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枚硬币。
硬币的硬、硬币的币。
出生时候的具体事情忘记了,依稀想起来,有一个炉子,还有一个模具。
我被扔在一块泡沫板上,和其他硬币放在一起,有些拥挤,我还没来得及发出愤怒的呼喊就被另一堆硬币压住了,屁股对着我的脸,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忍着呼吸,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是在一个箱子里,好多的硬币。
箱子盖扣上了,我又被挤在里面不知去了哪里,又黑又暗还特别拥挤,身旁的硬币都好沉默,我只好默默的叹气,我感觉到了翻转颠簸,渐渐的我习惯了,我习惯了在箱子里飘来荡去,习惯了在箱子里休息。一天,有人打开了箱子,我又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可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我就被从箱子里拿了出来,或许是我太弱小,他们感受不到我的拳打脚踢,我被用一张纸卷了起来,还有其他的硬币,我又回到了箱子,只不过比之前更加拥挤。岁月依旧像以前一样飘来荡去,我有些发晕,很想着能有人再次打开箱子,我好抓紧时间透一透气。愿望实现了,箱子被打开了,我被拿了出来,从纸卷里面拿了出来,很软的手,看上去特别纤细。我被放到一个盒子里,我贪婪得呼吸着空气,盒子里有和我一样大的凹槽,让我想到了在箱子里时候听到外边说过的滑梯。又有一些硬币被塞进了盒子里,拥挤在一起,我觉得庆幸,因为我早已习惯了拥挤,怕只怕不能在拥挤中呼吸。盒子被放进了抽屉,我好闷,我不想这么拥挤,我想去看看他们说过的南极。抽屉打开了,我抬着头看着,看到了那一双纤细的手,从我身旁拿起其他硬币,我很希望能拿到我,让我再一次回到那手里。我听到了对话声,看到了那双手的主人,很长的头发,垂在了耳际,我多想被她拿起,可她却从我身旁拿着一沓一沓的纸,我好失落,我大声的喊,她却没有理我,我坐在盒子里漠漠的生着气。黑夜到来了,周围渐渐安静了,我听到了砰砰几声响,震得我直发抖,然后我听到了声音更大的警笛。我被一只手套抓了起来,丢在了角落里。
我在角落里呐喊着,我看到了那手套的主人,看到了厚厚的玻璃,看到了他的面具。
抽屉离我很远,我有一点怕,怕手套会再来拿起我,怕回不到抽屉。
手套的主人拿着那一沓一沓的纸往包里扔去,警笛声一声大过一声,我缩在墙角,不敢看那边的画面,感觉有些累,我需要休息。
我又听到了砰砰的声音,那个手套的主人倒了下来,流出红红的液体,走过一些黑衣服的人,身上别着徽章,是那么的神气。
我被捡了起来,听两个人在谈论谁来拿这次的功绩。
我被抛在空中,那是我第一次飞,旋转着,飞舞着,我看到了吊灯,看到了月亮,看到了大海。
我屁股落在了地上,很痛,我听到其中一个人很高兴,另一个人却对我踩了一脚,他,有些胖。
