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筏独泛黄昏。沉漫浮摇沧海。夜静只盼云月开,一点玄星入怀。天高水远乌蒙,两岸三更徘徊。此情渐消新愁来,何期匿身世外!
尽管得到了亲朋好友的理解,他也无法抑制自己内心凄凉忧怛的心情!在他内心底,一直都是隐藏着仇恨。当然他这些仇恨,也不是与生俱来的,当他知道了师傅被害那一天,他就一心想着杀掉张鹤松。只是由于自己能力有限,一直未能下手,或许这就是上天的旨意,让他父子二人保持着莫须有的血缘关系。然而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仇恨,也从未忘记过自己的恩师。当他知道自己叫张好的那天起,他内心的矛盾就日益增加,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更不清楚旁人如何去看待他,十分的踌躇,万分的矛盾,使他一直徘徊在亲情与仇恨之间。可是不论他如何踌躇矛盾,最终等待他的无非是两种抉择,一是判众认亲,二是大义灭亲。这一夜,仇易天与陶醉都没有休息好,两个人躺在床上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在半清半醒的状态下,昏昏沉沉的踏入不安的梦乡。
这天夜里,火玉贵悄悄地来到城中大牢。途中总觉得有人窥视他,为防止他人起疑,他故作从容,迈着自然地步伐走向大牢。当他到达牢门口时,发现看守牢门的是万无醉的徒弟高手和英雄,由于这二人有先天性智障,南宫奎就派他二人来这里守门口。这二人手持利器各带几名壮汉,在牢门口来回巡逻,见火玉贵走过来,赶忙上前见礼。高手问道:“火兄来此何干”?火玉贵故作事急,道:“奉城主之命,来审问火风以及陶世谦,劳烦二位打开牢门”。英雄却道:“城主怎么会突然间夜里审问罪犯呢”?火玉贵感知对方起了疑心,忙道:“昨日有人报知城主,说发现关龙子以及陶家二公子的行踪,城主便命我来审问他们。二位如有疑问可当面问清城主”!英雄笑道:“哎,我等怎么会怀疑火兄呢!只是觉着有些突然罢了”!火玉贵道:“是啊,我也觉着事情有些突然,但毕竟是城主之命,我等又怎能违抗命令呢”!高手见火玉贵回答从容不迫,看了看英雄,英雄心领神会,道:“既然如此,火兄就快请进吧”!
这座大牢坐南朝北,距离城西门不太远。牢房一共有大小十多间,外面有大门,进入大门里面一团漆黑,进出都要点起塔灯。英雄拿出钥匙,插入一把古铜大广锁里,嘎吱一声,锁柱转动,簧片弹开,牢门打开。火玉贵往牢里瞅了瞅,一片团昏暗,不禁暗自慨叹!苍九宫这些人都是江湖中人,虽然平日做些坏事,但都未接触过国家的法牢。当他们这些人占下虎跃城之后,来到这座牢狱内时,个个不寒而栗,从内心深处不由得发出万分的恐惧感。而火风今夜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幽深昏暗走廊,阴沉的气氛,使人万分的恐惧。凉飕飕的空气夹杂着尸化以及粪便的味道迎面扑来,让人顿感悲凉和恶心!火玉贵看了看高手和英雄,问道:“二位要不要与我一同审问”?只见高手和英雄二人显得十分恐惧,高手道:“这种地方阴深又可怕,我…我才不要进去呢”!火玉贵看了看英雄,道:“要不你与我进去如何”?英雄更是畏惧。火玉贵见他们二人如此丧气丧胆,不禁暗自发笑。他道:“既然二位不愿同往,那我就进去了。其实我也害怕这种鬼地方,真是人间地狱啊”!说罢转入那道昏暗的走廊。进入走廊后,由于牢狱内终日不见阳光,显得格外的潮湿,而两旁的灯光由于潮气的笼罩,也是幽幽暗暗的,不近距离观看,很难辨认出对方。他一边摸索一边小声呼喊阳奉违,他发现两旁的牢狱内,关押着许许多多的美貌的男子,这些人个个身着华丽,很显然都是一些富家子弟,这些人见到火玉贵纷纷张望,祈求释放。
