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太阳高照,蓝的令人心旷神怡的天空映着院子里的枣椰树,也更加生机勃发了。轰然的擂鼓声不断敲响,震得简陋的辛者居的小院,也喧嚣热闹了起来。
为了加快比试的进度,李承绩实行捉对厮杀。
便以抓阄的形式,让俘虏们根据命运的安排,选择命中注定的对手。这样一来,也不怕什么暗箱操作。对于胜选的前二十名俘虏,李承绩不仅奖励五第纳尔的俸金,给予贴身护卫的资格。还帮着在户部,消去他们的奴籍。
要知道,一旦入了户部的奴籍,子子孙孙可就是奴隶了。要想摆脱这个身份,就必须建功立业,或者有天大的功德相抵。不然世世代代,都难逃低人一等的奴隶身份。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就像法律,永远都有漏洞可钻。
何况是这人治大于法治的大辽。
像户部,就在南院的辖属之内。李承绩凭着李世昌的关系,是很容易让户部帮着办点事的。
所以听到自己能成为自由人,俘虏们的神色,顿时抑制不住的激动起来。个个也是摩拳擦掌,想着大展身手。
李承绩在台上看着,顿时喜不自胜。
因为这种姿态,才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于是在这火药味略浓的气氛中,比试正式开始。
由于人数太多的缘故,李承绩不可能亲眼看完每一对俘虏的比试。所以让李大力,从府里挑了一批踏实能干的家丁来做裁判。
为了保证公平,若是有不服家丁判罚的俘虏,尽可以向他当面申诉。
一旦查实,家丁会受到处罚。
但若虚报,申诉者也会遭到严惩。
至于检验方法,则是让比试双方,当着他的面,再比一遍。申诉者赢了,就是家丁受罚。申诉者输了,受罚的就是自己。这样到下次比试,申诉者都无机会获取贴身护卫的资格。
如此一来,那些申诉者也会三思而后行了。
当下第一批上场的有二十对俘虏。高台上、高台下,甚至院落外都有简陋的比试场地。不少院里闲着的家丁、丫鬟,也都赶过来看稀奇。叽叽喳喳的,真是好不热闹。
这让那些迫切展示自己阳刚之气的俘虏们。都使劲的秀肌肉。
看到这,李承绩突然灵机一动。就特别补充道,前二十名,可以免费去花柳巷喝花酒。虽不可能请出头牌,但一般还看得过去的姑娘,也是应有尽有。
这么一说,俘虏们更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忱。
就不管日头多毒,卖力挥洒着自己的汗水。看向对手的眼神,也充满了不善。
李承绩是乐见其成!就走走看看,算是做出关注的样子。竹青和李大力,则一人捧着茶盏,一人举着罗盖伞,紧紧跟在李承绩身后。这般殷切的服侍,也就李承绩能享受了。
一些围观的下人,看向竹青和李大力的眼神,也都带着羡·慕嫉·妒。
毕竟李府里,李承绩的仁善之名,已成为下人津津乐道的美谈。能在他手下做事,也是下人们最神往之事。
待一上午的时光消逝,整整一百八十四人,全部比试完毕。虽然有二十余队,因对比试结果有疑问,而申诉重新比试。但大多数俘虏,都尊重比试结果,没有异议。
李承绩就想着,赶紧让这些申诉者再比一遍。好利用下午的时间,将余下的九十二人,再刷去一半。
但这时,周郎中突然赶过来说,自己找到了酒杯藏毒的关窍。
一直为此忧心的李承绩,自按耐不住。就停下比试,赶紧和周郎中细说。
经过一番了解,他才知道。
原是茶杯塑形时,被烈火神水浸泡过。后来虽已烘干,但某些毒性,已侵入茶杯的肌理。
只有在温度颇高的情况下,茶杯内壁出现轻微融化。烈火神水之毒,才随之溶解显现。
这也就解释通了,为何碰到开水,茶杯才有毒。而温水、冷水,则与普通茶杯无异。
另外因烈火神水的毒性在半个时辰后,自行消散。所以通常情况下,很难查出毒性的来源。
如此精密的藏毒、下毒技巧,让人简直防不胜防。
李承绩也顿感牙剌瓦赤等人的不一般。
因为谁能想到,一个普通的胡商,能握有如此罕见的毒药。且又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布下这样的毒局。
“如果不是所图甚大?又是为的什么呢?”,这样想着,李承绩对牙剌瓦赤的认识,已不仅限于一个商人了。
再想到法师被面具遮盖的脸,他更觉得牙剌瓦赤等人的来历可疑。
“难道与蒙古人有关?”,因为小紫说过,牙剌瓦赤是蒙古统治中亚时,河中地区首屈一指的政事官。所以李承绩,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这一层。
但是往深处想,他又觉得不可能。
到底现在,蒙古人还没侵入中亚。又哪里可能,指使牙剌瓦赤等人犯下此等恶行呢!
