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救人要紧

玉鼎真人讲述的平淡，杨戬却怎会听不出其中的凶险，听师父云淡风轻的口吻却眉头紧锁不插话。

“别那么苦大仇深的，那些事情对于为师来说都是小意思。”玉鼎真人忍不住出口安慰徒弟，却惹来杨戬更加哀怨的眼神，玉鼎真人瞧着心疼急忙岔开话题，指了指他匿在兜里的兽角，“说了这么多，为师好像还没讲到这个东西。那些事都过去一千年了，多想无益，为师继续和你道来。”

杨戬点了点头，却突然想到了什么——“您刚说到，玄狌根据您的指示唤来了您的故友颛顼，如此说来，杨念顼便是玄帝颛顼了？”

玉鼎真人干笑两声，“是，是他。”

“那他为何会成为女子之身？”虽知这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却颇是好奇。玉鼎真人的笑容突然就促狭起来，道，“这个嘛，你听下去自然就明了了，我接着说之后的事情。”杨戬看着玉鼎真人的表情，猜也不是什么好原因，于是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讲。

颛顼自然不是凡人所知的，在位七十八年后于耄耋之年逝世。和许多投胎到凡间的神仙一样，身死只是一种掩饰。颛顼退位后便一直隐居在凡间，四处游荡，乐得清闲。只是多年来他对于共工的事情一直心存愧疚，所以见到哪里发水灾就顺势帮帮忙，也算是另外一种祭奠共工的方式。

颛顼帝便是在游荡的时候结识了玉鼎真人。二人虽不多见面，却是知心的好朋友，虽说后来当颛顼知道了玉鼎真人身体里好像住了两个灵魂之后大叫后悔，不过也并不曾真正影响二人的关系。

颛顼与玄狌见到玉鼎真人和狄奥尼索斯带着杨戬跌跌撞撞的走进林子也不禁吓了一跳。玉鼎真人的修为颛顼是最清楚不过的，清楚到几千年前，所有人都口耳相传玉鼎真人走火入魔魂飞魄散时他却笃定这个说法肯定是无稽之谈的地步，当消息传入他耳时他也只是嗤笑一声不做评论。虽说之后几千年的时光玉鼎真人确实有些像消失于三界之中了，可是心里的想法从未变过。这不，这一天他正在一个山洞中静修，便被一个小妖打乱了思绪，一听是和玉鼎真人有关的事情，立即马不停蹄地赶来。

能让玉鼎真人如此精疲力竭的人，颛顼还真是猜不到，却也不多问，急忙上前接过杨戬，直截了当道，“怎么做？”

玉鼎真人没说话，走到一片空地上在虚空中画着什么，足足画了小半个时辰才停下了动作，环顾四周片刻，突然催上一口心血喷出，登时方才在虚空中画出的阵法便显出淡淡的金色，颜色显得优雅恬然。玉鼎真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对颛顼道，“烦你将戬儿扶过来。”

听到玉鼎真人的话，颛顼差点将手中的人掉在地上，虽然自己深居简出，但对三界的事情依旧有些耳闻，近些年听到最多的便是关于杨戬的事情——将亲妹妹压在华山之下，逼的亲外甥走投无路，更不用说身处司法天神之职时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情，这是他坐下神兽噬水的原话。

噬水是一只雌性长右，她是颛顼在一次平定水灾之后收养的。噬水被收服的时候还很小，她的父亲母亲被自己处死，见她年幼可怜，而自己毕竟杀了她的父母，于是便收养下来。终归年龄小，耐不住寂寞，修炼成人形之后便喜欢到处乱跑，颛顼也不拦着她。于是每当噬水从外面回来，缠着自己说很多关于三界的事情成了让他最头疼不已的事情。自己对三界之事本无兴趣，又奈何那小姑娘讲的津津有味，不好弗了她的兴致。直到有一天噬水一脸羞意的告诉自己，现任司法天神如何英明神武，面相英俊，却勾起了颛顼的兴趣，能让噬水动情的人绝非等闲之辈，于是便多问了两句，还不忘调笑一下那个小丫头。

再往后，能从噬水口中听到的话大多数就都是和杨戬有关的事情了，惹得颛顼也不由想见见这个杨戬到底是何人物。可是后来有一天噬水一脸颓色的回来，一言不发的坐在角落，颛顼看得奇怪便出口相询。一问之下噬水却伤心的哭了起来，断断续续的讲了自己在凡间无意间听到杨戬的所作所为，之前的美好印象瞬间分崩离析。

