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云涌,狼牙月沉。龙潭大洋里浪涛汹涌,一道浪花从远处翻卷而来,隆隆作响,犹如一条蛟龙,狠狠地抽击着岸边的青石。好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山上的枫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怎不叫人毛骨悚然!
夜已过三更,石门镇里,一条长长的大街黑暗幽远。瑟瑟的凉风吹过,几片凋落的枫叶无意的游走在街道上,好像无家可归的孩子,显得凄凉无助!在这个煞煞的秋夜里,石门镇所有的住户都已安然入梦乡,只有街道最西侧的玄一楼里还亮着灯光。玄一楼是玄天派张鹤松的住处,这座楼房的修建要高于一般的建筑,其目的是要看清石门镇的一切动向,这也是张鹤松内心心虚多疑的特征。
灯光下张鹤松面目狰狞,但也流露着许许哀愁。他不停地在屋内徘徊,也许在想着诸多心事。首先他为仇易天还有秋诗的事惭愧不安,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从一个憎恶已久的徒侄到成为自己的亲生骨肉,他实在是难以面对。而另一个则是自己当年抛弃的女儿,他也许体会到了当年那对母女的心情,是多么的悲苦与凄凉,所以他感到万分的不安与恐慌。可是当他想到真武剑还有那武林盟主之时,他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欲望。在他的精神世界里,只要能得到真武剑,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就可以成为天下第一,号令天下武林界,再多的痛苦也是值得的。
亲情、爱情都是人世间的过客,都是一缕浮云,而人生最难挽留的正是这两样看似珍贵却毫无意义的东西。他宁愿抛弃这些浮夸的东西也要称霸武林,显然他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此时的张鹤松变得更加可怕更加阴险。
忽然他止住徘徊的脚步,脸上露出可怕的笑容。只见他走进书房,来到一展屏风前,用手左右来回拉了三次屏风,突然就听道几声铁链般的声音,随着声音停顿,脚下的一块地板挪动,露出一条地道口,张鹤松打开火折子,下了地道。这条地道潮湿黑暗,顺着台阶往下看不算太长,而里面是一间密室,他点着密室两旁的油灯,刹那间整个密室亮如白昼。密室的一角捆绑着一个人,蓬头垢面,衣衫破烂陈旧,显然这人被困在这里有很长时间了。张鹤松来到她面前,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但见这人面色苍白,憔悴不堪。虽然衣着破旧,但是皮肤仍然是光滑如玉,美貌依然,而她正是紫衣派的道姑紫薇。
自从夏侯俊和盖天仇用暗器射伤紫薇后,就把她交给了张鹤松,张鹤松发现她身后刺绣着《十一天罗》的口诀,就把她悄悄地藏在了自己的书房里。忽然,紫薇抬起头恶狠狠地等着张鹤松,嘴里不停地骂道:“张鹤松你这个卑鄙的小人,你不得好死!你杀了我,杀了我…”。张鹤松笑了笑道:“我怎么会舍得杀了你呢?你身上有《十一天罗》,而且你还是个小美人儿,我连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竟然被我两个徒弟成全了我,真是天助我也!哈哈哈哈,你好好想想,如果你不答应我,我就关你一辈子!哎,只是可惜了你这么好的青春年华,真是可惜啊”。紫薇正当妙龄,被他这番话说得双颊通红,羞涩难当。
张鹤松又道:“你不要难为情,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曾看过你身上的武功秘籍。不过,我这个人还是有原则的,不会强人所难。可这《十一天罗》本是男女双修的武功,所以还请你好好考虑考虑,否则的话…”。他这番话说的紫薇更加羞臊,不停的骂道:“畜生!张鹤松你是个畜生…卑鄙无耻”!张鹤松并未搭理她,只见他关上密室出了书房。
可怜紫薇一个娇弱的韶龄女子,就这样被关在一个地狱似的密室里,每天受着无尽的煎熬与折磨,怎能不让人生怜?在她的心里其实早就有了合适的人选,那就是陶醉。因为一次的偶然相遇,何况又是在那种情境下,两个年轻人虽然没有挑明心意,不过内心业已决定了后生。而自从那次之后,陶醉心里也在不停思念不停地矛盾,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爱上那个陌生的姑娘。虽说是矛盾,但这种矛盾却已牢牢地驻扎在了他的内心深处。人世间的凄美莫过于爱在咫尺,却难以拥有!