忽然,有个声音传来:“火玉贵,我在这儿”!火玉贵停住脚步,感知声音是从左后方传过来的,他转过身来走到牢门口,见里面关着一人,仔细看了看,才知道是阳奉违。火玉贵急忙跑过去问道:“阳城主,你不要声张!我是来救你的”。此时的阳奉违已经不再是以往那样霞光艳艳,神气傲慢了。只见此时的他,蓬头垢面,衣服脏乱。额头明显的增添了几道横纹,脸颊憔瘦,见到火玉贵双眼顿时充满了莫大的希望。虽然显得萧条落寞,不过,由于他是以往的城主,有利用价值,所以南宫奎对他的伙食还是挺照顾的,使得他精神依然饱满,说起话来有气有力。他道:“你是来救我的?那还愣着干嘛,赶快打开牢门啊”!火玉贵显得有些惭愧,道:“我是来救你的,可是…不是现在”。话未说完就听阳奉违失望地道:“什么?你是来逗我玩的吧?我还当你是福星呢!没想到是颗煞星!也难怪呀,当初你们师徒不是跟苍九宫的吗?怎么会突然间变得如此善举呢!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火玉贵见他如此多疑,就随便找了个理由道:“我和师傅投靠苍九宫是缓兵之计,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我进来是背着他们偷偷进来的。今天仇易天来找过我,我们可以想办法救你出去。现在到处都是苍九宫的人,不如你写封信,请求马氏山庄的人前来相救”。阳奉违略有所思,道:“让我写信去求马氏山庄,我呸!我还不如上报皇帝和我两个儿子呢”!火玉贵有些不耐烦了,道:“你别糊涂了!瞧瞧这牢狱里的人,哪一个不是你关进来的!你要知道,一旦朝廷知道此事,会引大军来剿,到时朝廷不会因为你个人的安危而放弃城池的。还有苍九宫已经派兵去攻打你那两个儿子去了,现在他们已处险境,如何来救你”!阳奉违转了转眼珠,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道:“那…那我该怎么办”?火玉贵急道:“时间紧迫,你赶快写信,请求马氏的救援,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局面”!阳奉违道:“好吧,我写。不过,那些人不是我关进来的,他们都是南宫奎那帮淫贼关进来的,那些淫贼霸占了他们的妻子,就找个借口将他们关了进来,真的不关我的事”。这时,火玉贵早已从怀里取出笔砚和一块白布,蹲在一旁开始研起墨来。火玉贵道:“看来,是我误会你阳城主了!你记着,信中的语气要客气,还要有请求感,否则马氏山庄的人是不会来的。你要知道你可是得罪过他们的”。阳奉违不耐烦地道:“行了,我自有分寸”。只见他思虑片刻,借着墙壁上透气口透过来的一点月光,动起笔来。
不大会,阳奉违就将书信写好。火玉贵吹吹了上面的墨汁,很快字迹被风干,火玉贵来不及观看就将书信揣进了怀里,长松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就得离开,你告诉我陶世谦在哪里”?阳奉违道:“你找他干嘛?我们一开始是关在一起的,后来南宫奎就将我们分开了。现在他和火风被关在最里面的牢房”。火玉贵急忙走过去,果然看见了陶世谦和火风,火玉贵上前道:“陶掌门…!火兄…!你们还好吗”?此时陶世谦与火玉贵分别蹲在墙角处昏睡,听到有人喊自己,相继苏醒过来,只见这二人面色焦黄,脏乱不堪。陶世谦看了看火玉贵觉着很面熟,问道:“你是风火岛欧阳风云的徒弟火玉贵吧”?火玉贵道:“是我,我是来告诉你们,再忍耐些时日,会有人来救你们的”。火风道:“你不是跟着苍九宫做走狗的吗?怎么会变得如此好心呢”?火玉贵知道他们恨自己,也就没有生气火风的话,他道:“不瞒二位,当初,我和师傅投靠苍九宫完全是缓兵之计。我刚刚见过阳奉违,他已经写信请求马氏山庄的人来相救了。我来这里南宫奎并不知晓,时间紧迫,既然二位无恙,在下这就告辞”!说罢,离开牢狱。高手与英雄见火玉贵出来,赞叹道:“哎呀!火兄,你可真是好胆量啊”!火玉贵故作客气道:“二位兄台谬赞了”!高手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了么”?火玉贵早已计上心头,只听他道:“不瞒二位,这件事除了我与城主之外,不让任何人知晓,就连二位侯爷也不知情。