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医回城了,莫殇与索沫两个人跟随着面见了王。
墨轩殿内,莫太医一行人跪在殿中恭敬的向坐在王椅上的王-离轩行礼。
离轩匆匆下了台阶,一把拉起了莫太医,两眼很是放光的看着莫太医,催促着问:“莫太医,解药带来了吗?”
莫太医缓缓将手中已准备好的锦盒递了上去,王打开大喜,吩咐手下人将莫太医一行好生安顿,自己便匆匆起驾去了月贵人的寝宫。
莫太医一行人退去时,正巧碰上了向王请安来的二王子-离墨,他依旧是高傲的,狂妄自大的,莫太医率众人行礼,离墨傲慢的走过,可就在进殿门的那一刻,与莫殇的擦肩而过,令他放慢了脚步,眼神扫了一眼带着面纱的莫殇,他有种感觉,这个姑娘似曾相识。
“你见到本王子为何不行礼?为何还带着面纱见王?”离墨突然说道。
莫殇不语,身为父亲的莫太医忙站出来解释,谁知解释了半天,二王子只剩下一句话便大刀阔斧的走开了,留下的人除了莫殇外皆瞠目结舌。
莫太医的下巴都快抵到地板上了,莫殇拍了拍父亲的背,扶着他往太医府缓缓走去。索沫紧随其后,还不忘咒一下二王子。
到了太医府,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往事历历在目。
莫太医一行人安顿在太医府的消息在王城传开了,同样殿上二王子所说的话也像风一样蔓延,离笙很快就赶了过来,钟什也在。
众人围坐在一起思考着,突然门外闯进了一人,是小多子,他神色慌张,一下扑通的跪在地上,哽咽的说,“五王子,月,月贵人殪了。王大怒,要将莫太医一行人斩首。”
所有人听到这个消息一怔,这是令莫太医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瘫坐在了椅子上,莫殇还是一如既往,面纱底下的脸毫无波澜,索沫看着,无奈的坐下又起立,离笙倚
着门看向远方,钟什盯着屋檐。
时间若就如此静默,也好?
“乒乒乓乓。”院内传入了剑拔出鞘的声音,还夹杂着兵士们盔甲碰撞的声音,有一个声音传了进来:“罪臣莫文白快快出来领旨。”
莫太医低着头走了出去,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听着那恐怖的宣判:“罪臣莫文白使月贵人无辜枉死,特关押天牢,择日处理。”
兵士们佩戴着长剑,手中拿着铁链走近了莫文白,莫文白被抓了。
在临出门的那一刻,莫殇对着远去的父亲喊了一声,莫文白硬是没有回头,莫殇脸上滑落的泪水,打湿了面纱,泪水掉落在地板上砸开了一圈圈的心碎。
所有人的心情很沉重,没有人察觉到莫殇的离开。
莫殇出去,去了二王子的宫殿,那是比离笙的梨花院更庞大的处所,直接是墨轩殿的缩小版,殿外没有人守候,莫殇知道离墨就在殿中,他正等着自己。
院里月光朦胧,就像莫殇的心一样蒙上了纱。
莫殇推开门走了进去,屋中正中央点着一盏灯,台阶上的椅子里,离墨慵懒的躺着,那高傲的眼神看在了莫殇的身上,似在看一件新的玩具一般,充满着玩味。
莫殇抬起头对上那双傲视的眼,缓缓地开口,“你想要我做什么?”
二王子的脸变得阴狠起来,这场游戏才刚开始,他就输在了对面女子气势上,不怒才怪。
“帮我取得王位,我便放了你的父亲。”离墨说。
莫殇嘴角不由的上扬,这位二王子真是混蛋,自己已经布置好一切,还装模作样,难成大事。
“二王子一切都安排好了,还为何要问我呢?”
