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丁宗顺的教导，赵雍的触动

朝会结束之后不久，赵雍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大经筵。

上一次的大经筵由杨国斌负责讲课，并且就此拉开了杨国斌和冯锵正面斗争的号角。

今天的大经筵则是由右相丁宗顺负责讲课，赵雍还真有些期待他会讲些什么内容。

原本赵雍还以为他会借着这个机会攻击杨国斌，没有想到他竟然选择了一个让赵雍有些意外的课题。

他讲课的内容竟然是大魏的科举。

科举一直都是大魏选择官员的主要渠道。

包括丁宗顺、杨国斌在内的很多大臣都是从科举之路走出来的。

就连冯锵最开始也是由武举状元入仕途的。

对科举本身，赵雍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的地方在于这是世人皆知的取仕之路，也是读书人最容易出头的道路。

而陌生的原因则是对于科举的细节他并没有太过深刻的认识。

丁宗顺的这堂课就为赵雍讲解了从童生、秀才、举人、进士、状元的全过程。

很快就让赵雍对于大魏的科举有了全面的认识。

而讲解到了这里之后，丁宗顺才再一次将话题展开，聊到了科举所谓的同门、同届、座师等内幕。

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牵扯到别人，而是从自己的经历说起。

这样的讲课自然也让赵雍有了很强的代入感。

在丁宗顺的讲解中，关于科举的利弊都被他分析得入木三分。

就连大魏历代皇帝如何改良科举，如何避免科举的弊端都被他信手拈来，讲得生动立体。

赵雍当然不会简单的认为丁宗顺为他分析科举利弊，是要推动科举改革。

这样做的动静太大，利弊难以辨别。

至少以大魏朝廷目前的情况来说，根本就经不起这样大的动作。

如果他要提出科举改革之事，恐怕满朝上下没有多少人会赞同。

就连赵雍自己，也不赞同现在就去动科举。

甚至于在他完整的掌控大魏的权力之前，他都不会有这样的动作。

因为寒门士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对大魏皇室是最忠诚的。

他们不像世家勋贵等门阀一样因为自身实力的原因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他们的权势本身就依附于大魏，自然不想要大魏出现问题。

这也是寒门士子一直以来都能够在大魏朝廷上占据重要地位的原因。

不然杨国斌如何以寒门之身屹立大魏朝廷，成为文官之首。

直到丁宗顺的讲课结束之后，赵雍都没有从他的讲课中发现任何对别人的攻击。

难道他今天讲的科举并没有其他的隐喻或者暗示，就只是单纯的在为赵雍介绍科举？

对于这一点，赵雍是不相信的。

如果之前杨国斌没有借助大经筵发表其他看法的话，赵雍或许会认为丁宗顺的讲课很单纯。

可要说现在赵雍认为丁宗顺的讲课很单纯的话，那赵雍自己确实很单纯。

只能说人和人的性格不同。

丁宗顺一直给赵雍的感觉就是老狐狸，油不拉几的。

恐怕他今天的讲课就是这样的存在，想要看清他话中的意思，赵雍只能够自己去悟。

这也使得赵雍一直到午膳之时都还在斟酌丁宗顺的用意。

最后实在看不透丁宗顺之下，赵雍选择了别的办法，让王崇为他把这段时间东厂和锦衣卫传过来的关于杨国斌的情报都整理给他。

在午休起来后，赵雍花费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去分析这些情报之后，才发现了丁宗顺话里的意思。

之前范晓弹劾华成德结党营私的名单中，获得好的评价和好的升迁的竟然有不少和杨国斌、华成德等人是同届、或者座师的身份。

之前赵雍之看到了杨国斌和华成德确实是给他们自己人便利，可并不清楚这些人是如何聚集到一起的。

经过丁宗顺的提醒之后，赵雍才注意到这一点。

丁宗顺就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告诉赵雍杨国斌确实有通过这样的结党来巩固自己势力的行动。

同时也是在告诉赵雍和杨国斌他后续可能会从这个方面入手去调查华成德的事情。

从这个角度来说，丁宗顺恐怕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油滑了。

这其中锋芒，恐怕也就只有有心人能够看懂。

赵雍经过反复思考之后勉强能够看懂，而杨国斌估计在丁宗顺讲课之时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让赵雍不由得对丁宗顺再次刮目相看。

他的格局和气魄确实不输于杨国斌，同样有着宰相的心性。

果然，赵雍想要重振皇权恐怕任重而道远。

哪怕杨国斌倒下了，也还会有一个丁宗顺。

丁宗顺倒下了，还会有无数个丁宗顺。

赵雍不说能否让皇权压过相权了，就算是想要让皇权和相权保持平衡恐怕都没有那么容易。

按照之前丁宗顺结束的科举之路，以及大魏选官的要求来看，确实是选了一群聪明人。

可惜这些聪明人是贤臣还是奸臣就不一定了。

大奸似忠、大忠似奸。

谁又能够完全说清呢？

屁股决定脑袋，坐在什么位置上自然就会有什么倾向。

这个发现让赵雍在看待朝中大臣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样简单的分辨派系敌我。

赵雍在朝廷上尽可能的争取到能够站在自己一方的人当然没有错。

可从长远来看他并不应该把臣子根据这样的亲疏来分类。

真正的强大的皇帝能够驾驭各种各样的大臣。

无论他们的心思如何，都能够让他们为朝廷贡献出相应的力量。

丁宗顺这次的大经筵确实给赵雍上了一课。

甚至于赵雍感觉丁宗顺这次经验最想要告诉他的就是这个。

一时之间，赵雍还真的有些没有办法分辨丁宗顺的用心。

人心之复杂，现在的赵雍根本就没有办法看清。

丁宗顺这个原本赵雍眼中存在感不强的右相，确实在一次又一次的刷新他的认知。

这样的人如果能够真的为自己所用该多好，那赵雍现在的困境都将迎刃而解。

当然在，这种想法对于现在的赵雍来说只是奢望。

不过他坚信自己总有一天能够成功一个真正合格的皇帝，能够驾驭像杨国斌、丁宗顺这样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