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震九霄 邦良用计

这悲啸九曲回旋,每一次声调的回转,就像蛟龙不断束紧的身躯,将人的心头越勒越紧。叶青实和饶艺秋这四个孩子,已经抵受不住丰尘的啸声。丰尘啸声一转比一转高亢,待到第三转的时候,四个人已经浑身颤抖。五子和孙守一已经看出来,几个孩子抵受不住,便是一人照护一个,这四个孩子才渐渐恢复平静。乾真子听丰尘这啸声,分明是含了黑魔晁遂的九转内丹的境意。啸声之中,有有了点凝气成物的意味,只是距离真正那个层次还差的很远。这个时候要是有人从旁带一下,抵消啸声中的悲意,再拔一拔凝气的境界却是难得的机遇。只是稍稍散发点气息,就护得那万十七不受啸声影响。

山下各大教派的馆舍之中,乱做一团。前些时日就闹过啸声,只是和这次又有不同,都是摄人心魄,山间走兽飞鸟惊走。弟子们一个个心神不宁,一个个议论纷纷

“这天量山闹山魅,这怎么一次比一次紧啊。”

“就是就是,我跟你们说啊,这山魅可怕极了。一头钢筋似的头发,两只眼睛啊跟街市上的小灯笼一样。脸色就是比戏里的大花脸还要蓝。你们听听这声音,跟擂鼓打镬一样。听老人说,山魅出山身上披的都是狮虎豹的皮,腰上束的是千年的老藤。吓人的,抓到人了就直接吃了。”

“我的苍老天啊,这还得了,那我们不都成这山魅的果腹的粮食了?”

“这太虚宫天天闹妖怪,他们后辈弟子们不怕么?”

“都别瞎叨叨了,上次我们师叔说了,这是高手吐气发声,不是什么妖怪山魅!”

“就他妈的,你知道的多。你不怕,你他娘的腿抖什么?”

“哪个腿抖了,我是嫌晚上冷。”

一个个议论纷纷,总之是对这啸声心怀忌惮。各派长一辈知道啸声甚是影响心神,功力差的甚至难以抵御,觉得头晕脑胀。纷纷要求各家弟子,守神运气抵御啸声。不过这啸声悠远持久,只是怕一时半会难以停歇。几大教派的掌教不约而同走出馆舍,站在庭院中,凝神听那山上传来的啸声。

玄冲观的吴卓然道长,皱着眉道:“诸位,此人啸声隐含悲意,回旋折叠,直刺人的心扉。内力极是深厚,是友是敌还未可知啊”

候元景摇摇头,道:“此人内力比我要强,这长啸丝毫没有间断的意思,可见齐内力深厚。”

井银坤道:“这次啸声,和前些日的啸声极似同一人发出。五子皆不在太虚宫,说不定正在周边搜寻此人,看来此人并非太虚宫的。只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让人琢磨不透啊。”各人点点头,皆觉得井银坤说的有道理。

山上常啸天也发现丰尘这啸声悲意太盛,又因消息震撼而激发潜力。心道:‘我该带着尘儿突破一下。’

轻轻传音给丰尘,道:‘尘儿,凝神!你要跟上我的啸声。’说完常啸天的啸声也传了出来。这一声长啸,如同巨龙出海。左丘玄一听,顿时知道这是大师兄的啸声。那啸声苍劲雄浑,似能卷起万丈巨浪。丰尘一听,顿时啸声中悲意大减。啸声尖锐,如幼龙盘旋在巨龙身旁。即便巨龙腾身云端,幼龙也缠绕在身侧,飞身而上。两股啸声交织盘旋,声震群山。

常啸天这啸声一起,井银坤几人面色陡变。互相看了看,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这后起的啸声,铺天盖地如限期巨雷般的海潮像千军万马席地而卷,在呐喊嘶鸣中在九天游奔。几人都是一派掌教,内力在江湖中都是顶尖的。可是在这啸声中,仿佛自己显得那么渺小。如果这人在面前,几乎不要动手,就这啸声自己都抵敌不了。几人互相交流了下眼神,不由的都是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不安和恐惧。

丰尘的内力和自己义父常啸天相比,相差还是很远。自己奋力想着啸声能跟上,那巨龙的吟啸,可是总是差了不少。常啸天感觉到丰尘的后力不济,于是啸声变得低沉。好像巨龙回身,扶持等待幼龙的身姿。又像似用巨大的龙身在推举幼龙腾空,生怕幼龙无力飞腾云间。丰尘感觉自己内力不够,忽然义父啸声低沉,自己顿时少了几分压力。丹息功加持九转内丹的内力顿时没了束缚,那啸声直刺九霄,好像幼龙自由飞腾在万里长空。啸声由悲哀,转为欢快,啸声中极尽变化之能事。

