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孙灵儿

天地广阔,一草一木皆为虚;一礁一石皆为缈。时间无尽头,空间无大小。不知岁月何年,身处何方。乃宇宙之浩瀚也!

东胜神洲傲来国,大海边上。狂风席卷着海面,带起阵阵惊涛骇浪。冲进港湾,石崖的阻挡让海浪不得不荡起,狠狠地拍在礁石之上。

天地间奥妙无穷,鬼斧神工。经过海浪的洗刷,礁石都被雕刻的形状各异。

在离海边最近的地方,一块顽石孤零零的杵在哪儿,和身后的礁石群显得格格不入。

它的造型很独特,像一只沉睡的猴子蜷缩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哪里,面像大海,孤寂异常。

“吱吱吱!”一群半大不大的小猴子冲了过来,趁着海浪地起落戏耍。

这中间有只小猴显得很格格不入,它不与其他猴子玩儿,也不去海里玩儿,就静静地坐在猴子造型的礁石边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猴子,嘴角不时的咧开,发出痴痴的笑。

“喂,小灵儿,你也来玩儿啊!”

海浪边上,一只小猴子冲着这边喊叫。

小猴子伸手抱着石猴傻笑,脸上是难以掩饰的跃跃欲试。

“嗨!你们别想叫它了,人家小灵儿可不跟我们一样。人家是孙姓一脉,乃是天地异种。怎么会跟我们这些糟猴子玩儿!还是让人家保持它那高贵的血统吧!”海浪中冒出一只猴头,看着远处的小灵儿笑道。

小灵儿正打算抬起的脚停住了,脸上多了几分失落和委屈,可他没说什么,坐下身,又抱住了石猴。

“哈,看那!孙姓一脉的猴子啊,就生的那么点,虽然浑身金色毛发耀眼,可不是一样跟我们混在一起!哈哈!”

又有猴子冒出水面,不过这样的话听起来嘲讽的意思就多了。

小灵儿没有说话,水灵灵的大眼睛低头看着脚下,眼中泪珠滚动,可被他强行忍住了!

远处的猴子嬉笑着走远了,只剩下小灵儿抱着石猴在原地没动。

看了看脚下的浪花,他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渴望。可他不敢,他担心汹涌的浪花会夺走他的生命。就像夺走他父亲的命一样!

扭头,靠着怀里抱着的石猴,小灵儿怯生生道:“石猴子,你说,大海是不是真的很可怕?爷爷说,我们是孙姓的猴类,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不能让孙姓蒙羞!可爸爸当初就是气不过,和别人打赌被卷入浪花,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小灵儿的尾巴慢慢的卷上了石猴的尾巴。

“爷爷说,你是几年前山崩地裂时出现的,很像当初老祖宗出世的样子,让我来这里玩儿的时候不能对你不尊重。可是,老祖宗又是什么?我只是猴子,我还小,他们说的只说让我记在心里,可我还是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灵儿看其他猴子都走了,站起身轻轻抱了抱石猴。

“我也走了,等下次来看你,我跟你讲讲我们花果山的故事!”小猴子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声音远远的传来。

“爷爷说,我们的老祖宗叫孙悟空,是个顶天立地的圣人。我们是花果山最后一脉的孙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在这里等,等着老祖宗回来,再看看他曾经的家!”

小灵儿离开了,可他却没看到,石猴原本死气沉沉的眼,在他说完那些话之后突然有了点神秘的光彩!

石猴就是当初的老猴,也就是小灵儿口中那个顶天立地的圣人孙悟空。

从老君八卦炉中坠落此处已经快十年了。刚到这里,石猴并不知道这是那里,只觉得很熟悉,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

时间一天天的过,石猴天地灵根的优势完全发挥了出来。

他乃天地孕育所生,就算打回原形也不过就这样罢了。重新化作石胎,他就要重新吸收天地精华。

每天,伴随着潮起潮落,他慢慢的呼吸;跟着日落日升,他开始吐纳。

浑身精元没了,可他有经验,更有法决。再次修炼,比当初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但是,他所有的努力也到此为止了。从他神智稳定之后,他就放弃了修炼。何必呢?

兜率宫的童子说了,哀大莫过于心死!

这一世的经历,足以让他心死了。更何况,他原本就已经燃烧了斗战心,所有的欲望和上进心也都燃烧殆尽。努力修炼,不过是本能的求生欲在驱使着他罢了!

快十年了,他想了很多,也看透了很多。体内积攒的灵气足够他重新跳出来了,可他不愿意。甚至都不愿意睁开眼看看四周。

花果山,知道是这里又有什么用?

可他没想到,小灵儿的出现让他的心动摇了!

一千八百年了,花果山还有孙姓猴子?

还在等?等什么?等自己这个见不得天日的老东西?

风吹雨打,冬去春来。眨眼间,十年整过去了。

小灵儿经常来这儿,坐在石猴身边说着自己幼稚的想法,也会发泄不满,几乎把所有的开心和不开心都倾诉给了石猴。

直到有一天,天色前所未有的阴沉,看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云。一场罕见的风暴正在酝酿。

突然,远处的礁石群里露出一个小脑袋。

小灵儿胆怯的朝着这边看了看,石猴孤零零的样子让他有点担心。

犹豫了很久,小灵儿还是跳着跑了过来。紧紧的抱着石猴的躯体,小灵儿开口了。

“石猴,有大风暴要来了,你别担心,我跟你一起过!”

风吼浪啸,恐怖的气氛让小灵儿有点害怕了!

“我没朋友,除了爷爷也没有亲人了。可爷爷总说我幼稚,长这么大,只有你肯听我说话。所以,你有困难了,我来陪你一起过!”

嫩稚的想法让人笑的有点心疼,在他天真的认知里,肯听他倾诉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就要风雨同路!

海浪越来越大了,阵阵波涛已经涌到了小灵儿脚下。尽力的蜷缩起腿脚,小灵儿对大海又爱又怕。

终于,海浪不留情了,巨浪翻滚着拍了上来。

海浪落下,小灵儿抱着石猴不断的咳嗽。

“不怕,不怕!”浑身的猴毛湿漉漉的,娇小的身体抖个不停,可他还是开口安慰没有生机的石猴。

“啊呜!”张嘴想说的话还没说出来,又一个海浪打了过来。海水直接灌进了小灵儿的嘴中,喉咙难受,手上一松就被海浪带走了!

“救!救命!”娇小的身躯随着海浪在不断的起伏,小灵儿伸着手呼救,可他似乎忘了。这里除了石猴,根本没有其他动物存在了!

石猴就那样静静的看着挣扎的小灵儿,他想去救,可又不敢!甚至都不敢把体外的石胎褪掉!

内心挣扎无比,早已经放下不知多少年的勇气似乎冒出了点点星火。

“石,石猴子!”小灵儿被浪花卷起,最后一眼他看到了石猴。

“再,再见了!”眼睛慢慢闭上,小灵儿的身体随着海浪就要沉入大海了。

“啪!”一只毛茸茸的手臂拉住了小灵儿,轻轻一提,他就被提出了水面。

比普通猴子还要小一圈的身躯也是湿漉漉的,定了定神,身影抱着小灵儿往远处而去。

海岸边,满地的石衣散落,被海水一冲,带进乱石堆中之后再也找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