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而起,日落而息的偏僻村落里。
俗话说:娶亲、生娃、中榜这是人生三大喜事。
可是对于殷素素来说好事怎么也轮不到她。
一来她是女生,素素爸重男轻女。
好吃的总是尽着两个哥,所以导致她长的瘦小纤弱。
唯一一个能沾上边的事,也被前两年老爹的一句话给断了念想。
她上完初一转过年来,就被老爹告知她不能接着上学了,要打工赚钱帮衬家里的生活。
老妈虽然心疼女儿的成绩优异,却拗不过素素爸的淫威,只能躲在一旁叹气。
而她两个哥哥却能在不断的逃课中上完初中。
二哥脑子活,不上学以后想出各种名头,不断的伸手给家里要钱,而且每要必给。
一晃,殷素素已经十八岁。
而大她五岁的二哥也到了结婚年龄。
越是穷的掉渣的地方,人们越是结婚早。
在媒人的撮合下,二人见了面一点头,婚事就提上了日程。
下帖子、下订、送聘礼之后。
喜日子也订好了,正是五月里的一个艳阳天,柳絮满天飞,花开烂漫时节。
“素素,明天跟你们老板请好假,明天就是你二哥结婚的好日子。我给你买了一件裙子,你快试试合不合适?”
“妈妈,这裙子真漂亮。”
殷素素看到裙子的一刹那,高兴的直叫。
“你声音小一点儿,这是我瞒着你爸,妈妈偷偷给你买的。”素素妈妈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殷素素不要惊醒了在里屋睡觉的素素爸。
“这裙子我老早就看中,就是太贵了。”殷素素看着眼前有粉红色小花的棉纱裙,跳起来高兴的抢过裙子,直奔自已的小屋。
等殷素素再出来,俨然变成一个端庄秀丽的大姑娘。
“我女儿真漂亮,只是苦了你了。你都长到十八岁,妈妈也没有给你添几件新衣服。你身上的衣服都是捡你表姐的穿。”
“妈妈没关系,等二哥也结了婚,咱们以后的日子不是会越来越好吗?”
“你挣的钱,本来是应该留给你做你的嫁妆的,可是你哥他们结婚,一下子被你爹全填进去了。”
“没事的......”殷素素心里一下子又是感动又是心塞。
“我再攒钱,我想去学画画,妈妈你知道我爱画画的。”
“你放心,以后你爸再动你的钱,我也不答应。”素素妈心疼的背过身抹了一把眼泪。
又笑道:“以后的日子肯定会像你说的越来越好的。”
素素换好了家常衣服和妈妈把家里的家外
重新收拾停当之后。
高高兴兴的去上班。
次日一早,喜庆的乐曲一直吹到日上三竿。
新娘没行礼便去了县城的饭店。
“走吧,这次咱们下馆子,好好吃一顿,一家人好好热闹热闹。”
二人刚来到大门口。
门外进来素素爸。
“你们干嘛去?”
“不是在洒店办酒席吗?”
“素素不能去,女方家里说,素素的八子和新媳妇的八字不合,不能见面。”
素素妈脚步一顿:“这是什么说法?进了咱们家的门,不就是一家人了吗?怎么会八字不合?”
“你娘们家家的懂什么?这结婚是小事吗?被人家抓到理,如果出个差错,你还有钱给你儿子找媳妇吗?”
“那也不能不让我女儿参加呀?”
“我说不能去就不能去。”
素素妈妈还要说什么,素素抬头看到爸爸一脸的坚持和冷漠。
素素伸手拉过妈妈,劝道:“妈妈,没事的,不去就不去。”
“那怎么行?”素素妈为女儿抱屈。
“还有,你这衣服从哪里来的,你哥结婚你穿这么鲜亮干什么?”
“我......”殷素素撇一眼对面面色冷淡的老爸。
心里直想: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爸?
以后我一定要找个爱老婆爱孩子的男人,只爱自己的算什么男人!