乾真子侧着脑袋,仔细听两股啸声交织。嘴角不由露出笑意,知道丰尘已经跟着常啸天的意境在走了。可是每当丰尘的啸声最是欢快之时,常啸天的啸声就有变化。几番压着丰尘,又几番托着向上,直到丰尘的啸声再无可进。可是这可苦坏了馆舍里的各派弟子,一个个忍受着啸声的折磨,身上出了一阵阵的大汗。那些没有内力的知客道人,早就震得晕了过去。一炷香的功夫,对他们来说好像过了无数年一般难熬。山上的啸声,渐渐低沉消退。这些后辈弟子们才如释重负,好像一个个的都经历了一场大战。他们不知道,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对他们内力修为的受益都是极大的。

几大掌教甚至都从常啸天的啸声中各有受益,有的是在内力调运上有了点明悟,有的是通过两个啸声的交缠,而再招式上似乎明白一点道理。

真仙洞的詹之理,低头想了下,道:“这是不是乾真子前辈送给我们的一次造化啊,如果这样,我们还是惦记人家的绝学是不是太过落于下乘了?”

井银坤道:“太虚宫会这么大方?我看未必!”

宗世文道:“井师兄,我们之前就担心太虚宫不会用绝学交换,结果人家一下拿出梅剑和碧海流云掌出来,这可是远远超出我们的预想。这次以声传技,恐怕我们的后辈们也或多或少要受益不少啊。”

候元景想到自己师弟李元清还去偷学太虚宫传艺,现在想来不由得老脸通红.

茅屋前,叶青实和饶艺秋四个孩子,现在出的一身大汗。可是内息的通透程度是前所未有的舒畅,为了抵抗啸声,竭尽全力的调动内息。即便是有五子和孙守一护着,也是仿佛经历一场大劫。

孙守一摇头苦笑道:“丰尘这孩子,简直天纵奇才啊。这份内力,没几年我都不如他。”

左丘玄听孙守一这么说,心道:‘再过几年?要是丰尘潜力真的激发出来,恐怕现在就不如他了。可惜这孩子内力忽高忽低的,这次啸声恐怕还没呢真正发挥出来。’

乾真子知道丰尘这次带上了路子,背着手走向自己茅屋,道:“你们都下山回宫吧,丘贾你带万十七去,让他干点杂活伍的吧。”

万十七慌忙跪下,磕头道:“谢谢道爷,谢谢道爷救命之恩。”

五子带着几人纷纷下了后山。这会常啸天也领着丰尘回到茅屋,乾真子站在茅屋门口,道:“娃娃,你下山去吧,今晚好好体会体会,可别辜负了你义父一番心意啊。”

丰尘点点,道:“师祖那我下山了。只是如何才能把气息聚拢而不散呢?”

乾真子和常啸天听丰尘一问,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好小子,这算是又踏入门槛了?凝气成物最初一步,就是如何将气息聚拢而不散啊。

乾真子挥挥手,呵呵笑道:“自己去悟去,那得到的东西才是刻在骨子里,印在脑子里的。”

丰尘拜别常啸天和乾真子,下山而去,这一夜到底领悟到什么程度,恐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又是一个清晨,连绵起伏的云宛如浮动在海上的冰山;又如由汉白玉雕砌而成的各式各样的宫阙亭榭,高高低低连成望不到头的连绵大山。初晨金色的阳光把这些银色的山峦和巨树勾出了鲜明的轮廓。今天又是新一轮的较技,后辈们经过昨天晚上的啸声,今天一个个格外显得精神,当然也增添了很多的谈资。

广场之上早早的的就聚满了人,都想靠前看看今天的教技的精彩场面。这可不是单单看个热闹,前面几场结束后。长辈带着自家弟子,再一招招拆解,自己可是能从中间学到好多。说话间就听台上几位掌教宣布,今天教技的是紫霄宫的邽田凌和龙虎山的壬邦良。这一宣布台下顿时议论纷纷。

“哎哎哎,换人了哎。怎么是他们俩啊?”

“就是就是,这壬邦良怎么会是邽田凌的对手?这好有一比啊,饿狗下茅房啊。”

“这怎么个意思?”

“找死啊。”

“哈哈哈哈哈,对对对,找屎可不就是找死嘛!”

