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乌梁素海遭遇战

丰州城下李玄清安排军队挺进天德城之后,其主力骑兵囤积在天德城外,大张旗鼓的进行整军备战,自己却领着第四营和重骑营悄悄绕道天德城那边的乌梁素海边缘进入中受降城地界。

中受降城地处胜州军和东边的振武军势力北部的交汇点,也是李克用的沙陀人势力西出后套地区的桥头堡。自李玄清入主丰州开始,李克用就派李存孝降服振武军,在胜州设立胜州军。这样胜州、东受降城和中受降城三个地方由北向南呈一个倒三角形状配置,三者之间相互应援,互为犄角,既能西进占领朔方之地,东向也可以压制赫连铎,北向又是出入草原的战略要地。此项工程从李存孝开始,经过周德威等人的不懈努力,直到李存信被调到代州才基本完工。

李玄清看着这个后世依然存在的河套明珠,有点感慨。此时的乌梁素海比起后世面积大了不少,烟波浩渺,碧水蓝天,自古以来就是塞上的鱼米之乡,历朝历代汉人在塞上就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园。

看着战士们在水中嬉戏,不时的捞起一条条大鱼,欢声笑语布满这片河滩。李玄清忽然想到后世的乌梁素海的开发项目,在那个物质爆炸的年代也只有这种蓝天碧水有着无与伦比的魅力吧。李玄清也不去打扰战士们这难得的消遣,现在已经七月底了,这前半年天策军几乎都在不停的战斗,要不是政治思想工作做的不错,估计现在都有停战休整的意思了。

李玄清放下手中的地图朝着前方最热闹的地方走去,一路上这些士兵见到李玄清不断的行礼。而李玄清也是不时的和这些士兵聊上几句。

“主公,你怎么来了。”重骑营的营地,铁良正在和一群人收拾刚刚捞上来的大鱼,见到李玄清来了,有点尴尬的抹了抹粘在脸上的鱼鳞,道:“今天没有战事,我们正在和第四营比赛做鱼羹呢。”

李玄清笑骂道:“你们和第四营比赛,他们可是在这丰州呆的时间最长的军队,吃鱼可是比你们强,你就这么比能比得过吗?还有你,铁良,我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还会厨艺啊?是不是在家的时候媳妇教的?”

李玄清的话让周围的人哄堂大笑,也不理会铁良的老脸被说的通红,继续道:“弟兄们,咱们从灵州来到草原,说实话,累不累?想不想歇会?”

“不累。”这一帮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道。其中站在李玄清身边,身上还围着围裙看样子就是火头军的一个胖胖的中年人憨笑道:“主公啊,咱们一听说来丰州打战,大家伙心里头早就憋着一股劲,就想着看看丰州到底长啥样的,结果还没进城就到了这大海边了。话说主公,为啥这大海里的水不像老人说的是咸的,我喝着怎么还有一股甜丝丝的感觉?等以后退伍了,我要把婆娘也接过来,就住在这大海边。”

他这一番话说完,周围的人都是哈哈大笑,但是铁良却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什么大海?真以为这乌梁素海名字里有个“海”字就是大海啊?能不能不要在主公面前给我重骑营丢人?

李玄清笑着点点头道:“老张你这想法我支持你,到时候我让民政长给你们划块地,就在这海边,怎么样?”说着看着身边铁良的脸色笑道:“好了,今天貌似也没什么事,索性啊我来给你们当裁判,赶进的动起来,别真的输给了第四营了,到时候陈凡肯定会羞死你。”

他这句话无疑是点燃了大家伙熊熊的得胜欲,只见到铁良一边吼着嗓子让大家抓紧时间干活一边在老张身边气急败坏的道:“都说了多少遍了,这是湖,不是海。在主公面前你还嘚瑟,这下好了,主公肯定是去第四营去说了,我这老脸都让你丢光了,还丢到丰州了。今天就罚你只许做菜不许吃饭。不对,是只许看着我们吃。”