我就一直坐在那,直到许多照相机咔咔咔的对着我拍照,我才知道,在我旁边的是一具尸体。
我被当成了证物,他们把我装进了一个透明的袋子,我很惶恐,我用力的挣扎着,却没有作用。
我看到了一名名西装笔挺的官员,他们站在照相机前面咔咔咔,那个很胖的黑衣人在角落里看着,我感觉他的目光可以穿透我,我放弃挣扎,我要逃离那个胖子。
回头看了看,看到另一个黑衣人也在照相机前说着什麽,照相机的光闪得我头昏。
我被带上了车,会响警笛的车。
我觉着轻松了许多,看不到那个胖子,那个踩我的胖子。
我又被带到了一个屋子,一堆堆仪器把我包围了起来,一个戴着口罩的胖子说着我听不懂得词,比如,指纹,比如,电视。
我看到了电视,四四方方,里面都是人,我努力的盯着电视,终于,我看到了硬币的身影,那是一枚金币,闪着光,我好羡慕它,如果我是一枚金币,那个胖子就不会踩我了,我也会去演电视,我也会去放在那里,只是闪光,什么都不做,那一分钟,我有了梦想。
我还是在那仪器中间,想着乱七八糟的梦想,胖子走了过来,把我拿走了,扔进了一个盒子,那时候我看到了仪器上放上了一只手套,那只抓我的手套,我恨它。
盒子里什麽都有,纽扣,钥匙,打火机,我还看到了另一枚硬币,比我大了好多,它站在盒子边上,风度翩翩的,我忘记了柔软的手,眼中只有这枚硬币。
我向它滚去,还没有到它旁边,就被一只从天落下的手套砸中了,又是它,又是那只手套。
黑暗中没有一丝光,我也推不开这沉重的手套,我又想起了那金币,如果我是金币,刚才那枚硬币会很崇拜吧。
我被扔进了水里,可能是大海,也可能是河流,我很想说我不会游泳,知道我看到了那枚大号硬币。
它慢慢向下沉着,我放弃了游到岸上的冲动,随着水流沉了下去。
水流越来越快,我看不到那枚硬币的影子,水却有很大的推力,推着我向前跑,停不下来。
我被推到了一个水沟里,周围满是黏黏得东西,我没有办法转身,更看不到那枚硬币。
一个大网把我捞了起来,一只胶皮手套把我提了出来,放到了水里。
我又在下沉,我四处望着,看不到其它硬币,水温有些凉。
我又被捞了出来,一块破布扑向了我,擦干着我的水迹。
我被放到了那个人的兜里,他的屁股让我想起了刚从炉子里出来时候压在我身上的硬币。
我被拿了出来,我看到好多蔬菜,那个人用我换了一些,我还是有些价值的。
之后的日子更是昏天暗地,我被一个矮个子装在弹弓上,嗖飞得好远,那是我第二次飞,飞得更远更高。
我在街上漫步着,一只小手抓住了我,把我塞到一个叫做电话的机器,我感受着电话的震动,我很是生气,不过里面有好多硬币。
我渐渐沉睡了过去,突然一声炸响我醒了过来,我看到一块砖,还有一个锤子,电话被砸坏了,一个蒙着脸得人,拿起了盒子,直奔一个牌子上写着叫什麽网络得地方,我被甩得昏头转向,不知那儿是哪里。
我被揣进口袋带进了那个全是电脑的地方,里面飘着一层一层的云,呛得我直打喷嚏,那小子粗暴的把我抓了出来,我看着熟悉的场景,却并不像上次那样换到蔬菜。
我失去价值了吗?可我看到砸电话那小子十分的高兴,我还是有些价值的。
我坐在盒子里,看着外边的世界,一瓶瓶水,一块块食品,都被换成了我得族人,我猜想这可能是一项阴谋,人类要灭亡硬币一族,我要逃出去!
