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略有感慨

还没等洹雅想到推脱的理由,二姨就已经发出了热情的邀请:“会亲家嘛,人多热闹。你陈伯伯也说想见见你呢。必须一起去啊,去买身新衣服,打扮漂亮点,给叶语做个伴。”

洹雅是真的很想推辞,可是她却无法对着二姨幸福洋溢的笑脸说出拒绝的言辞。会亲家明明是两个家庭之间的温馨接触,可是到了二姨嘴里,却成了欢度春节一般的愉快戏码。曾几何时,洹雅只想到过和谢安明如何举行婚礼,却从未想过举行婚礼前还有会亲家、订婚、筹备婚礼这些细节。饭桌上,听着二姨和姨夫欢欣愉快的谈论着叶语的婚事,洹雅心中涌起了淡淡的幸福感。二姨嫌弃姨夫的想法古板老套,姨夫挑剔二姨的想法不切实际。两个人对倒香槟点烛塔表现出了同样的嫌弃,在明知陈樵唱歌五音不全的情况下,还一致认为应该加一个新郎为新娘献歌的环节。尽管洹雅没经历过会亲家这样的事,可是听来听去,她还是觉得老两口的思路好像走上了岔道,而且越走越远,颇有一去不返的势头。

另外一个当事人叶语也是一副不着边际的样子,忙得朝五晚九的她对于会亲家的事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陈樵会安排的”、“到时候等陈樵电话”、“陈樵说不用了”这样敷衍了事的话。洹雅看着心不在焉的叶语,想起了以前的自己——忙于理想、忙于工作、忙于事业,好像除了工作,就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值得自己付出更多精力了,倒也不是多么崇高的事业心在支撑这种拼搏,只是站在一个位置上了,有些事,除了做好、做到最好、做得更好已别无选择。

晚饭后,叶语照旧回到自己的房间加班,洹雅要帮着二姨收拾,却被二姨“赶”回了书房,“这是我们俩二人世界的时间,你们少儿不宜掺和”,这个莫名其妙的理由或许只有二姨才想得出。二姨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二姨一点一点变成了眼下的模样:和蔼宽容、俏皮洒脱。可能是跟孩子打的交道太多了,二姨始终保持着赤子之心,生活中的琐事非但没有带给她几多困扰,反而被她化腐朽为神奇,成了时光里的复刻版。

坐在窗台上,洹雅看着楼下的灯影熠熠,心中无限平静。她喜欢这种感觉,夜幕降临,灯火显示出它的神奇,它用自己的渺小挑战着夜色的恢宏,看似随时可能被黑夜吞噬,却能在人类智慧的支撑下坚持到曙光来到,这场灯火和黑暗的对峙就像是人类对自然玩的恶作剧,虽然不痛不痒,却流露出征服的欲望。人活着,何尝不是如此?在强势的命运面前,总有人奋力出击,想要冲破枷锁、挑战界限,实现超我的改变。无论能否意识到这种想法的存在,这些人都义无反顾的追逐着,如同夸父追日,永不停歇。

蓦地,灯海中亮起了别样的一点,一闪一熄,复又化作一点亮,沉入灯海。洹雅细一观瞧,原来是陈丁出来抽烟了。曾经的某些时候,谢安明也这样悄悄的抽烟,为了不让烟味充盈整个房间影响空气的质量,也为了给自己一点平静闲暇的独处时光。男人抽的是香烟,拿的是情绪,吸的是轻愉,吐的是烦闷。洹雅常想,男人真是幼稚,以为一支烟就能带来多大的改变,其实,这一支烟什么也改变不了,不过是一时半刻的自欺欺人罢了。洹雅发觉自己又陷入了一种“评判”的心态中,她连忙转换思路,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另一个问题上:陈丁喜欢叶语吗?

望着楼下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陈丁,洹雅突然意识到,也许陈丁在抽烟时,一抬头看到的,或者说,他想从这个窗口看到的,正是叶语。如此的遥望最终将变成一种无法忘怀的错过。对陈丁而言,未来的岁月或许将更加曲折。和自己的弟弟喜欢上同一个女孩,这种电视剧里才有的揪心情节在现实中会不会同样伤怀呢?洹雅情不自禁的为陈丁感到惋惜,感情这种事,既没有先来后到、也没有天经地义、更没有理所应当,就是这样的冷酷严苛,却还是有无数人以飞蛾扑火之姿投入其中,这恐怕是只有当局者才能解开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