离墨大笑了起来,整个宫殿都响彻了,像一道道催命符,肆无忌惮的掠夺着在场一切一切物体的心智,除了莫殇。
“好聪明,不愧是沙鹰的圣女。”离墨盯着莫殇笑说,“帮我治好这个人。”说着离墨旁边出现了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长相酷似月贵人的女人。
莫殇没有接话,只听见离墨一个人自顾自的说着,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手抚摸上了那个女人苍白的面庞。
莫殇算是听明白了,那个人是月贵妃生的女儿,由于被离轩那不知人伦的东西糟蹋了之后一直傻乎乎的,自小与离墨亲,离墨也很喜欢,到后来,也还是乱了人伦,他爱上了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事情兜兜转转,一日喝醉酒的离轩又误入了寝宫,又一次将酷似月贵人的亲生女儿榛儿给、、、,离墨刚好进去看见了这一幕,可他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眼中毫无生机的榛儿被人活活糟践了,从那以后,榛儿就变成了一个活死人。就是现在这幅模样,明明活着,却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离墨说着小声啜泣了起来,莫殇突然觉得他好可怜。
莫殇走上前去,握住了女子的手,一股冷意,彻骨的冷意传入了她的手中,女子的眸对上了她的眼,莫殇从那双眼睛中看到的唯一东西就是无尽的杀意。
紧接着,女子有了反应,疯狂的向莫殇抓来,莫殇一翻身就将手里备好的银针插入了女子的后脑勺,女子才停了下来,倒在了地上,这一事件快的让离墨没反应过来,等到他察觉时,榛儿已倒在了地上,软软的躺在那里。莫殇松了一口气,这人还是真的不好对付。
“她怎么呢?”二王子抱着榛儿心急的呼道。
“没事,她心急攻火,中毒了。”莫殇头都没抬的回道。“我还缺几样东西,回去拿来便给她治病。”说着莫殇一跃便离开了原地。
离墨将自己的怀中的女子抱回了榻上,他呆坐在床边,静静的瞧着,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害怕她再受伤害,可有些事已经发生,无论怎样挽救都是徒劳。
离笙似是记起了什么,刚欲转身去寻莫殇,院内却没有莫殇的影子,他一抓衣襟,才想起离墨,他有些恼的握紧了拳头,就纵身跃上了房顶,屋顶还有一人,钟什
“她回来了。”钟什看着从不远处跃来的莫殇对着离笙说。
离笙看了过去,只见一个紫色身影穿过假山,往太医府的方向奔来。他心安了不少,与钟什相隔着几丈远,他多问了一句:“你一直盯着她?”钟什点了一下头,“她离开时我察觉到了,碰巧索沫说她累了,想休息,我便送她回了房间,来时我就看到她从离墨那儿出来了。”两个人都静默了。
莫殇进了太医府,院里没人,她想大家应该都回了吧,径直向太医府的药房走去,丝毫未察觉到房顶上站立的两人,离笙看莫殇走的很急,担心她会受什么伤,便跳了下来,跟在莫殇的身后,钟什也跟着。
莫殇钻进药房就迅速的翻找起来,找了一圈无果,她站在药柜的前方看了一会,然后走过去,朝着正中央一盒子猛击了一下,很快药柜后面出现了一个一人高宽的石门,打开之后,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药味散尽之中,石门的空地上出现了一个用梨木雕的很精致的盒子。莫殇小心翼翼的抓起,却不料触发了室内的机关,顿时万箭齐发,直逼心脏,莫殇刚要翻身躲避,就被一人揽入怀中跳了出来,来者正是一直紧随着的离笙,离笙一直看着,听着却看到莫殇在拾起盒子的那一瞬间,听到箭在弦上,一触即发的声音,他便跃身进去,将莫殇抱了出来,莫殇被离笙紧抱着,很幸福,很心安,她一定会护他周全,一定。
莫殇的面纱第二次落地,离笙忙的没有注意,身后跟来的钟什却看呆了,他觉得离笙怀中的女子太不真实了,就有点像人皮娃娃,他曾记得父亲曾跟他说过,在离的另一端,大漠的另一部分,有群奇怪的人,他们擅长做各种各样的娃娃,将活人的皮肤活剥下来,包在一堆骨头上,经过药水的泡酿,初成人形,然后为他们画上眼睛,眉毛,鼻子,嘴巴,做出的娃娃与真人无异,更多的是它们身上有一种惑力。
钟什忙摇了摇头,大喊了一声小心,却已迟了,离笙的后背已被“莫殇”掏了一个洞,离笙感到一阵痛,便低头看去,谁知他竟看见自己怀中的莫殇笑的甚是诡异,钟什追了过来,离笙怀中的莫殇早已消失不见了。
钟什帮离笙止住了血,两人的脸色很沉重,这件事情越来越诡异了。莫殇究竟在哪里?