噬水本是一次游玩的时候无意间遇到杨戬，被他云淡风轻的笑容所俘虏，随便打听了一下得知他是司法天神，又怎会了解的那么清楚，便一心向着他。即便是偶尔听到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不肯相信，直到这一天她跟着那两个人很久，越听越觉得不可置信，于是干脆去了趟华山。得来的结果让她伤痛欲绝，使她所有的爱慕都夭折在华山脚下。噬水本也是个爱憎分明的女孩，知道那一切传言是真的的时候便狠狠的和主人说再也不想他了，说是这么说，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知道他的近况，出去了也偶尔会暗暗打听一下他的近况。颛顼看自己抚养多年的噬水整天魂不守舍的，终于下定决心让她与自己一起闭关一段日子，好摈弃那些杂念。这一做法确实生效了，噬水渐渐淡忘了杨戬，至少表面上不再提他，可是颛顼却永远忘不了让噬水难过了那么久的人。

颛顼慌忙将手里的人扶稳惊道，“杨戬？”若不是一旁的狄奥尼索斯，杨戬差点儿就再一次躺回地上。

“贫道唯一的徒儿，三界关于他的传言想必你也有所耳闻，但那些说辞没有一句是真的。若你肯信我，便帮我一次，日后我会细细与你道来，若不信——”玉鼎真人话没说完，但表情却是决绝，颛顼也不再多言，不等玉鼎真人把话说完便扶起杨戬往阵法中心走去。

待到走近时，颛顼却是一声惊呼，“坠魂之阵？！”

“这是此刻唯一能保全我这傻徒儿的办法了，他的魂魄与躯体皆被三界业力所蚀，三魂六魄只剩两魂三魄，若不赶快行此阵法，怕是难以救回。”玉鼎真人的语气里有九分的心疼加上一分的怨恨，只听得颛顼也背后发凉。不再多话，慌忙将杨戬置于法阵中心，使他盘膝而坐。

坠魂之阵是一门及其偏邪的阵法，能布成阵的人在三界中都屈指可数，因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有人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救回一个人的性命的。阵法布置好后，一旦开始运转，就需要设阵之人催动本命真元并向阵中灌输法力，这一过程需要整整九九八十一个时辰，近七天七夜的时间，修为再高的人经过这样的阵法也会将法力耗得涓滴无存，本命真元更是会受到无以估量的损伤。

若是成功，阵中之人便会呈现出一种似活非活的混沌状态，身体在阵中会变得似有似无，成为一种半透明的物体，那物体被称为体原——说是身体，却又不尽然。身体被加上九九八十一道封印才会变成体原，与身体一起接受封印的是魂魄。体原与魂魄的所有封印被解除后阵中之人便会分毫不变的变回原来的模样。同时，那些封印在控制住魂魄的同时也会一一消弭任何东西对魂魄带来的伤害，甚至可以完美的修复残破的魂魄。之后便要将体原投入母体腹腔，借助凡人的血肉之躯加以孕育，经过九九八十一世后所有封印解开，被施法之人便会回到入阵之前的样子。而若是不成功——不仅阵中之人会魂飞魄散，连施阵之人也难以幸免。

想到这，颛顼不由一身冷汗，能令玉鼎真人施出此法的人定然是值得让他甘愿付出性命的人，玉鼎真人绝不会无端冒这样的险，当即定下心神，全身心决定帮助玉鼎真人救活此人。

玉鼎真人盘膝坐于阵外，正准备运功，却见颛顼和狄奥尼索斯二人也依依盘膝坐于阵法之外。玉鼎真人见二人的举动不禁一愣，可是下一秒就向二人投过感激的目光，再不多说一句话，缓缓抬起双手，凝聚法力，然后缓缓输入阵中。另外两人也如此动作，白，碧，深紫三道法力源源不断的涌入阵中，与阵法原本的金色相交织映，形成的光华煞是好看，可是此刻就连在一旁观看的玄狌也无心赞叹，他紧张的看着主人，又看看颛顼和狄奥尼索斯，只恨自己修为太低无法帮忙。

八十一个时辰后，阵外三人都已是强弩之末，狄奥尼索斯和颛顼连坐着都不复能，往后一仰便晕了过去，唯有玉鼎真人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前来扶他的玄狌，指着阵中奇小无比几近透明呈婴儿状的体原道，“快将他送到母体的腹中，一刻也不得耽误，快！”玄狌虽担心主人的安危，却也深知此刻阵中之人的性命是更重要的，当即将阵中的体原小心翼翼的转入袖中，腾云而去。

“我这神药包治百病！”大街上的江湖大夫从来就不少。

一个男子面带羞意的上前道，“我与贱内圆房多月，却——”

“想要孩子是吧？简单，吃了我的药就行，先付钱！”那骗子毫不客气的伸出手。

男子和妻子对视一眼，下定了决心从怀中摸出一块不小的银子递给骗子，然后如获至宝的接过一颗小药丸，将药丸递给妻子，期待的看着她将药丸吞入口中。在一旁隐身静候多时的玄狌，见机将怀中的体原送入了那女子的腹中，在众人包括那骗子惊愕、惊奇、惊喜的声音中离去，以最快的速度回那片树林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