二位最好不要声张探问,否则会被关进这大牢内”。高手与英雄听到关进大牢这几个字,顿时毛骨悚然。高手道:“火兄,这件事我们兄弟俩全然不知啊”!火玉贵笑了笑道:“二位仁兄,咱们这些做下手的哪有说话的份啊?万一那句话问错了,这脖子上的家伙就不保了,咱们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啊”!英雄赞道:“嗯!还是火兄说的对!只要不是吃喝拉撒的事儿,咱们最好别问,免得惹祸上身”!火玉贵见他们二人没有疑心,暗自放下心来,道:“二位早些休息!我还要回去禀报城主,告辞”!火玉贵急忙忙回到了自己的住处,长出了一口气。此时时至四更,恐惊动他人,便匆匆和衣睡下。
第二天,火玉贵刚用过早饭,就见元旺神色匆匆地闯进来。火玉贵见他如此慌张神秘,训斥道:“元旺,你干什么如此冲撞?没看见我正在用茶吗”?元旺急切地道:“不好了!南宫奎带着人来了”。火玉贵顿时惊愕非常!刚喝入口中的乌龙茶,被他这句话又惊喷了出去!火玉贵道:“南宫奎?他怎么会来?难道…?不可能啊”!正在这时,就见南宫奎带着三五个随从进来。
火玉贵一眼就认出了南宫奎身后的铁镇山,他是孤峰派掌门铁了心在山林中捡回来的孩子,铁了心就给他取名镇山,意为镇山之宝。铁了心死时,他才十岁,转隔这么多年如今已是花季少年。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很可惜的是,一个心地善良,刚醒人事的孩子,被铁了心灌输成为心术不正之人。铁了心死后,又被谢天机抚养,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十分阴险狠毒的小人。谢天机跟着苍九宫迁居虎跃城之后,就把他也接到了自己的身边,成为了南宫奎的又一个爪牙。但见南宫奎满脸的阴沉,直直地看着火玉贵。这一刻,火玉贵内心十分的忐忑,他实在不清楚南宫奎唐突而至是何所为!
不过,火玉贵却表现的很是从容,只见他强颜镇定地道:“卑职见过城主!不知城主今日为何突然来此呢”?南宫奎重重地看了看他,然后道:“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城”?火玉贵瞅了瞅铁镇山,道:“城主大概是忘了,这里是城西门,很少有人来,就算是进城那也得走东门不是!哦,城主今日驾临难道是有了关龙子的消息了”?南宫奎突然舒缓了阴沉的脸孔,他道:“那到没有!不过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去了牢房,可有此事啊”?火玉贵听经他这么一问,心里更加的不安了。还好火玉贵颇有谋略,但听他计上心头道:“哎呀!卑职疏忽啊!卑职昨晚的确去过牢房”。话说到这,就见南宫奎有意示的瞅了瞅铁镇山。
火玉贵顿时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心想:看来南宫奎怀疑我,都是铁镇山告的秘!这时就听铁镇山道:“火将军,你深夜去牢房干什么去了”?火玉贵瞪了他一眼,并未答理他,却转身对南宫奎道:“禀城主,昨日申时卑职发现两名可疑之人想要进城,由于没有携带文书,被在下用弓箭射退,之后便不知去向。在下怀疑是劫狱之人,由于天色已晚,不敢打搅城主,故而擅自进入牢房,审问阳奉违。卑职做事鲁莽,不懂章法,还请城主恕罪”!南宫奎着重的看了看火玉贵说话的表情和眼神,忽然笑道:“什么恕不恕罪的,咱们都是江湖出身,哪来的章法规矩啊!你这么做很有道理,时间紧迫,万一牢房出了事怎么办!怎么样,问出点什么了吗”?火玉贵表现出一副惭愧的表情来,道:“恕卑职无能,…什么都没问出来”!南宫奎道:“看来这个阳奉违还真是嘴硬啊!你记着,一旦有了纯阳宫人的消息,即刻报知与我”!说罢转身离开。