莫殇当时的确已经从离墨那儿出来了,她还特意看了一眼夜空,月光很皎洁,但当她走出宫殿时,她发现自己进入到了另一个地方,不是王宫,她顺着道路走了下去,在路的尽头有一扇门,莫殇缓缓地走近,慢慢的推开,古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似乎好久没有开启。门里空气中漂浮着药味,她逐渐失去了意识,她感觉离笙好像抱住了自己,自己还在幸福的笑着,可渐渐她却感觉到有种毛骨悚然,好像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她,她打了一个寒颤,惊醒了。等到她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让她唏嘘,她吊在了空中,地面上全都站满了人,准确点说是人皮娃娃,她的面纱早已被人摘了去,底下的人似是察觉到她醒了,便缓缓地将她放了下来,她还未明白是如何一回事,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是那个女子-榛儿,只听见人皮娃娃中传出了声音,是很苍老的,就像枯树枝折断的声音,不仅难听,更多的是可怕,像来自地狱的召唤。
“你醒了?”
莫殇抬头看了一眼人皮娃娃,四周全都是一模一样的“榛儿”。她心里有些犯困,她假装很慌张的回答:“这是哪?你是谁?你在哪?”话刚说完,四周的人皮娃娃开始移动起来,很快,在中间出现了一个空位,凭空出现了一位佝偻老人,宽大的灰袍子罩在了他身上,他慢慢的向莫殇靠了过来,像一团灰色的大布团在移动。
几乎就是那么一眨眼,佝偻老者已站在了莫殇的身边,用他那折断的枯树枝声气回道:“难道你不知道吗?我是这里的王,这里的神,我可以让你们得到永生。”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莫殇一阵郁闷,这死老头什么也问不出来。她该怎么办?
所处的环境黑咕隆咚的,连现在是白昼还是黑夜都分不清,父亲怎么样了都不清楚,更别提她一心记挂的离笙了。
离笙,背被人家掏了个大洞,虽说血止住了,但脸色仍是苍白,钟什看着躺在床上的离笙,记起下落不明的莫殇,他一肚子恼火。“嘭”的一声,一拳砸向了桌子,刚从门外进来的索沫看到一脸的担忧。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走过去静静的抱住了钟什,钟什狂躁的心渐渐平息了下来。
整个屋子里笼罩着可怕的寂静,索沫怯生生的打破了,她说出的话渐渐让两人有了些许头绪。
索沫开口道,“人皮娃娃的确存在着,据族中老人说,那是与我们同存在的一群怪人,他们各个长相奇怪,唯一会的一门手艺便是制作人皮娃娃,他们制造的人皮娃娃可以以假乱真,那些娃娃除了思想被人控制之外,其余的什么都会,他们都是很厉害的魅惑工具。他们居无定所,行踪诡异,一般人都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两个人对视了好久,令索沫有些不明。
片刻后,离笙缓缓开了口:“钟什,去帮我叫一下小多子。”索沫更不明了。
钟什出去便回来了,与索沫两人并排站在离笙的旁边。
小多子难道是人皮娃娃?
小多子走了进来,一脸无辜的看着离笙,那眼中藏着的惑力尽数射向离笙,离笙后背有伤,无力抵挡,钟什忙扔给离笙一层纱布蒙上了眼睛,小多子的惑力便挡了回去,离笙将心冷静了下来,缓缓开口道:“说吧,怎么回事?”
小多子扑通一声跪下,哇哇的大哭起来,紧接着满屋子都是一股浓郁的药香,三个人很快没了意识。小多子是人皮娃娃。
仍是那道古门,它被打开了,莫殇迷迷糊糊的看着从门外抬进来了几个麻袋,她几日未进盐水,有点吃不消,但仍费力的睁大眼睛,等到她看清楚麻袋里的人后,她惊讶的喊出了声,并且睁大了眼睛,那绑着的人不正是她思思念念的离笙吗?还有钟什,索沫,他们怎么都在这里。
她拼命的喊叫他们,反而将那个老头喊来了,可恶的老头围着三个人转了一圈,啧啧道:
“这三人做人皮娃娃绝对是极佳的,”说着摸上了离笙的背,吓得莫殇大叫了起来,老头不悦的瞪了一眼莫殇,“咦,这小子身后怎么有个洞?”老头惊呼道。
“什么?”莫殇大叫,“你这个死老头,变态死老头,你竟然给人家挖了一个洞。”
老头无视她,像是在寻找什么,摸遍了三人,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莫殇气的在那跺脚大骂,她此刻只担心离笙,怎么会有洞呢?