对于紫薇来说,这种所谓距离产生的美就是一个魔咒,在时时刻刻地诅咒着她,使她痛不欲生!她想到了死亡,但是手脚已被牢牢捆绑在墙壁上;她想到了咬舌自尽,但是想到师傅曾经的话,想到自己内心心怡的人,较弱的她放弃了轻生的念想,她不是贪生怕死,而是有一种力量在支撑着她。她不能倒下,否则张鹤松的阴谋就会得逞,那个没有透明的爱情也许会永生遗憾,她的坚强使她重新振作起来。不过,一个涉世未久的韶龄姑娘怎么能抵挡过一个老谋深算、阴险卑鄙的张鹤松呢?
又过了三天,张鹤松又一次来到了书房的密室,只见他手里端着一些丰富的吃食。然而面对这么阴险的老家伙,紫薇还是显得束手无策。张鹤松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可是等不急了”。紫薇心想道:无论如何我得活着离开玄天派,等吃饱了饭菜,拿到剑就趁机逃跑,想到这她从容了许多。于是道:“如果你肯放了我,我就把这《十一天罗》写下来给你,你可以…可以和你的妇人一起修炼。说罢羞臊地低下头”。张鹤松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紫薇的雕虫小技而已。更何况修炼《十一天罗》必须得是处子之女,否则会走火入魔。只见他露出一脸的惊喜,但是却无法遮挡他的阴险,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你把《十一天罗》写下来,我可以与我的夫人一起修炼。哎呀,这太好了!你先把饭吃了,然后我再让仆人带你去洗梳,你的剑到时会有人还给你。不过你可不能耍花招,否则你必死无疑”。紫薇见他中了自己的圈套,心里无比的兴奋与激动,她认为这是她逃生的唯一机会,于是便欣然的答应了张鹤松。张鹤松把饭菜放在桌子上,又给她松开了链锁,然后走出密室。紫薇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顿时食欲大开,显然饿了不止一天两天了。她一边吃一边想着怎么逃跑,不大会儿就吃了个风卷残云。
不大会两个老妇人抬着一个一个浴桶进来,紫薇感到莫名奇妙,就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抬进来一个浴桶”?其中一名女仆道:“我家老爷怕你逃跑,就让你在这里洗梳”。说着又进来几名仆人,其中一个拿着木梳与铜镜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另一个拿着胭脂水粉,还有几个抬了几大桶热水,然后还往桶里散下一些香花瓣,做完这些后他们一个个地退出密室。紫薇心想道:张鹤松真卑鄙,不管了,先洗个澡再说。这么长时间的煎熬,使她身心疲惫,缓缓脱下衣服感觉像是抛却了诸多的痛苦与挣扎。
泡在热水里,闻着阵阵花香仿佛像是回到了紫衣派后山的那个温泉里,一股股的暖流遍及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这种感受温暖、幸福、无拘无束!闭上双眼回忆起了与陶醉的那次偶遇,脸上挂着浅浅的羞涩,双颊泛起了红晕,更是挑人心弦。
忽然隐约地听到几声惨叫,虽然无法确定怎么回事,但她还是提高了警惕。她赶忙跳出浴桶,迅速地穿上衣服,仔细听着密室外面的动静,她听了许久感觉外面毫无声迹,才放下心来。梳完了头,擦完了胭脂水粉,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展露出久违的笑容。忽然,她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奇热难耐,这种热不是日晒或者火烤所致的热,而是只热不出汗,使她浑身燥动不安心跳加快,一股强烈的欲望在她体内窜动,让她无法制止。她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是张鹤松在她的饭菜里下了春情散,致使强烈的欲望让她难以自拔其中。突然,张鹤松出现在她面前,而她的大脑里却是浮想翩翩,她仿佛看到了陶醉在对她微笑,那笑容甜蜜温馨而潇洒,终于她躺在了幻想中的陶醉的怀里。
