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启山的全家都在这里,只要你答应我唱这一出戏,你要我全家的性命,都尽管拿去。”——张启山。
在《老九门》这部小说中,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有两个角色,一个是在上上篇提到的二月红,另一个就是九门之首的张大佛爷张启山。对于他的描写,在小说中能够找到的完整片段很少,他的事迹大多是从江湖传言中所得,像是一个遥远的故事,被时光蒙上了厚厚的灰尘,你永远无法探明这灰尘之后的是什么。也许正是这些破碎的片段,才更增添了张启山的神秘感。我不敢说仅凭这些,我就能看懂他,他太难懂,我想他所背负的一切定非一般人所能体会,但是唯一一点我是看懂了,那便是他那一颗炽烈的爱国之心。
二月红曾评价张启山,说他做事时仅仅讲究“目的”,不论过程,不论盈亏:“记住,想要了解这个人,从他的行事作风上看不出任何东西,决绝、冷酷、无情谁都可以做到,而我们做不到的原因是因为我们仍然有羁绊。”当一个人没有了羁绊,就如同失去了束缚他的枷锁,他所表现出来的定力和执着是惊人的。外人看来的无情与冷酷,又何尝不是一种只有一人懂的无奈?
张启山说,总有一个人要被人恨。那么,不如让我来当那个罪人,即使把所有人的怨恨集于一身,这都不要紧,只要,能够挽救民族和国家。其实,说他了无羁绊也未免太过绝对,他的身上除了背负着国家民族的大义之外,还担负着整个张家的命运,他的身世是十分曲折的,他并不是纯血统的张家人,因为父亲私自与外族人通婚,他们算是被逐出张家的一支,处于一个尴尬的地位,因而也不被族人所理解。尽管如此,他也从未放弃过他的追求,我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执念,只知道他为了守护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惜血洗九门,对于他,我也仅仅只能用神秘一词来形容了。
说到张启山就不得不提及九门中另一个人物,二月红。他与张启山简直是分别占据了人类情感的两个极端,一个是只为一个人,另一个是只为天下人。在民族利益与个人利益上,张启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这个决定,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因为这意味着他将为这个决定得罪很多人,二月红就是这其中一个。
曾经,二月红在滂沱大雨中,卑微地跪在张启山面前,只为求一方挽救他妻子的药。张启山却只是站在铁门内冷冷地看着,无论他二月红怎样苦苦相求,都不曾出手相救,眼睁睁看着二月红的妻子逝去。不是他不想救,而是他不能救。二月红的妻子所需药中有一味在全城被日军买断,仅有的部分被日军送给张启山。如果张启山把这药交给二月红,那么他们二人将会被诬陷勾结日军,所以为了保全张家和二月红家,张启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丫头离去,这是其一。其二,张启山需要二月红的帮助,帮他给日本人唱一出戏,借此机会消灭看戏的日本军官,但是他需要的是一个无所顾忌的二月红,一个肯拼上性命的二月红,而只要二月红的妻子还在,他就不可能答应去唱这一出戏。所以无论从何而看,张启山都不会救人。他的心中,定不比任何人少分毫的煎熬,明明可以救,却硬要自己狠下心冷眼相看,这种滋味,想必不好受。
但是别人谁都可以心软,唯独他不可以,因为他一人心软,受苦的便是天下百姓。有人说他心狠,没有人情,我亦不否认,但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是希望自己如此铁石心肠的,正如张启山自己说的,总有一个人要被人恨,若要成一番事业,首先要让自己拥有一颗钢铁般的内心,强大到可以抵千人唾万人怨,因为总会有人不理解,你无需向他们解释原因,你要做的,只是告诉他们那个值得的结果。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你曾问一切值不值得,愿你寻得结果之后,能够欣然道一句值得。
二零一七年十一月二日
逝水盈沫写于河南许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