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吃比较重要

外界虽是冰雪寒天的冬日，圣母宫里面却保持着一片盎然的春色。

三圣母又在桃林里睡着了，随手捡起的桃枝掉在了一边，绝世的容貌却是秀眉紧蹩，这无非是因为梦里无休止的追杀，无止尽的妖物。不知从何时起，二哥再也不会在梦里帮她击退妖怪，她的这一点儿安慰也不复存在，更有甚者，二哥在梦中的出现只会带给她更多的折磨，不是刘家村的小屋就是黑水狱，怎么也无法逃脱。三圣母在梦里跑得气喘吁吁，眼看着那妖怪就要侵袭上来，她却丝毫还手的力气都没有。她甚至隐隐知道自己是在梦里，可是这般的梦却从来不受控制，只会将她带向一个既定的方向，她闭上眼，模糊的想着，再睁开眼就能看到二哥了，即便是一种折磨，能看到二哥也是好的啊。

三圣母再睁开眼确实看到了二哥，却是和之前完全不同的景象——二哥手持流光闪烁的三尖两刃枪，从容的与那妖物对战，三招两式就将其降服。他转过身，风神卓越，傲如寒冰，却在唤出“三妹”时，露出了仿佛能融化万年玄冰的温暖笑容。

三圣母愣愣的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二哥，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此刻她也顾不得去区分这二者的区别了，痴痴的看着卓尔不群一袭白袍的二哥稳步向自己走来。三圣母的嘴唇颤抖着，在心里呐喊过无数次的“二哥”在此刻却怎么也无法唤出口，她在心里默念着，二哥，你终于肯来看莲儿了么？肯到莲儿的梦里帮莲儿了么？

杨戬在寝宫没有找到三妹，便往后院的的桃林寻去，一眼便望到靠着桃树熟睡的三妹，不禁轻笑，这么久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桃花。他放轻脚步，慢慢走近，生怕惊扰到她，靠近时却听到她呼吸急促，是又做噩梦了吗？忍不住轻抚她的后背，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平稳自己也随之安下心来，就好像时间从未流逝，一切都和他们年幼时一模一样。

三圣母慢慢睁开了眼睛，待看清眼前之人时下意识的往后靠了靠，她疑惑的看了看竹屋的方向，那里完好无损。杨戬心里一凛，难道心里猜想的最坏的结果发生了？

三圣母一脸哀伤的抱住杨戬，在耳边喃喃细语，“二哥......别走，莲儿求你别走。虽然是在梦里，可我宁愿永远也不要醒来。二哥，莲儿好想你，为什么你不肯苏醒过来？为什么你不肯看看莲儿，是你还在生莲儿的气吗？对不起二哥，是莲儿太笨，才伤你那么深......还是你依旧觉得我在生你的气？二哥，我们在水镜里都看到了，什么都看到了，莲儿什么都想起来了，家变的那一天，你冒着生命危险为我采药医病的那一天，你将拜师于女娲娘娘的机会让给我的那一天，你为了沉香做的所有事情，为了我做的所有事情......”三圣母语无伦次的絮语着，到后来不受控制的痛哭流涕起来，她曾不止一次的设想过自己与二哥再次见面的场景，那是二哥痊愈的时候，自己一定要打扮的美美的，让二哥看到最漂亮的自己，告诉他，他的努力没有白费。而此刻，即使知道是在梦里，也无法制造出一个理想状态的自己，剩下的就只有哭泣，哭泣......

“莲儿不哭，二哥回来了。”杨戬温言道，轻拍着三圣母的肩膀。三圣母还在念叨，“二哥，你不要走，不要走，莲儿真的知错了......”只听得杨戬心痛不已，就那么抱着她，慢慢的，三圣母又睡了过去。

见三圣母睡熟了，杨戬起身轻轻将她抱起，静静走进寝宫，将她安置在床上，自己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仔细端模起妹妹的睡颜。自己有多久未能这样近距离的看着她了，三妹的容貌还是如千年前般丝毫未变，时间让她更显得温柔可人起来，冰清玉洁却也不乏端庄之态。刘彦昌的死大概没有对她造成太大的影响吧？既然水镜已经展示出所有的一切，那么三妹应该知道了刘彦昌的所作所为，既如此，他的死对于三妹应该更像是一种解脱。想到这儿，杨戬第一次因为三妹在水镜里看到的东西感到了一丝高兴。

