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孤影

本心精神恍惚,步覆蹒跚,回到云霄殿,看着殿中哥哥打坐时坐的垫子,多希望哥哥还在那里,眼前垫子空空的,哥哥走了,她的心被掏空了。这感觉就是哥哥千年前经历的感觉吗,一定是,现在倒过来了,不然自己永远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有多残忍。

哥哥他等了我千年,用生命换了我的重生,这命不仅是我的,也是哥哥的,哥哥说的对,我要好好活着,像他那样爱这个世界,我可以做到,也必须做到!

她累了,木然的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旁边空空的枕头,疲劳的闭上眼睛,她想睡了……

梦里,她又看到哥哥在观瀑台练剑,自己端着茶盘给哥哥送茶。醒来,却只是梦一场……

哥哥生前最喜欢到观瀑台练剑,他说过水象征生生不息的力量,想必他应该会喜欢那里!

睡醒了的本心,眉宇间多了几分坚强,气质中多了几分宁静淡泊。她用大大小小的碎石头在观瀑台旁边的空地上做了一个简单的墓,墓碑刻着简单的几个字,因为在心底,她相信哥哥依然存在,只是他在另外一个世界里,她相信他们还会再见,也许是十年、百年、千年,或许更久……

时间可以疗伤,却不会遗忘。从此记忆里的他伴她度过春夏秋冬。花开了,春来了!秋去了,冬来了!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本心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有时也会自言自语的和云端说话,独自练剑,独自侍弄花草,就像云端曾经说的,他在她的心里从来没有离开过!

转眼三年过去了,又到了爹的祭日。本心决定下山去看看!

她的修炼一直在进步,而且延续了云端的好习惯,每天早上在观瀑台练剑。

她腾云的技术可比以前进步多了,更快也更稳。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老家院子门口。院子集满了落叶,干枯的杂草证明院子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屋顶的瓦片风吹雨打也掉了几片,露出屋顶的木銮。

本心推开院子的木门,踩着枯草走进院子,习惯了一个人的她,并没有因为眼前的荒凉而徒增伤悲,因为她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的世界。

本心略施法,很轻易就将院子变回记忆里的模样,地面干净平整,门前放着圆桌石凳,墙上挂着晒干的红辣椒,屋顶的瓦片错落有致,这是一个温馨朴实的农家院。

推开门,桌上墙上地上都积满灰尘,墙上的蜘蛛见有人进来快速的向高处爬去。

本心又一施法,屋子里转瞬变得一尘不染,虽简陋却亲切。看一看家里的陈设和爹在时一模一样,该去看看爹了。

后山,一片干枯的杂草中,孤零零的一座孤坟。坟前还冒着烟,想必是有人刚来祭拜过,是哪位有心人比自己还早,真该好好谢谢他!

本心擦擦墓碑是的灰尘,摆好祭品,跪在坟前烧纸钱。

“爹,本心不孝来看你了,你在那边生活的好吗,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本心以后每年都会来看你的!”

平静的烧完纸钱,离开树林,该去谢谢哪位比自己还早的故人了。

长风药铺

远远看去排满了前来问诊的病人,看来长风的医术进步不少,他正在为一位病人把脉,药铺的掌柜是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她从柜台取出纸笔给长风拿过去,看来长风成亲了!是啊,少时的伙伴,一眨眼都成家立业,有些东西甚至连影子都没有留下。

看着他们夫唱妇随的忙碌着,本心不想前去打扰,正准备离开。却被长风叫住。

“本心!”

本心闻声回过头。

“长风!”

“你难得回来,怎么不进屋就走呢?”

“看你正忙,我也帮不上忙,所以不想打扰!”

“没事,我不忙,这些都是过来领免费药材的,有慧巧在帮我!”

“她!”

“嗯,她是我刚过门的媳妇,我……”长风挠挠头,不知怎么跟本心说,这算不算背叛?

“恭喜你们!”本心说的很平静,是真的祝福。

“谢谢!”

“那免费药是?”

“近来天气转凉,受寒的比较多,夏天我采了很多治风寒的草药,现在刚好免费发给他们!”

“你这样又是免费治病,又是免费送药的,你这药店能维持生计吗?”

“有了勤劳的双手,养家还是没问题!”说完,长风憨厚的笑了。

“大娘还好吧?”

“娘还好,只是年龄大了,越发的像个孩子!”

“长风,你辛苦了!”

“你也是!”

“我还有事,先走了,保重!”

“本心,保重!再回来!”

“嗯!”

没有寒暄的词藻,只是朴实的问候别离。

真正心底的朋友是不需要华丽词汇的伪装和表面的寒暄,就算久不联系,在心底的某一个角落,依然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长风目送本心离开的背影,直到她远远的没入人群中。

“长风,快来帮我,忙不赢了!”药店门口传来巧慧的声音,看着长风看到方向。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啊,小商小贩和行人,大概这人是忙糊涂了!