火玉贵心里很清楚,南宫奎对自己已有了猜疑感,如果不火速请求外盟支援,自己与师父都将面临危险。他回到内堂提起笔又写了一份书信,写好后将两份书信放在一块,等待着仇易天的到来。时间过的真慢,眼看着西边的太阳就是不落,火玉贵真是百爪挠心,焦虑万分。终于,太阳落山了,迎来了夜幕的降临。火玉贵来到城楼上,左盼右顾,四处僚望。此时夜色沉漫下来,四周仅可看的出模糊的人影来。
忽然,一只白鹤飞冲下来,火玉贵又惊又喜。但见白鹤雄姿健拔,两翅展开犹如华盖。透过朦胧的夜色,火玉贵一眼就认出了仇易天与陶醉,只见他二人各自从鹤背上飘落下来。仇易天道:“兄台约我等到此,不知有何赐教”?火玉贵即刻从怀里掏出写好的书信,道:“这两副书信,二位回去细览,一切尽在此信中!此地非讲话之所,请二位火速离开”。仇易天见火玉贵神色匆匆且言语诚恳,又观城楼四周寂静如死,恐事态突变,便与陶醉匆匆离开。
二人回到真武派,将书信打开,古万风等人也都凑近观看,看后方知牢狱中的陶世谦等人安然无恙,众英雄暂时松了口气!原来火玉贵将城中的突变情况详细的写在了书信上。可是,一旁的江天达却显得十分的丧气,只见他一脸的沮丧。原因是他从火玉贵的书信中得知了自己的儿子已被张鹤松打死的事情。不过,江天达并没有大度悲痛,他自己也很清楚儿子的一惯作风,所以他短暂的伤心几日后,就抹去了沉痛的悲伤。而摆在众英雄面前的难题却是如何去请马氏山庄的人来支援搭救?很多人都知道,阳奉违曾在武林大会上为了一个沙万里而得罪过马氏山庄,能不能请的动无疑是个大问题。经过商议,最后决定让仇易天与陶醉去前往马氏山庄。原因是因为马登云曾冤枉过仇易天,害的仇易天臭名远扬。而陶醉曾经救过马如龙夫妇,虽然未能救下马如龙,但说到底终算是仗义搭救过,所以选他二人去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事态紧迫,二人不敢耽搁。第二天一大早便匆匆离开了真武派,赶往魏山。
魏山是一座方圆一百多里的孤山,它与北魏搭界,与南梁边际虎跃城交界。但是它即不属于南梁也不属于北魏,它处于三不管地带,位于虎跃城的东北部。因为是一片荒山,且交通闭塞,道路险阻,所以并没有被拉入帝王们的争斗中。后来,经过马如龙三十多年的呕心沥血,开采拓展,才使得魏山日益繁荣,便利无阻,于是才有了今日的大马山庄。风和日丽,秋高气爽,连续走了两天人困马乏,此时他二人已进入北魏境界。这一带一马平川,放眼望去都是平原。
二人简单地吃了些来时备用的干粮,又急匆匆的赶马行程,恨不能肋生双翅,即刻飞到马氏山庄。这一天中午,仇易天与陶醉来时备用的干粮已经吃完,二人饥渴难耐,乏累怠倦,实在无心行程,正巧路过一座县城,名曰襄邑。这座县城非常繁荣,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城中有一湖,名曰凤凰湖,占地五百倾。湖中有一岛,而岛上有家百年老店,名曰:水城骄子。老字匾额下,有两扇大红门,门两旁各有对联。其中上联写道:锦绣襄邑物华天宝荣色八方;下联写道:水城骄子人杰地灵酒香四海!仇易天与陶醉欣然走向酒店,那店家笑迎道:“二位爷,快里面请”!仇易天与陶醉走进店内才发现,原来这家酒店不仅看上去豪华气派,而且客满兴隆!一进门他们二人便嗅到浓浓的酒香,陶醉兴然道:“好香的酒!店家赶快拿两坛,把好菜备齐了,少不了你的银子”!那店家乐道:“好嘞!楼上有雅间,不仅空气新鲜,还能欣赏湖光景色,二位请”。店家退下备菜,他们二人来到楼上,果然典雅别致,不仅宽敞明亮,而且洁净卫生,空气流畅。正中央有留念墙,供客人游玩留念所设。上面写满了诗句,其中有两首诗的落款是江淹,
诗曰:生之何来去,
死而不知时。
长漫春秋过,
始终是一日。
又有诗写道:
有志难与时,
无就终虚日。
青春空作赋,
皓首方悔迟。
松林青翠晚,
江山新旧换。
不作鸿鹄去,
愿为明月天。
照遍古今事,
感尽世冷暖。
陶醉看罢不禁赞道:“我在秣陵曾听人言江文通文采横溢,六岁能诗,九岁文章华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好诗啊”!店家道:“是啊,只可惜这位江郎最后却落了个江郎才尽的名头,这两首诗竟是他的绝笔之作!二位请”!