终于,我费劲九毛二脚之力从盒子里爬了出来,我找不到出去的地图,只有漫无目的的走着,躲避着从天而降的巨脚。
一个小孩子把我抓了起来,扔到了桌面上,我十分害怕,那个小孩子还用一根带着火星的纸卷进行着祭祀典礼,然后把燃灭的灰弹在我身上,这一定是阴谋。一定是阴谋!我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幅地图,大致可以看到上路,下路,中路,这一定是逃跑的路线!我背下了地图,却不敢逃走,只有在那静静的等着。
终于我等到了机会,那个小孩子关上了地图,打开了另一个节目,不穿衣服的节目,一起在做着某种仪式,我觉得机会来临了,我纵身一跳,却不想卡到了地板中间。
我就那么卡在那里,面前好多人经过,却都没有注意到我,我那时多想有一个手套把我拿走,让我远离这无边恐惧,但是却没有。
我看到了一双双名牌运动鞋,看到了一款款裙子,看到了说脏话的长发人类,看到了拿着盒饭冲进来的胖子,那个睬我的胖子。
一把扫帚带走了我,让我不再去看那胖子的脸,不去看那些赤裸仪式。
之后的几年里我去了很多地方,有苦涩有快乐,见过很多场景,也没见过那个胖子。
我去过演唱会,人们把我用力抛到舞台上,飞过很多次的我不足为奇。
我去过剧场的化妆间,那些往脸上涂着一层一层面粉的人说话是那么的牛气。
我去过各种大酒店,人们用我的屁股去蹭一种叫发票的东西。
我去过豪华套房,看到了那个穿西装站在照相机前咔咔的人、怀里抱着脸上全是面粉的长头发人类,演绎着我当初记下地图时看到的仪式、没穿衣服的祭礼。
我去过酒店的厨房,在那里看到一盘菜要换成很多很多的硬币。
我去过繁华街区,看到一个小孩子,长长的头发,跪在那里。
我到了她的碗里,我又被拿了出去。
我看到另一个胖子在用棍子打着那个孩子,骂她是要不到钱的东西。
我很愤怒,我从这个胖子的手中跳了出去。
这个胖子捡起了我,拿过一张粘着石头的纸在我的身上蹭来蹭去。
我对着这个胖子怒吼,我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哭泣。
我被磨的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光亮,这个胖子把我放进手里,用手指来回拨着我,嘴里却在和另一个人商量要给一个我听不懂的名字送什麽礼。
他把我揣进了包里,空间很大的包里。
我看到了跑车,看到了法拉第,看到蓝魔基尼。
这胖子又把我拿了出来,在手里翻着,我好想咬他一口,让他知道我是多麽讨厌胖子,让他知道知道我的脾气。
可我,只是一枚硬币。
我又看到了那个面粉人类,长长的头发,一只手抓着我夸我是多麽光鲜亮丽。
我有些困,我渐渐睡去。
我出现在床上,出现在街角,出现在泳池里。
一个魔术师捡起了我,带我去了很多地方,威尼斯,西伯利亚,坦桑尼亚,欧洲,北美,却没有南极。
我只是呆在他的袖子里,他把我从手中快速甩到袖子里,台下的掌声像那天我在抽屉里听到的砰砰声一样。
有一天我走丢了,我去了一个发布会,他们把我放在台上,说着什麽比我矮的手机。
我和手机一起送给了一个卷头发人类,他带着我去了更多地方,比魔术师还要多,依旧是一场接一场的演戏,只需要和手机坐在一起。
我看到了战争,知道了什麽是枪,知道了那红色的液体。
我又回到了祖国,因为我看到地图上那只雄鸡。
我开始怀疑自己的价值,我究竟是可以换来快乐还是不如空气。
我又回到了那个城市,又看到了那个西装短头发人类,不过却是在叹着气。
我看到另一个人拿着枪读着什麽,大概是什麽贪污一个亿。
我如此真切的听到了枪声,在那个人手里。
我被放进了他的嘴里,有人说这样有什麽寓意,
我不想在他的嘴里,我听到很多人的笑声,从牙之间看去,我再次看到了那个胖子,那个踩我的胖子。
我被连同尸体埋进了墓里,我经常想到底哪里才是南极,究竟多少是一个亿,渐渐的我沉睡了过去,在这个辉煌一生人类的嘴里。
我、是一枚硬币。
硬币的硬、硬币的币。
不知沉睡了多久,我感受到了灯光,我看到几个人拿着铲子铁锹挖着什麽,手里拿着本笔记。
没有人会去理我这枚塞在尸体嘴里的硬币,我觉着我有了神力,就像那次曾经听过的洪荒之力,或许我可以化成一件宝物,也有可能会是一件古器,或许是一部玄幻小说的主角,也有可能是一本盗墓得标记。
我还在墓里,直到一只老鼠撬开了他的牙,把我叼了出去。
我又回到了下水道,旧街区,我又看到了以往那些过去,可我只想安静的呆在土里。
我是一枚硬币,也只是一枚硬币,我没有到过南极,但我有我的传奇,我用不一样的方式,把这篇文章写在了这里,要知道连数学都不会得我写下这些需要多大的勇气,它可能出现在你得手机,或者是你得电脑里,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因为;
我正在你屋子里一个角落、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