三圣母再次转醒，杨戬还来不及收起脸上陷入幼时美好回忆的神色，就被三圣母盯着，她不经意间已经梨花带雨，此时此刻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现实中的！刚才梦境难道也是真的？！二哥——二哥他恢复了？！激动之下竟无法言语，她就知道今天不同寻常的梦境肯定意味着什么，或者是二哥真正原谅她了，或者是不知不觉中完成了自赎，亦或是竹屋中的二哥有所恢复，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或者说是不敢去想是二哥彻底恢复了，就那么看着自己，那双眼眸一如和煦春日里的一潭清水，清澈的不染纤尘，涤净了冬日带来的所有凄寒。

三圣母泪流满面无法言语，她不敢相信日日夜夜期盼的事情发生的这么突然。她轻轻举起手，在杨戬的面庞前徘徊，她感觉得到，面前的二哥是不同于每一年出关的那个二哥的，虽然都温和的冲着自己微笑，那种感觉却不一样，眼前的二哥是有血有肉的，终于触碰上二哥的面颊，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并不像梦中一碰即散的二哥。三圣母愈发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百感交集之下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委屈的像是走丢了的孩子，杨戬抱住她温言道，“没事了，没事了......”

“二哥，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三圣母哭着，说着，说着她千年来在心里说过千万次，在现实中却无法说出口的话。杨戬心里一痛，轻柔却坚定地打断她，“没事了，都过去了......”

像是有魔力般，三圣母在杨戬的细声细语的哄劝中安静了下来，就那么抱着二哥，听着他一如从前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永远会为自己敞开的温暖怀抱。三圣母闭着眼，全身心的沉浸在二哥的味道里，那股清淡的，有些冰冷的味道，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真实的二哥。就这么安静下去吧......真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

“给我留一口！”玉鼎真人心疼的看着快被颛顼帝两口解决了的镜糕吼道，忙着往嘴里塞镜糕的颛顼突然眼睛一亮奔向铁板豆腐的小摊儿，“给我来两份——”扭过头冲追上来的玉鼎真人急道，“这次别和我抢，我要了两份！”

二人酒足——汤足饭饱之后惬意的在街上溜达，天色已渐黄昏，把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玉鼎真人满意的揉着肚子道，“颛顼兄，我怎么觉得我们忘了什么事情？”

“呃......”颛顼没太有形象的打了个嗝才道，“烤面筋，大盘鸡，羊肉泡，羊肉串，贵妃糖，酸梅汤，酸奶，绿豆糕，冒菜，饺子，灌汤包......好像没有忘记什么。”

“唔......”玉鼎真人想了想也觉得好像确实是这样。

二人又走了两步，突然停下来对视一眼惊恐的叫道——“戬儿！”“小戬！”

沉迷在小吃街的两个神仙慌里慌张的隐去身形直奔华山而去，就像是屁股后头着了火般火急火燎，而华山的景象却确实无须他们如此。

小星官三次下凡，紧赶慢赶的算是追到了华山，却被困在了圣母宫的结界外，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法解开，可是他明明看到杨戬很随意就解开进去了啊？！莫非这结界还认人不成？！想着要不要回天庭如实禀告，又觉得就这么回去也太灰头土脸了，面对着这个结界，小星官坐在外边黯然失落，突然想起杨戬解结界的手法，好像与自己曾经修炼时练的某一个功法很像。于是来了精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双手合十念念有词，“三圣母，求你保佑我成功进去吧，拜托拜托。”然后依葫芦画瓢的动作起来，配上自己隐约记得的口诀，没用。可能是口诀不对，他又换了换口诀，依旧不对。不知第几次尝试后，小星官已经口干舌燥，在心里暗骂自己为什么当时不把口诀背的清楚一点。决定再试最后一次，不行就上天！

可能是被他的执着感动了，这一次居然使结界开了一个小口子，虽然很小可是已经足够自己蹩进去了。他瞄准机会闪进结界内，小口子瞬间消失。他松了一大口气，再次双手合十念叨着，“多谢三圣母成全，多谢多谢。”然后一刻不敢耽误的隐了身，将气息压到最低去寻找杨戬的行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