就带着深深的疑问,回到比试的院子。
在索然无味的看完所有比试,处罚了一些家丁和俘虏后,再次回到自己的住所。
心下,也依然为牙剌瓦赤等人的事眉头紧锁。
到了次日,李大气禀人来报。
说是昨晚子时三刻,玉龙杰赤客栈,突然驶出一辆满载废弃之物的马车。城里巡逻的兵丁,竟拦都不栏就放行了。为了避免被人瞧见,他们不敢追得太紧。
就留了个心思,沿着马车的轨迹,一路寻踪觅迹。
终是在城外一里的乱葬岗里,找到马车倾倒的废料。因几样东西有些古怪,就拾捡了回来。
李承绩连忙让其拿出来看看。
就见几块破碎的石头,赫然出现在眼前。拿了一块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他才发现石头的内里,竟漆黑如墨。
“这是?”,李承绩用指甲碰了碰,发现硬邦邦的,并没什么可疑之处。但是直觉告诉他,这可能是解开谜团的另一把钥匙。便仔细回忆着自己曾见过的东西,终于有了些许判断。
李府,演武场。
十八般兵器,琳琅满目。使得人一走进,就能切身感受到专属武者的肃杀之气。
不过李承绩来这里,不是为了练习武艺。而是验证,心中的一个猜想。
就捧着一块黑心的石头,慢慢走近刀枪之类的兵器。
刚开始,还没什么反应。
但当缩短到三步远时,那些兵器渐渐有了反应。等完全靠近,更是哐当作响。
李承绩回想着法师之前对着石头点三下的动作,便也将石头,照着一把长枪点了三下。
却不想,石头陡然吸附在长枪上,根本拔不下来。
没办法,李承绩只得将整支长枪,都抽了出来。
像起了连锁反应似的,整排木架上的兵器,顿时都跟着簌簌而动。以致厚重的木架,也都摇晃起来。
看到这种场景,李承绩止不住惊讶。
但就在这时,木架因摇晃得太过厉害,而直接向李承绩倾倒过来。
“少爷!”,
“少爷!”,竹青、李大力等人,都惊慌失措的喊道。
就听轰的一声,整排木架,直愣愣的倾倒在地。
一些木桌木椅,也都咔擦咔擦的,瞬时碾成碎木屑。
“呸!”,李承绩吐了一口嘴里的碎屑。就赶紧用长枪撑着身体,迅速站起身来。原是他刚才瞧见情况不对,就迅速跑开。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被一柄飞出的刀鞘,给生生砸中了膝盖弯。
以致第一时间,就被砸倒。
但不等他稍稍稳定心神,呲呲呲···的声音,就在他耳旁响起。
跟着啪的一声,长枪被什么东西砸中。震得他的手臂,都有些发麻。
而与此同时,李大力、竹青等人,都一脸焦急的冲着李承绩大喊道:“少爷!快躲开!”。
听到这话,李承绩下意识的松开长枪,迅速向李大力他们跑去。
便听叮叮当当,铁器争鸣之声,不绝于耳。
正惊异间,嗖的一道破风声,骤然从身后袭来。
还不待有所反应,李承绩就觉脸上一痛。
跟着砰的一声,地上直愣愣的砸下一支断刃。丝丝殷红的鲜血,也颜色分明的印刻其上。
“少爷!少爷!你流血了?!”,竹青、李大力等人,急切的说道。
而李承绩则像吓傻了一样,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任凭竹青他们说什么,都没有半点回应。
也是刚才的经历,实在太惊险了。若是断刃角度稍稍向左偏一点,那划破的就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脖子了。
所以陡然面对这惊魂一刻,他的思绪,也都陷入了空白。