空气闷得让人只想睡觉,莫殇又睡了过去。
短暂的安静过后,钟什与离笙相继睁开了眼睛,两个人环顾了一下,三个人都还好,两人的眼神都锁定在不远处的人身上,正是莫殇,此时的她面纱摘掉了,脸上虽粘上了些污垢,但仍是那么美艳动人,头垂着,两手与两脚反绑着。
离笙的心骤疼骤疼,钟什也感觉心有点塞。
二人二话不说,用早准备好的小刀割开了绳子,离笙向莫殇奔去,钟什看了一眼,便走向了索沫,帮索沫解开了绳子,揽着索沫在怀中向离笙走了过去,离笙给莫殇打断了链条,莫殇仍垂着头,离笙抱住了她,片刻,索沫在离笙的怀里醒了过来,正要说什么,却被眼前的情景有些刺激,半晌说不出话来,钟什只得慢慢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莫殇半晌不醒,情急之下,离笙用小刀割开了自己的手指,递到莫殇的嘴唇上,血一滴滴的顺着莫殇的嘴唇流进了嘴里,虽说离笙感到一阵一阵的疼,但这些已不再重要了,与莫殇相比,自己的一切算得了什么。
莫殇满足了,睁开了眼睛,她看见离笙就在自己的面前,为了确保自己不是幻觉,她还特意捏了捏离笙的脸,真的,是真的,她一把抱住了离笙,哭起来了,只有在离笙面前,她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内心。莫殇将自己这几天所受的委屈全哭了出来,哭罢了,心疼的拍了拍离笙的背,刚要咧嘴笑着说没事,她感觉到了异样,转过身去瞧,离笙的背已缺了大半,离笙仍嘿嘿的傻笑,钟什与索沫皆张大了嘴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殇一瞬间就明白了,这该死的人皮娃娃。
她生气了,后果很严重,钟什可是见过的,少时二王子欺人太甚,她爆发着让二王子周围皆冰冻三尺,好好的酷暑被她整成了严寒。提起二王子离墨大夏天穿棉袄就搞笑。
莫殇怒吼了一声,这个地方都化成了冰块,钟什与索沫的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丫头太强悍了。”钟什想。
“这就是传说中圣女的力量吗?怒可成冰,看着冰块,应该是盛怒啊。”索沫闭上嘴巴心想到。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看见一个佝偻老头从冰块走了出来,声音嘶哑着说。
老头走了两步,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四人,吓得一跳,又弹回了原来的地方,老人滑稽的动作,看着索沫有点想笑,索沫没有忍住,笑出了声。
老头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道:“说了没用的,唉,看来真是老了。”老头抬步向外走去。莫殇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三个人也紧随着。
老头进了一个房间,面前悬着一面镜子,上面出现的是离国,此时的离都都乱成一团,王宫乱了,城中的百姓也乱了,总之一团糟。在一幕幕闪过的场景里,众人看见了一个身影,是死了的月贵妃,只见她褪去了昔日的矫情化成了一名遇什杀什的魔鬼骷髅,所到之处尸骸遍地,血流成河。众人不禁唏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才短短的几天时间,外面已乱成这样了?
莫殇将眼光放在了老头身上,让老头很不舒服,也可以说他有点忌惮,幸好当初没有扒这女子的皮,要不然自己一把老骨头早就化为灰烬了,他转移了视线,一把扯过离笙,对着离笙的背就是一掌,离笙原本想保留点男子气概,可实在太疼,杀猪般的嚎叫便响了起来。
莫殇有些心疼,眼神瞪了一眼老头,老头无奈的说:“我帮他击碎腐肉,这样就不会扩散,现在你滴两滴血,他的背就长好了,保证光亮如新生儿般,手感也一样的稚嫩。”
莫殇二话没说,戳破手指,将血滴在了离笙的背上,紫痣圣女的血就是如此神奇,可以医白骨,活死人,离笙的背没出几秒就恢复如初。莫殇大家都很开心,但很快莫殇就将视线转回了老头。
老头实在害怕,半蹲在地上抱着头喃喃的说道:“求圣女饶命,我是是奉命来制造人皮娃娃的,一切都是月榛的错,她非得说什么要统治天下,要让我们翻身,可我们都明白,我们不能改变着一切的呃,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圣女曾经将我们打进了无尽的深渊,她还可以再来一次,我们的族人已经承受不起了,若不是当初胆大妄为冒犯了圣女,我们也不会长相如此奇怪,这都是月榛的错啊。”
老头颤抖着,此时的他很可怜,就像一条随时会丧命的蝼蚁一样,卑微但却想要求生。
莫殇明白了,原来所有人都做了棋子,不外乎王,二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