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碎钻似的光伴着风跳跃进耳朵,镂空花雕的窗扇漏进来细碎的背诵声,天空澄澈,碧蓝如洗,树木枝叶的末端泛出点点莹润的光芒。
苍穹之上横挂着一条浅浅的丝带,迎着晨光透出流光溢彩的颜色,是一条繁灿的虹。
“十分钟后,流岚中学全体师生请到礼堂集合!十分钟后,流岚中学全体师生请到礼堂集合!”秦微严整清淡的声音通过广播在校园中传响,栖在枝头的鸟儿四下飞散。
整个校园一下子就喧哗起来,有七手八脚地卷被子的,有腾地惊起直接摔下床的,还有光着身子在宿舍裸奔的。
“额滴个娘诶,XX,你拿老子的xx干嘛!”
“季XX ,你昨晚自己放我床上的,怪我么?”…………
然而最末端的一间房,却是出奇的安静,与隔壁宿舍的喧哗形成鲜明对比。
室名,忘舒斋。
雕花木门紧闭着,仔细听,只有一些悉悉卒卒的布料摩擦的声音。
忽地,从门缝里透出一线熹微的阳光,随着这线光的放大,长身玉立的少年走出。
黑发黑眸,清湛矜贵,长衫的扣子规规整整地一颗一颗扣着,一丝不乱,只隐隐露出一段诱人的锁骨,弧度在光中若隐若现,神色淡然,正是许深。
许深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学生宿舍里,学生宿舍都是与人数配对,除非人员减退,否则很难有空床位辟出来。
每一间学生宿舍都被冠以雅致的名称,在一块块天然檀木板上以金漆绘就,盎然的古意被年轻活力的声音划破。
此时他清清淡淡往这边一站,整个宿舍楼都噤声了。
没办法,气场太强。
此时却有一个不怕死的身影,从隔壁蹦哒过来,一只纤细的胳膊搭上了许深的肩膀:“兄弟,我住隔壁,认识认识?”
声音纤柔,语气却很是流氓。
许深斜眼一看,一个身穿黑色背心大裤衩的男孩子,头发微棕,有些卷卷的,还翘着几根。
皮肤十分白皙,细胳膊细腿儿,脸庞上洋溢着满满的青春活力,唇红齿白长得也好,带着春花秋月一般的莫名娇羞,让人禁不住生出一丝爱怜。
就这闭月羞花的容貌,还有这狂放不羁的姿势,令人不禁扶额。
许深默默打量,还未答话,便见隔壁宿舍又走出一人来,同样的黑色背心,穿着裤衩,风格气质却是与那男孩十分不同。
肌肉健壮,身材修长有力,五官端正坚挺,虽同样生的肆意风流,却是充满了男子气概。
这两个人,就算放眼整个宿舍,也是人才出众,气质超群。
“季风云,别在这疯,快去换衣服。”
来人对名为季风云的少年说,看见少年像八爪鱼一样缠在许深的身上,眉毛皱了一皱。
“哼,不就是交个友么,你有意见?再说你也管不了老子干什么,昨晚你放老子鸽子,让老子一个人在酒馆灌了几瓶酒,你说,你说你那时候在哪!程印!老子,老子生气了!”
说着说着,季风云竟然还认认真真地生起了气,双颊泛起两酡红晕,衬着白皙的肤色,更显娇艳。
程印的脸色柔和许多,将季风云拉过来,摸着他的头说:“昨晚警局有事,我到的时候……你已经倒桌子上了,对不起了。”
这时,其他宿舍的人都稀稀疏疏地围了上来,起着哄:“呀,季小受又生气了喔。”
季风云红着脸,就要扑上去撕打,被程印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原来……”一直没有声音的许深突然出声,所有人摒息凝神,等待下文。
“原来你就是那个半夜三更将自己的私物放在别人床上,早上起来大呼小叫把我吵醒的人。”
众人皆扑耶~敢情您在意的只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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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岚中学大礼堂。
身着长衫的学生,庄严古朴的礼堂,厚重的阳光漏过窗棂,好似民国私塾画卷的剪影。
来的路上,季风云暗觉已经跟许深混的“那是妥妥的熟”,勾肩搭背的,许深并不排斥,一双眼睛淡淡地只是看着程印。
程印却微笑着盯季风云搭在许深肩上的胳膊,带着若有若无的威胁意味。
季风云被那笑容看得笑容渐渐凝固,心中暗暗发怵,胳膊不留痕迹一点一点地缓缓放了下来。
三个人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飞速前行,三人腿都是长,就算正常速度,也足够落下别人很远。
三人刚到不久,秦微就蹬着高跟鞋来了,今天她穿了一套黑色职业套裙,贴身短裙勾勒出柔美姣好的身材,更多的却是英姿飒爽,利索干练。
看见三人,秦微浅浅一笑,冲许深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低头继续整理资料。
很快,礼堂里面就站满了人。
秦微就只短短讲了几句,先是介绍转学生许深的成绩故事云云云云,再是针对学生昨天对许深的过激行为整顿了一下风气和纪律。
这些过于形式化的话语让学生听得心不在焉,神游天外之际,秦微漫不经心、轻飘飘地送出一句话:
“今天上午,流岚中学即将迎来另一位新同学,就读于高一(一)班。”
一片哗然。
在流岚这样的贵族学府,并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就可以转进来,现在,一个许深还不够,还准备再来一个?
秦微并没有多说什么,语气就像平常宣布课程结束了一样轻松,只是做了个“大家安静”的手势,就让各班级带回了。
讨论的声音很快就稀疏了,在外,大家都是鼎鼎有名的公子小姐,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场面就说十分的激动不已。
但今天,注定不会平静。
流岚中学古色古香的校门外,一辆黑色的兰博基尼悄然停在了几十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