殷素素无声回头跑回自已小屋失声痛哭。
素素妈妈在婚宴上跟亲朋好友打过招呼,转身回来陪着素素一起吃昨晚上剩饭。
因为家里为了筹办婚事,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婚事之后。
这天下午一家人在饭桌上。
素素爸爸看着眼前的这个瘦小的女儿,眼里闪过一丝嫌恶。
“孩儿她妈,东头牛家小子要找老婆,我已经把素素说给他们家了。”
“牛家那个大小子,不是缺心眼吗?怎么能跟他们家接亲家?”殷素素妈妈的声音没有了平日里的小心翼翼,声音忍不住有些拔高。
“你家闺女是天仙呀?再说了牛家小子也不傻。”殷爸爸嘴一撇,抬头看看低头吃饭的殷素素。
“我不嫁,我还小.......我”殷素素一想到牛达从小大到鼻端一直挂着的两条长鼻涕虫,就一阵恶心。
“彩礼我都已经收了,钱也花完了。你们想怎么样?”殷爸爸一摔手里的筷子,瞪眼瞅着饭桌前第一次顶嘴的殷素素,抬手就有打人的架势。
“孩儿爸,咱们素素还小,过两年再找对像也来得及。”殷妈妈看着眼前的阵势,不敢直接说不愿意,站起身来,随时准备拦住要出手的殷爸爸。
“这个家我说了算,你不愿意也白搭。下个月牛家就打算摆席,这婚事也就算订下来了。”殷爸斜眼瞥了一眼那个瘦弱的素素,忽然生出一丝疼惜。
原来这个女儿也会说“不”。
次日天色未明,殷素素就从床上爬起来,把打零工的所有钱卷成一个圆筒,来到早起正在做饭的妈妈。
“这些是所有我打零工的钱,都给你。”殷素素背着一个背包,擎着手中卷成一团的钱,递给妈妈。
“素素,你背包要去哪儿?”妈妈看着眼前瘦小的小女儿,一阵儿心酸,她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照顾,虽然十八岁,看起来却更小,她心疼别人,从来不会为自已争,不过今天看她眼神中的坚定,似乎跟以往大有不同。
“我.....我要出去挣钱,我要挣很多很多的钱,以后让你过得轻松一些。而且我也不想这么早定亲,不想这么早结婚。”
殷妈妈笑着点头,她的这个小女儿,终于开始为自已争。
“你大姨前一阵子也说要出去打工。不如你们一起作个伴,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殷妈妈很满意小女儿的长大,长大后开始有了主意,有了自已的想法。
“可是,不能等过了年再走吗?今天都腊月初十。不如再等等?”殷妈妈还是有些不放心小女儿的第一次出远门,她从小这么乖巧,这么忍让......她出远门会不会吃亏?”
正在劝解的时侯,门外有人急切的叩门声“当当当”。
叩门的声音即没有章法又显得急切。
“谁呀?”殷妈妈扬声问了一句,往门口急急的走过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后,迎面看到了一个中年妇人,妇人脸色憔悴,眉心紧锁。
“大姐,你怎么这么一大早就来了?出了什么事吗?”殷妈妈看着这个平日里几乎没有性子又吃苦耐劳的大姐,急急的问道。
“我要跟他离婚,这日子没法过了.........”妇人越说越委屈,开始低声的啜泣。
“大过年的,有什么好闹的?不好好过日子岂不是让别人看笑话。”殷爸爸听到外面的动静,在床上轻咳了两声,冷淡的话没有半分温情。
“大姨,我正想着出去打工,要不咱们一起出去挣钱去?”殷素素很了解大姨的容忍,如果不是姨父太过分她也不会这么抗争。
她看着眼前啜泣的大姨,似乎能看到了三十年后的自已的处境。
“好呀,反正辛苦攒的钱,他一下子就败没了,不如自已养活自已的好。”大姨渐渐停止了哭泣,很意外的盯着这个不多话的外甥女,似乎生活一下子又重新有了奔头。
殷素素看着大姨颓丧的脸,渐渐有了生机,跟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次日,殷素素同大姨搭上了去省城的客车。
两个人同样的性子懦弱,大姨只知道埋头苦干,而且从未出过家门,虽然一心想凭自已的劳动吃饭,可曾想到社会这个大染缸,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虽然不怕吃苦,却还需要长着一双慧眼,和能分辨好坏人的一颗慧心。
二人来到省城,找了一个小旅店住了一晚,二人打听好结伴来到人才市场,二人怯懦的想进又不敢进的时侯。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正瞄上了二人,这人从一辆皮卡车上下来,长的一副老实样子。
开口问:“你们是要找工作吗?饭店要不要干?”男人的声音平淡低沉。
“哦,对呀,我们能干,我们不怕吃苦的。”大姨赶紧回话。
中年男人可是一个从心里坏透了的渣人,也就是俗语中的:不叫的狗和沉默的人。
可是她们二人却并不知情,还以为遇到了好心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