张鹤松出神地看着紫薇。心中无限感慨,他从未见过如此脱俗的女子,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粉红,薄薄的嘴唇犹如玫瑰花瓣一样,娇嫩欲滴。张鹤松早已意飞云天外,几乎忘了自己在哪里。忽然他回过神来,他仔细地看了看紫薇后背上的字迹,但见开篇写道:《十一天罗》神功,共十一章也。练功者须知,此功非至刚至柔,乃乎刚柔并济,阴阳相易也。刚强而入火魔,柔胜而呆滞若死,是必阴阳互为,男女双修,相滋相补,大可成也。他又再往下看了看,上写道:一章曰《滋阴补阳》。势曰:双目微敛,观准抵颚需切齿,虚领顶劲;气发玉田过灵台,上聚百会潜上腕,通络期门两方穴,下走水上沉丹田。丹气浑然,神守天息,复入本元,命曰归宗。双修者,四掌相与,阴阳合一。提真气于两阴,阴阳合之为气,贯络两掌…。
张鹤松越看越兴奋,特别是看到无力反驳神智入迷的紫薇,更使他内心跃然膨欲!不过,他还是禁住了自己内心的欲望,将《十一天罗》的功法耐心的看会在了心里。一番云雨之合,张鹤松得逞了。他不单单得到了鲜花的芬芳,还参透了《十一天罗》精髓与奥妙。就这样,如梦如幻的紫薇在药力的作用下,与张鹤松共同修炼了第一章《滋阴补阳》。张鹤松怕她醒来后寻短见,就从怀里掏出来一瓶名为定情散的药水,灌进了她的嘴里,自语道:“等你醒来后,我就是你心中最爱的那个人,到时候不怕你不答应我。哈哈哈哈…”。果不其然,等紫薇苏醒过来后,她的脑海里不断呈现出陶醉的身影,内心的渴望无以言表。总之极其地盼望着陶醉能即可出现,陪着她,给她温暖给她抚慰。可伶那如鲜花般娇嫩馨芳的紫薇,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被一个年过半百,风年残烛的张鹤松彻底糟蹋了。
相爱不能,相守不得,只落得个天各一方,阴阳两望,人生最大的不幸,亦莫过如此吧!可叹孜孜不悔的陶醉,依然在内心里存在着渴望与念想,然而这一切都已是物是人非,爱恨不明了!时光眨眼便过,到了次年的盛夏。而张鹤松在他这间密室之中,始终以假陶醉的身份出现在紫薇面前。由于紫薇对陶醉并不了解,两个人只是有一面之缘,彼此恋意对方罢了,所以张鹤松很容易伪装陶醉,更兼有定情散的药效,很快张鹤松就将《十一天罗》练到了第九章。
当他知道紫薇心中所爱的人是陶醉时,他心里漠然地一惊。心中忽然想起了那年将夜秋声打伤的少年,用的便是纯阳宫的反阳三元掌,而且还向沙万里自报了名姓说自己叫陶醉。想到这,张鹤松心里顿时犯了嘀咕,心想道:如果那陶醉是纯阳宫的人,麻烦就大了。更兼紫薇的事,一旦被他知晓,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得罪了陶世谦我该怎么办?他心里七上八下,心虚后怕。突然他想到了自己修炼的《十一天罗》,于是自信百倍,心里的忧虑一扫而光。心中暗道:陶醉,黄口小儿!你打伤了我的徒弟,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就算是纯阳宫的陶世谦我也不怕,我的《十一天罗》还有两章就成功了,到时候就算是苍九宫来了,我也可以与他平分秋色。我才是天下第一!什么关龙子阳奉违?都是我的手下鬼!我才是天下第一,我才是天下第一!哈哈哈哈哈…!由于他过分得意,出了密室后忘了关住暗门,就回到了大厅。
夜秋声还有夏侯俊见张鹤松出关了,就上前迎道:“师傅,您怎么出关了”?盖天仇咧着大嘴呜呜地道:“师…傅,恭喜…您老出关”。张鹤松得意地道:“我还没有正式出关,我只是先出关看看有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夜秋声道:“师傅,只从您闭关以后,也没什么事情,各门派好像也没什么大的动静。只是上个月鬼宿宫那边好像去了几个军队的人,和苍九宫他们不断地来往,具体什么事我们也不太清楚”。夏侯俊的臀部经过精心治疗已经康复,不过落下了残疾。只见他拐着外八字腿凑近张鹤松道:“师傅,我看苍九宫定有大阴谋!他首先想办法做了盟主,然后与军队秘密联络,肯定是要除掉整个江湖上的门派”。盖天仇急着想说话,却不方便动嘴巴,因为被紫薇的流彩虹剑划伤后,就落下了残疾,于是心里又气又急。他与夏侯俊恨不得活活吃了紫薇,两个人整日没事干就凑到一起,诉说一下各自的痛苦与仇恨。这时他见两个师兄都能与师傅相谈甚欢,心里无限的惭愧与失落!没办法只好站在一边听。夜秋声道:“师傅,最近到处都在传闻,说魏国六镇起义造反了。我在想,苍九宫会不会与这件事有关联”?张鹤松听罢略有所思,道:“六镇起义?那都是杀人造反的事,怎么会与苍九宫有关联?难道他想趁此机会占领虎跃城?不可能,绝不可能”!