见此,李大力十分生气的揪着家丁李大义的衣领,很是凶神恶煞的骂道:“大义,若是少爷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放过你!”。
“少爷要是有个好歹,我大义也不会原谅自个儿。”,大义哭丧着脸,很是内疚的回道。
一旁的竹青闻言,更是没好气的骂道:“你们还吵什么吵。少爷都弄成这样了,还不赶紧把那破堆破玩意儿拿开。”。
被这么一说,大力和大义等人,连忙将那堆成一团的兵器,尽数收走。
待李大义搬来一张椅子,竹青等人赶紧扶着李承绩坐下。
李大力则一边给李承绩喂水,一边抚着胸口。
这么忙活了好半天,李承绩才缓缓回过神来。
看到满脸急切的李大力等人,连忙出声道:“石头呢?石头呢?”。
“奴婢让大力给扔得远远的了!”,竹青既忧心,又带着一股子气性道。
“什么?扔了?你怎能扔了?”,李承绩满脸惊容道。因为这事关点石成金之术的隐秘,万万扔不得的。
竹青听着,有些生气,就带着一丝嗔怪道:“少爷!那破石头惹了这样大的灾祸,都快伤着你了!怎么还要寻它?”。
李承绩知道女孩子心思多。不解释清楚,很容易瞎想。就耐着性子,将那石头的内因说了一遍。虽然以主仆的立场来看,李承绩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但承蒙卧榻那几个月间,竹青的细心照料。所以李承绩,已将生性活泼的竹青,当成了家人般看待。
心下,也从没有将其看成一文不值的奴仆。
正是这个原因,他平时待竹青,是异常亲切与和气。
使得身边的下人,也都不敢怠慢年龄不大的竹青。
弄明白这些,竹青立时又惊又怒道:“这些下·贱·坯·子,竟敢用这等戏法,糊弄百姓。等老爷回来,一定要好好治他们的罪。”。
李承绩应了声是,并沉着脸表示,自己一定让这些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么等着李大力将石头找回来!
演武场的刀枪之类,已被捡到库房里的箱子锁着。
如此小心谨慎,倒让李承绩觉得过犹不及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
毕竟若再来一次,保不准他还像刚才那样幸运。
正拿着石头,仔细端详间。大力有些惊魂未定的提醒道:“少爷!你可得当心点儿。这石头,邪门得很!小的和大义他们几个,费了好些力气,才把那兵器拨开。
胳膊、手臂,都被划了几道血口。”。
李承绩一看,李大力等人胳膊、手臂上,多了几道殷红的血印。就连忙宽慰几声,让李大力从库房里拿点铜钱,赏给他们做医药费。
结果引得几人,又是一阵感恩戴德。
之后李承绩小心些实验,发现这石头,其实是磁性异常强烈的磁石。所以那些铁制的兵器,才纷纷像着了魔一样被吸引。
由此,李承绩也推测出石头绕着法师旋转的原因。
想来是法师身上,也早备着相似的磁石。运用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道理,让那磁石凌空旋转。
早被下了烈火神水之毒的宾客们,则在幻觉的刺激下,更加确信这是神技。
点石成金之术,也就此让人深信不疑。
理清了这么一个大手笔,李承绩心下,不仅没有半分喜悦,还不禁感到深深的冰寒。因为这缜密的安排,更加透露出,牙剌瓦赤他们的来历,十分不一般。图谋的东西,也一定超出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