他们来到一间靠窗外的房间,推开窗整个湖面的景色尽收眼底。湖面波光粼粼,船只泛泛点点,几只水鸭浮沉畅游,一片安宁祥和。仇易天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道:如此美景,却是近在眼底,远在心里!离开襄邑我们不过是匆匆过客而已!如果虎跃城能有如此美景该有多好啊!这时饭菜备齐,两只标贴着‘睢酒’字样的酒坛,摆在他们二人面前。仇易天打开酒坛,顿时酒香四溢,惹人垂涎。倒在碗里尝了一口,不禁赞道:“清冽干醇,如此佳酿,怎不让人痛快”!陶醉端起另一只酒坛道:“既然如此,你我兄弟二人各就执一坛喝它个痛快”!二人相视一笑,酒瘾上来,雄心崛起,道:“干”!于是便咚咚咚地喝了起来,喝罢多时,放下酒坛,大口地吃起肉来,这些天的疲惫,被这顿酒肉填充的神采奕奕,精神抖擞,浑身充满了力量。二人不敢耽搁行程,唤来店家结帐,结了帐仇易天道:“这里距离魏山有多远”?店家道:“走陆路恐怕要走一个月才能到,如果走水路那就快了,十几日便到”。仇易天道:“水路该怎么走”?店家道:“顺着惠济河一路向东南”。二人谢过,离开客店来到惠济河码头,等待船只。
这条河宽约这条河宽有十余丈,东西贯穿,河水清澈见底,河床上长满了海藻,鱼蛙游荡其间,显的自在得意。不一会儿一只蓬船从西北方向使来,那船虽不华丽,却十分清雅干净。而撑船者竟是一位老汉,面似秋风古月,短衣襟的粗布衣,头带蓑笠,观其相貌打扮,岁数应在花甲前后。船渐渐靠岸,这老汉道:“敢问二位要乘船么”?陶醉道:“是啊!老人家,能不能把我们送到魏山去”?老汉诙谐地道:“嘿呀,莫说是魏山,就是去龙王爷的水晶宫也去得!来,快上来”!仇易天与陶醉踏上甲板,来到船蓬内,却发现船蓬之中还有一人。但见此人仙风道骨,神情傲慢,眉分八采,目若朗星,玉簪别顶,上下一身道袍,手持拂尘,三缕乌须自然下垂,背后背着一柄道家剑,岁在知天命。这道长见仇易天与陶醉进来,面带微笑以示礼貌。三人对角而坐,此时船已离岸,徐徐渐进地开往魏山方向。船蓬内三个人并不言语,气氛显得十分生疏与尴尬。忽然那道长先开起了口,只听他道:“二位去魏山是要找人吗”?陶醉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魏山找人”?那道长笑了笑道:“这位小哥真是风趣!你们上船时,不是已经说了要去魏山嘛,听你们的口音不像本土人,这么远的去魏山,不是找人又是为何呢”!陶醉恍然大悟,顿时涨红了脸。仇易天见道长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就与他聊了起来,仇易天道:“我们到魏山去请人,不知道长去魏山做什么”?那道长道:“我去救人”!陶醉好奇道:“道长要救什么人”?那道长道:“一城素不相识的人”!仇易天觉的他话里有话,就追问道:“道长要救那座城”?那道长哈哈大笑,捋了捋胡须道:“不清楚”!仇易天觉得他的话神神秘秘的,又感觉他这个修道之人怪理怪气的,就没再多问什么。船还在缓慢地走着,而船上还是寡言少语,冷默的气氛沉浸在船只行走的水波里,随着波浪层层散开,飘向远处。如此的行走,无疑是度时如年,时间就这样煎熬着船上的三位冷客!不觉间夜幕逐渐降临,忽然,船只行进的速度突然间快了起来,而且越来越快,不消片刻已驶出十余里。
仇易天与陶醉感到十分的惊奇,这时那道长忽然笑道:“二位无须惊讶,这是神功所致”!仇易天道:“什么样的神功能致于此”?那道长捋着胡须道:“这种武功乃是峨嵋山司徒玄空的灵猿栖水,又叫神舟行,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如果不这样,你们去魏山恐怕十日也未必能到”!陶醉惊讶地道:“神舟行?我看行!难道是道长所为”?那道长笑道:“非也,此乃家兄所为。哦,此船主便是贫道家兄”。这时船速慢了下来,船舱外漆黑一片,已是酉时,仇易天与陶醉早已饥饿难耐。忽然蓬帘掀开,那撑船的老汉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些吃食与酒水,道:“附近一带没有客栈,两位公子若不嫌弃,就请一起用膳吧”!那道长也客气道:“是啊,两位也坐下吧”!仇易天与陶醉感激非常,席间方知祥情。
原来这撑船的老汉与那道长是亲兄弟,是汉初三杰张良之后。兄长张昂,性情温和开朗,曾是宋国车骑将军,因与桂阳王征北大司马萧道成不合,并遭人污陷,只得卸甲归田。看惯了仕途浮沉,知尽了人间冷暖,于是寻得一个清静的力气活,以渡船为生。弟弟张汇海自幼跟随叔父在峨嵋山长大,受叔父张斗的影响,对道家十分景仰,后来就在峨嵋山出家修道,道号无为。三十年如一日,这次专程回家看望自己的兄长,见兄嫂无恙,便转回峨嵋,途遇仇易天和陶醉。四个人一条船,昼夜不停,第三天果然到达魏山,张昂道:“二位要去魏山,我们兄弟就不远送了”!仇易天莫名其妙地道:“道长不是要去魏山救人的吗?怎么又不去了”?道长道:“现在不是去的时候,我先回峨嵋山,咱们自有见面的时候”。仇易天忽然变的有些难为情,他道:“在下有一事相求,不知道长能否答应”?道长看了看仇易天,道:“仇公子有什么事,不防直言”!仇易天道:“我有个…妹妹去了峨眉山,名叫紫嫣,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恳请道长打听一下。如果见到她替我转告一声,说我现在很好,希望…希望她也好好的”!