张鹤松忧虑了一下又道:“先不管他,我的武功还有两成,就可以天下无敌了,到时候还怕他苍九宫不成!明日我还要闭关,你们好好地留意着苍九宫,一旦发现对我们不利的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另外,从此以后不要与紫衣派和真武派为敌了,不知道他们俩还会不会认我这个爹?有他们的消息吗”?夜秋声叹了一口气道:“师傅,我师妹…她跟着紫云道长出家了”。
张鹤松一脸的木然和痛苦,他已古稀之年,虽说不再想这件事,可是突然间又有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而且还有自己的儿子,是多么快意人生的事啊!无论如何心里还是多少有些牵挂的。人世间最为奇特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血缘关系,即使恨得再彻底,一旦对方有了危险,另一方还是为之牵动心魂的!只见他道:“也罢!她对我有很深的仇恨,随她去吧!那他呢?我的儿子…好儿呢”?夜秋声见师父急着关心自己的孩子,心里既为自己的师父高兴也为之难过。他道:“自从在武林大会上被田妞带走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后来我听说被苍九宫…打进了悬崖,直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古万风他们都找遍了整个石门镇,也没有他的半点消息”。张鹤松听罢心里又是一阵的酸楚,愤怒道:“苍九宫!你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出了关,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夜秋声见师父如此痛苦,就忽然转移话题道:“…师傅,…洪妈…逃走了”。张鹤松听罢顿时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你们怎么会让她逃走呢?我闭关之前不是让你们把她杀了吗”?夏侯俊瞅了夜秋声一眼,心里道:“师兄啊师兄,你可真糊涂啊!你明知道师傅最担心这件事,你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真是自找麻烦”。但见夜秋声一脸的惭愧,道:“对不起师傅!我当时是要杀她,可是…后来她带着刀伤逃出了北角门,我便去追,结果她跑进了树林就…就不见了踪影”。张鹤松怒斥道:“废物!你们几个真是蠢才!她知道了我太多的秘密,如果被她逃出去,那我…。一个女人你们都杀不了,你们还能为我做什么呢?啊?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从明天开始继续找,直到找到为止!其他人呢?都死了吗”?夏侯俊道:“其他人都死了,无一生还”。盖天仇在一旁顺着夏侯俊的话,点头示意给张鹤松看,张鹤松瞪了夏侯俊和盖天仇一眼,看着他们两个的怂样,心里又气又好笑,最后无奈地愤愤而去!
原来,在张鹤松计划强占紫薇时,命令几个女仆人进入密室给紫薇送洗澡水,等他们这些人从密室里走出来后,张鹤松怕她们将自己的阴谋传出去,就安排夜秋声和夏侯俊杀了他们,以绝众人之口。而紫薇在洗澡时,听到的惨叫声,正是那几名女仆人被害的声音。可是没想到的是,其中一位姓洪的女仆刀伤比较浅,命不该绝的她负伤逃出了玄天派的北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