这个笑话自然随着李玄清和周围嘻嘻哈哈的无数张嘴巴飞速传遍了全军上下,后来居然随着重骑营的南调传到了关中,惹得无数西北没见过大海的人不远千里来到乌梁素海就为了看看战士口中的这个甜丝丝的大海。

嘻嘻闹闹了一整天之后,第二天前出的玄影卫暗卫从天德城赶来,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胡小四在布置好草原和前套地区的暗卫工作之后要去夏州,顺道当了回情报员。

“主公,李存信有了异动。”胡小四顾不得自己一路狂飙一百多里地,下马之后急匆匆来到中军大帐,将情报递给了李玄清。

“李存信率军三万,昨晚自中受降城出发,去向不明。”李玄清顺手将情报递给陈凡和铁良,看了一眼地图笑道:“看样子我们对于李存信的估计有点误差啊,这家伙倒也不是一无是处的饭桶。”

“他该不会是打着偷袭天德城的主意吧?”铁良看完情报之后,有点愣愣的道:“就这水平,还不是饭桶啊?都成饭缸了都。”

陈凡实在忍不住了,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说话这么逗呢,捅了这家伙一下才笑骂道:“我看你比人家好不到哪去。咱们在天德城大张旗鼓的部署兵马,李存信还有胆子去偷袭?他也不怕被吴欢他们打死?你动动脑子好好想想行不?他除非把自己当成李存孝了。”说完之后忽然发现李玄清在看着自己,顿时挠了挠头道:“我看他八成想沿黄河北岸急进,偷袭丰州城,一举打乱我军的所有计划。趁天德城驻军回援之际,中受降城军队大举挺进,里应外合一举占领河套。”

李玄清点点头笑道:“但是这个人虽然鬼主意一大堆,但是其执行能力太差,往往是想得到做不到。这种计策需要做的战术佯动太多,他这么直愣愣的闯过来也不怕直接一头撞上?”顿了一下继续道:“李存信敢出击,那么李克用一定也已经动身北上了,从太原府到达代州,以骑兵的速度估计也就在今天了,咱们也应该开张了。”

“陈凡铁良,命令部队前往乌梁素海东侧,那里是前出丰州和天德城的岔路口,我们在那里和李存信打一场草原遭遇战。”李玄清淡淡的话语声中透露着浓浓的战意,对于李存信这种人打疼他打怕他之后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好处。

天策军大队人马开始出击乌梁素海东部的哈达地区,这个因为通往丰州才兴盛起来的一个草原集散地。在哈达西部十里左右的地方,李玄清开始停军,布置阵地,哨探开始前出探查李存信的进军情况。

布置阵地什么的李玄清全部交给陈凡,这个家伙对于防守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天赋。不过对于这种一望无际的草原,其实所谓的阵地并没有多大作用,陈凡更多的把精力放在兵力布置之上。

“启禀主公,李存信大部已经距离我军不足六十里,对方探马半刻钟之后预计会到达我军阵前。”胡小四就站在李玄清身边,笑道:“看来李存信也很小心嘛,主公要不要让骑兵截断他们的斥候?”

李玄清摇了摇头,笑道:“咱们的杀手锏都被陈凡给藏得严严实实的,他们远远的看着不可能看得出来的。扮猪吃老虎,这是陈凡最喜欢干的事,放心吧,前线就交给他了,咱们就在这里静静地看着就行。”

说话间陈凡的军阵也已经布置完成,步兵大阵顶在了最前方,鱼丽阵的布局让李玄清暗自点头,放下前线的战事带着胡小四找了一处土包,登高看着战局的发展。

不多时,前方出现了点点骑兵的身影,见到天策军整整齐齐的方阵之后马上调转马头朝后疾驰而去。胡小四笑道:“主公之前应该提醒一下陈凡,军阵摆的太好容易吓到李存信的,万一要是把他吓走了再逮到他们可就不容易了。”

李玄清摇了摇头,道:“你不懂李存信这样的人,你要是故意将军阵弄的松散才会去将他吓走。有时候不怕不懂的,就怕半懂不懂的。”