其实,仇易天对秋诗的挂怀,依然如故。自从秋诗得知自己苦苦寻找的父亲,竟然与自己心爱的人是同一个父亲时,她便被这种荒唐的事实折磨的无地自容。她走后,仇易天也一度愁苦,他也觉得事情荒唐可耻,可是他却无法忘却掉那压抑在内心的情感,曾有过去峨眉山找她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没有鼓起勇气。这次正巧遇上峨眉山的无为道长,便请求他打听秋诗的近况,无为道长慨然答应,于是双方便拱手告别,别后仇易天与陶醉便直奔马氏山庄。他们二人曾去过马氏山庄,但那时走的路程与这次不同。所以这次他们登陆后,沿途之上边走边打听方向。他们来到一家名曰兴隆的客店,要了些酒菜,二人风卷残云般吃了个精光,洗换了衣物,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住了一夜,问得去往马氏山庄的方向后,二人又继续赶路。这天下午,他们来到寻龙客栈,他们二人都曾来过这里,于是便暂住下来。第二天早上,二人在客栈门口整理马匹,准备去见马登云,突然有一人从他们眼前闪过,陶醉觉得很面熟,定眼观瞧不由得惊讶十分,原来那人是关龙子!关龙子见到他们二人也觉得很意外,三个人都相互认识,于是三个人便来到客房内,陶醉将无真教的情况细说给关龙子,仇易天也将虎跃城的变故细说了一遍,关龙子听罢,沉默了许久。
其实这种局面关龙子早预料到了,可恨的是阳奉违是非不分,才导致这样的惨局。关龙子一脸的怒丧,他道:“没想到我关龙子毕生的心血竟毁于一旦!可怜我那些徒弟们,也受此牵连,死于非命。不过还是要感谢陶兄弟的丈义出手”!说罢便向陶醉答谢礼,陶醉止住道:“兄台不必如此!可恨的是整个武林界都被鬼宿宫所掌控,如今虎跃城业已成为污垢之地”!关龙子愤怒地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苍九宫所为,若不报得此仇,我关龙子永生不见天日”!仇易天道:“现在苍九宫飞扬跋扈,很多门派都附于其下,他之所以如此,是受了左人城的恶贼鲜于修礼的恩惠,于是就成了他的一颗攻城夺地的棋子。如今他们已占据了虎跃城,手握兵马,我们人少,很难与之抗衡!我们这次来,就是要见马庄主请求他们的支援的”!关龙子听到鲜于修礼这个人,脸上露出疑虑的表情来,道:“难道杨氏兄弟要杀的人就是他”?陶醉道:“杨氏兄弟又是何人”?关龙子道:“他们是东汉太尉杨震的后裔,也是我的恩人,如今他们就住在山庄,负责操练兵马。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我会慢慢告诉你们的”!仇易天道:“前辈,您之前去了哪里?又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呢”?关龙子蓦然了片刻,似乎心中有许多的苦楚。忽然,他回过神来,道:“我现在住在马氏山庄,这两天偶感风寒,不敢劳烦他人,便自个儿出来买些药物,真巧碰见你们,既然你们要去见马庄主,咱们就一同回去,我会将所有的事情讲与你们听,不知你们意下如何”?仇易天欣然道:“那太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赶快走吧”。就这样三个人一同去了马氏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