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绚烂,平阳的景致实在是美得有点过分,让来往客商流连忘返。
此时,商埠门外,两名守门的小兵正抱着长枪,背靠背的坐在地上,斜倚着朱红色门柱,拖着长长的涎水,嘴里还不时地嚼动着什么,牙齿相磨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个人头都低垂着,鼾声如雷……
二人正酣睡之际,就被找过来的闫宏斌一脚踢醒。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如此模样?靠着门柱就睡着了?若都像你们这个样子,平阳的安宁何在?”闫宏斌高声喝问,“告诉我,燕大人现在何处?”
被闫宏斌如雷的一声怒吼惊到了,两名小兵瞬间就懵了,这才记起自己的正事,赶忙扶正头盔,“嗖”地站起来,匆忙抹了一把明晃晃的口水,甩了甩手,并拢双腿,不敢直视闫宏斌,仰首望天,颤声回应道:“报,报告大人,燕大人正与几位商人商议事情呢。”
“商议个鬼啊,人影都不见一个,你们就这样守护大人的吗?”闫宏斌推开大门,指着空荡的商埠大厅,怒火中烧,骂道,“若出了什么事,定不轻饶你们两个!”
两人忙探头看向屋内,哪还有商人?哪还有燕大人?当即瘫软了,呆若木鸡,只觉冷汗直冒,一时间竟不知所措了。
值此特殊时期,难以预料会发生什么事情,内心便懊恼不已地暗自思忖: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了?
“还不快去找?”闫宏斌武人出身,性情暴躁,此刻自然也是难以镇定,靠近一步急急地问道,“谁知那些奸商会不会出些什么坏点子,戏弄咱家老弟?”
正急着寻人之时,忽闻内室传出一阵尖锐而夸张的娇喘声。
在那靡靡之音里,还夹杂着难以名状的声响,闫宏斌一时茫然,仅凭他那颇为有限的想象力,实在难以勾勒出具体的画面。
里面的声音越发的夸张,难以分辨究竟是痛苦还是其他。
莫非是一场谋害?粗鲁的闫宏斌细思恐极,若在刚接手监管权的平阳发生命案,将如何向此地的百姓交代?这样一想,不禁有些担忧慌张。
惊愕之余,闫宏斌决定先冲进去救人,千万不要凭空生出是非来,于是,他以自己的方式,毫无顾忌地一脚踹开雕花房门,大喝一声:“不许动!”
然而,屋内景象让他瞠目结舌。
此刻,燕家亮光着膀子,汗水淋漓,正压在仰卧的梅儿身上,动作颇为粗野。
听到门被踢开的动静,燕家亮头也不抬、不假思索地一甩手,当即将一把随身携带的短刀掷向闫宏斌,闫宏斌偏头躲过,只见那刀“嗖”地一声,直直地插在门框之上,刀柄还上下晃动不已。
“救命啊!”此时,燕家亮身下的梅儿见有人闯了进来,突然高声呼喊,却被燕家亮猛抽一巴掌,顿时没了声响。
“家亮,你这是做什么?”闫宏斌大为诧异,见燕家亮赤条条地从女子身上起身,转过头去,强抑怒火,喝退正欲上前的两名小兵,问道,“慕容太守知晓此事会如何想?”
闫宏斌搅了燕家亮的好事,引得燕家亮满心不悦,他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弯腰捡起地上那女子的衣物,扔给梅儿,暴躁地吼道:“滚出去!”
女子背对两个男人,动作倒也十分麻利,迅速穿好衣服,哭哭啼啼地离去。
未料到事情竟是如此的糟糕!
燕家亮憋了一肚子的火,忿忿地瞪了闫宏斌一眼,仿佛还未从方才的情境中缓过神来,又好像意犹未尽的,他舔了一下嘴唇,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内心万分不甘,便满腹牢骚地嚷道:“老兄啊,我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吗?两人之间的事,你情我愿,怎么到你这儿就变了味了呢?再者,不过是消遣罢了,看把你紧张的,我这里又不耽搁正事,有何不可?”
两名守门小兵瞧出些端倪来了,不禁摇头,扔下手中长枪,默默转身欲走,被闫宏斌喝住:“尔等这是要做什么去?”
两人一言不发,私下里就有了计较,暗想,这场合留下来也甚是尴尬,便自顾仓皇奔逃了。
燕家亮不顾闫宏斌阻拦,满眼凶光地追在后面。在街头拐角处,燕家亮猛地一个空翻,跃到两人跟前,伸手便去抓他们。
忽然,有人敲着铜盆走近,随后,四周亮起十几支火把。
“快来人啦,杀人啦!”这呼喊声甚是吓人,引得众人纷纷响应,不一会儿,通往四方的路口便被人群堵住。
燕家亮一惊,此刻他双手正掐着两名小兵,模样甚是狰狞。
“别过来,我这是官府办事,你们速速退后!”不愧是机灵之人,他瞧着眼前这般情形,知晓主动解释的重要性。
燕家亮脑筋急转,一面强词夺理地向人做解释,一面扭住两个可怜的小兵,小心翼翼地往后退着。
一众百姓不明就里,在晚霞余晖中,举着松油脂火把,将燕家亮团团围住。
火把浓烟弥漫,有些呛人,昏黄光亮下,人群脸上的暗影被拉得很长,那情形,颇为诡异。
燕家亮正欲再作解释,却闻外围传来女子的嘤嘤哭声,循声望去,只见梅儿拉扯着破损且难以蔽体的长衫走了过来。
另一边,恰好走来几个下午与燕家亮一同商讨商埠事务的商人。
“各位乡邻,为小女子做主啊!我不想活了,才刚摆脱钱东明的纠葛,又遭新太守手下羞辱。我命怎如此悲苦啊?!”
梅儿走入人群中,放声大哭,模样甚是凄惨,但见头发凌乱如枯草,娇嫩脸庞上不知何时又多出了几道血痕,嘴角还咬着一块衣袂。
迎面而来的几个商人,仿若偶然撞见尴尬场景,惊疑地对燕家亮道:“哎呀大人,让我们好等啊!哎,这是怎么回事?”
闫宏斌匆匆赶到现场时,燕家亮已被众人团团围住。
燕家亮被迫松开挟持两名小兵的手,旋即被一众市民揪住了衣襟,轻易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