两人说说笑笑之间,之前正前方传来阵阵马蹄声,无数的骑兵开始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哒哒的马蹄声催动着战争的步伐。

“主公果然料事如神,这家伙看我们都是步兵,果然开始放心的冲锋了。”胡小四笑道。

遭遇战打的就是快速,所以几乎就在沙陀骑兵出现的那一刹那,陈凡所在的中军战鼓也开始响起,各色号旗和鼓点开始传达最新的命令。步兵大阵的前方,原地竖起无数根错落有致的木桩,一条有一条带着倒刺的绳索被拉了起来,三个弓箭手大队迅速前出,弯弓搭箭,开始做最后的工作。随军前行的弩炮这时候开始正是发射,机簧扣动之声不绝于耳,粗大的弩箭越过前方军阵,朝着沙陀骑兵疾驰而去,呼啸之声中最前方冲得最狠的骑兵猛然间一顿,被狠狠的放倒在地。

不过这些都无法阻拦三万人的骑兵集团冲锋,只在一刹那之间,骑兵迅速越过两军的中间线,也就在这一刻,步弓手的长箭飞速射出,趁着对方骑兵被弩炮打乱的那一瞬间,覆盖住前方冲锋的人潮。

但见这一刻,骑兵军团的冲锋刹那间被清空了一片,无数的战马和士兵被乌压压的箭矢射翻在地,呼嚎之声满布战场。

但是身处前方指挥的陈凡却脸色沉静如水,挺立的身形纹丝不动,步弓手也趁着对方难得的没有反击的份上拼命射击,箭矢不要钱的飞向对方,拖延对方冲锋的步伐,一拨又一拨的弓箭覆盖也在迅速杀伤对方的同时也让沙陀的前线指挥将领迅速反应过来,几乎就在一瞬间,牛角号迅速响起,那些有些手足无措的骑兵开始边跑边弯弓搭箭,和天策军展开对射。

“变阵。”陈凡的命令在战鼓的传达之下迅速展开,弓箭手后撤,塔盾被一面面竖起,长枪手紧紧跟随塔盾手,也就在这一刻,弩炮开始调整射击,不再和步弓手争抢对方前锋的位置,射程调整,朝着对方后方射出密集的箭雨。

而也就在此时,沙陀骑兵冲进了陈凡布置的木桩大阵之中,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绳索将一排排的骑兵绊倒在地,成排的骑兵被绊倒也让后军的步伐开始变缓。趁着这个难得的空挡,后退的弓箭手再次跟上,箭矢破空声呼啸而去,愈发加剧了前线的混乱。

胡小四点点头,指着沙陀人的队伍笑道:“主公看到了没有,那个中间身着金甲的就是李存信了,别说还真是个人五人六的模样。”

李玄清看了看天色,笑道:“看样子我们今晚真的要安排夜战了,去吩咐一下后勤部随军大队,准备火把等材料,做好夜战的准备。”

“主公,陈凡是不是太过于保守了?这时候竖塔盾有什么用?应该放他们过来。”胡小四典型的看着着急,嘴里面嘀嘀咕咕道。

李玄清笑骂道:“我看你是典型的坐不住,重骑营冲锋也需要距离和时间的,塔盾的作用不在于挡住敌人多长时间,而是给重骑营准备的时间和空间,知道不?”

果不其然,就在李玄清说话之间,前方大阵开始了变化,守护步兵开始朝两边撤退,正前方塔盾手在固定住塔盾之后也开始后撤,弓箭手开始进行遮断掩护射击,保护步兵迅速撤离战场。

“主公快看,重骑营动起来了。”随着胡小四的声音,前线传来吧嗒吧嗒的声音,这种独特的马蹄声中李玄清喃喃自语:“重骑营终于登上舞台了。草原骑兵之患从今天开始终结。”

大风吹起天策军大旗飞舞,李玄清看着前方的战场,一瞬间心神前所未有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