“好的,来了!”长风心有不舍的收回目光,向药铺走去。

离开后的本心心中多了几分慰藉,不难看出,乡亲们的日子比以前好过多了,长风终于成家了,自己也不在有那么多愧疚感。看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知小丸子现在怎么样了,几年过去了,他们大概已经忘了她这个姐姐吧,还有孤大哥,虽然曾经有些不愉快,但他已经受到神界点化,想必改变不小,带着几分不放心,又带着几分期许,本心决定前往孤府看看。

依旧腾云来到孤府。孤府的府邸和以前一样,掌柜的做着茶叶买卖生意,旁边的马车正在卸货,一袋袋的茶叶隔着袋子都能闻见茶香。

本心走上前去,温和的对看管卸货的账房伙计说,“请问你们东家在吗?”

“请问你是?”

“跟他说我是云山来的,便可!”

“好的,姑娘你稍等,我这就去通告!”

“谢谢!有劳了!”

那伙计进去不久就跟在孤行云后面出来,孤行云快步走向本心,看来他与云山的记忆还是有的。

“本心姑娘,谢谢你还记得光临寒舍,来来来,快请进!”

“谢谢!”

本心随孤行云来到正厅。

本心不着痕迹的扫视一下正厅,屋内的布置没有以前那份奢华,显得低调平实。孤行云命下人奉茶时的语气也变得中正谦和,没了以前那种严厉和孤傲,看来上苍是对的,引导一个人向善比杀了他更有意义。真善美是人类最可贵的东西。

“孤大哥,对云山的映像颇深?”本心试探着孤行云的反映。

“不瞒本心姑娘见笑,早些年,我在云山拜师学过艺,可是我自知不是那块料,所以就放弃了,后来做起了茶叶生意,所以算起来云山对我是有恩的!”孤行云语重心长的说。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的选择是对的!”同入仙门寻大道,不同心境不同归。本心表示赞许。

“本心姑娘也在云山学艺,说实话一个姑娘能如此吃苦,坚持到今时今日,着实令孤某佩服。”

“孤大哥见笑了,我没有师兄那么刻苦有悟性,但我在默默努力,只要师兄不在说我笨就行了!”本心说着,眼前又浮现出曾经有一次练剑,有一个动作云端手把手教了几遍自己都学不会,云端无奈的半开玩笑说“看不出来,你这么笨啦!”其实当时她很想说,你离我这么近,魅力逼人,让我如何能专心练剑┄

孤行云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茶,表情像是有什么事情不解的样子。向本心问道:“师兄,我怎么不记得,想必是我离开以后招收的新弟子吗?”

本心的回忆被孤行云的问话打断,他记得云山,记得自己,却忘了哥哥。难倒这也是天意。

“嗯,是的!”本心很平静的回答,既然天意如此,这便不算是欺骗,最多是善意的谎言。

“那你下次过来时,可以带上这位小师兄,长时间呆在山上回很闷的。”

“嗯,我会的!”

“对了,以前你收留的那些孩子现在都已经长大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他们?”

“当然,当时我把他们交给你,自己却没做什么,不知要怎样感谢你!”

“本心姑娘千万别这么说,能尽微薄之力做些善事,自己也会觉得心安,何乐而不为,所以是我谢谢你,才对,让我认识到生命的另一层意义!”他很真诚的说。

“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当然可以,不过不巧,今天私塾放假,夫子带他们出去玩了,可能要晚些回来。”

本心不免有些失望。

“我想起来了,小丸子没出去,他年龄稍长些,也比较懂事,不读书时就帮我在铺子里做点事,我让管家去铺子叫他回来!”

“好的,谢谢!”

孤行云叫来管家,吩咐之后,管家就去办了,这位管家不是以前那位,看起来为人谦逊热忱,年龄三十左右,也像是读过书的人。看着孤行云身边的变化,本心很欣慰。

“来,喝点茶!”孤行云帮本心斟茶。

“谢谢!”

没有多的话题,两人略显拘谨。

很快,小丸子就来了,他从外面跑进来,被门槛还跘了一下。

孤行云像慈父一样,本想轻责,但理解他的心情,便把责备的话又咽了回去。

“姐姐,你可算来了,好几年没见过你,我们可想你了!”小丸子难掩喜悦的说。

本心站起来,走进小丸子,眼前的他已经十五六岁了,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一些,她开心的笑了!

“姐姐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小丸子腼腆的笑了。

“听孤伯伯说你很懂事,姐姐很开心,你要给弟弟妹妹做好榜样,长大了以后,要好好孝顺孤伯伯,做一个正义善良的人,知道吗?”

“嗯,姐姐的话丸子一定牢牢记下,姐姐你什么时候再来呢?”

“姐姐有空就过来,姐姐不在,你要听孤伯伯的话,好好学习,认真做事,将来一定要做一个很有爱的人,知道吗?”

“嗯!姐姐放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丸子一定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见过小丸子之后,本心就告辞了,她没有等那几个孩子回来,因为重逢是喜悦,离别是伤害,不想让孩子们平静的生活里荡起波澜,所以选择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