没办法入睡,前天开始零零碎碎睡了4个小时。昨晚我一夜没睡。”
说完他便躺在沙发上。
“好吃不吃饺子,好活不过躺的。”他说。
“巧了,冰箱里有速冻饺子。”我说。
“我想创业,吃更多的‘饺子’。”他说。
“司空教授说,没有任何私心杂念,才能完成一次巨大的考验。”
“我的心现在已经不纯洁了,污浊得很。”
“跟我拍电影哇。”
“呀呀,拍电影!”他疲惫的两眼忽然放出光来。
萨克斯很快加入我们小团队,我们准备做大做强,与廖大头那家伙唱对台戏。
“等会儿咱们去山婆婆家找点素材。”我说。
“青青河边草,我要睡觉觉。”萨克斯稍睡了会,我们便去了对门。
虎仔出去买菜去了。
山婆婆将她手中正在织的毛线围脖放在一边。
她搓搓双手,咂咂嘴巴,给我和萨克斯讲起她的童年。
山婆婆生父是地主,她出生后不久,就接到了她姥姥家。她姥姥六七十岁,养活一岁多的她。她姥姥是接生婆,在旧社会给人们家接生孩子。她姥姥去接生的时候,总拿着大皮袄包裹住她,抱着她去别人家接产。就这样,她姥姥带了她十来岁呢。
山婆婆小时候可自由了,全村里挨家挨户地逛,到了哪里吃到哪里,可以说是吃百家饭养活大的。山婆婆从小是没享受过什么母爱,却有姥姥爱。山婆婆是她姥姥老人家的宝,到十五六岁还和姥姥在一块睡觉。直到有天,她姥姥老死了,前一天她和她姥姥还在一个被子里呢……
山婆婆眼含热泪,她想她姥姥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和山婆婆聊天,很多时候我以为我在和我奶奶聊天。有时候想呢,我奶奶的一句话顶得上自己多少年的摸索,那些人生经验中的精华,可惜那些话再也听不到了。
有些遗憾,在山婆婆这儿得到了某种补偿。
这也是我迟迟没有搬离这个小区的原因。
虽然我房东比较难缠,不好说话。
这时,虎仔提着一大堆新鲜蔬菜回来了。
他和萨克斯凝视了一会,愣是没说出话来。
我对虎仔介绍,“这是咱们的合伙人猪头,不,他叫萨恪。”
萨克斯跟虎仔握了握手。
“咱们都是对世俗礼教深恶痛绝的人。”我说。
在山婆婆家吃完饭,我们仨骑共享单车出发,车轮飞速地旋转,激流划过我们耳畔。
路上,看见老头们赶着看戏。
有的老汉头上扎着块白布徒步前往。
我们来到戏台前,看着台上五花八门的旦儿,哼着故意拉长的调儿。
萨克斯实在心烦得不行,“老苏,唱的什么玩意儿?咱们回吧,回吧!”
“这可是国粹啊!”虎仔道。
我看见戏台上有一座城之布影,城上有一个人拿着一把扇,弹着一把琴,看来是孔明先生,我不禁大喜。
孔明正与城下司马懿较量。
琴童在孔明旁略显恐慌,而如履薄冰的孔明出奇镇定,从容不迫,优雅绵长的琴声响彻耳畔。
司马懿在城下显然有点疑虑,是攻进去还是按兵不动呢?
“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翻影,却原来是司马……”
只见台下有个熟悉的脑袋,他挥着手,手上的金色钻戒闪闪发亮。
他妈的,居然是廖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