壬邦良后辈们都是知道点根底的,龙虎山出来的虽然都不差,但是各派来的大多都是本家靠前的弟子,谁能服谁。但是邽田凌这两天的表现,也是足够亮眼。要说龙虎山能跟邽田凌放对的,也就屠邦余能胜得一招半式。

下面嘈杂声一片,两人已经走到场子中间。虽然说壬邦良从萧也嘴里得到了破解邽田凌的方法,但是毕竟没有真正交过手,忽然面对紫霄宫后辈第一高手还是有点发憷的。但是自家掌教为了今天的教技,也私下传授了不少。其中的关键说的与萧也并没大差别,只要用落霞剑法拖住了,让邽田凌气急发怒,自己就算是定了大局了。

“见过邽师兄,今日教技乃授掌教安排,非我情愿,还盼邽师兄多多留手。”壬邦良故作姿态的跟邽田凌说道。这样一来,就是让对方觉的自己服软,从而先从心理上麻痹对方。

还真别说这个壬邦良这些心理揣测,玩弄地手段把戏。虽然不如一些老奸巨猾,但也玩的精熟。

当一个他觉有机乘的时候。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先从精神上麻痹对手。把可能获胜的机会扩大。

果然。邽田凌听壬邦良这么一说,那天又是亲身在场。冲壬邦良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壬邦良缓缓抽出长剑,一招霞友云朋起手式。既是示好,也暗含隐世不争的意思。

邽田凌抬手出剑,剑势沉稳,丝毫不见重剑压迫之感。重剑刺出,形慢实快,周边空气似乎都被挤压的发出声响。就在重剑刺出的那一瞬间。壬邦良落霞剑法也迎击而上,换的是餐霞吸露一招,取的就是超脱俗尘的意思。长剑忽然弯曲,借力一弹,随着剑身一下弹直。身体也随着这股气力,闪身一侧,避开了邽田凌沉稳而凌厉的剑招之外!

而壬邦良的左手,却先笔直然后曲如一柄弯刀。反手一掌抽击邽田凌的侧身,顿时腰肋的空挡处出现漏洞。邽田凌反应也是迅捷,重剑斜劈。邽田凌的剑法,沉稳为先,可是毕竟师从候元景,这斜劈的一剑,就是沉稳中突显的凌厉。顿时将壬邦良的一击反手掌法,给完全抵挡回去。壬邦良那只是掌法,而邽田凌可是一剑,除了内力还有数尺剑锋。壬邦良一触即退,又避开剑锋之外。

邽田凌心想:‘这个壬邦良果然是在示弱,处处避让。看来与我教技并非是他本意啊。’

候元景在台上,见两招下来邽田凌占优。不由得又对井银坤为了协调两家矛盾,而故意让稍逊一筹的弟子和邽田凌教技。转过头去,向井银坤投出一个感激的眼神,井银坤也正好看向这边,冲候元景点点头示意。

井银坤心道:‘在过一会我龙虎山麒麟儿赢了你的邽田凌,可就怪我不得了啊。’

邽田凌心里已经确认壬邦良心有怯意,这才招招一触即退。轻声道:“那就得罪了壬兄,有情后为!”说完剑招一变,反而自己沉稳的成分变少,凌厉的比重增加。这其实完全脱离了五行锁心剑原本的剑意,自己走上了现在重剑那种压迫的意境。

邽田凌这一变招,势若烈火猛扑而上,做全力一击。动作在一众后辈眼里,简直快如闪电。极如火焰炸裂。劲风烈烈刮面生疼!

丰尘几人在远处的大松树的枝丫上看着,萧也道:“这个邽田凌啊,才两招就沉不住气了?”

饶艺秋道:“也是怪事,不该这么快变招吧。”

叶青实跟着道:“邽田凌若是沉稳出招,我估计也要三五十招之后,或许能胜。可他现在这样,我二十招内,可以赢他。”

叶青实问丰尘道:“丰师弟,你能几招胜邽田凌?”

丰尘还没回答,松平插口道:“不变招,丰老大也是一招,现在变招还是一合之将,叶师兄,你这问题对丰老大没有意义。”

叶青实瞪着眼睛看向丰尘道:“松平说的属实?”

丰尘无奈的摇摇头道:“应该是的,这个邽田凌的招式上漏洞太多了。”叶青实和饶艺秋几人距离乱决的境界尚远,当然不能理解丰尘说的漏洞太多的含义。若是孙守一或是左丘玄在此,自然是能知道丰尘说邽田凌招招漏洞百出的意义了。

壬邦良还是采取一触即走的方式,偶尔上去撩拨一下。本来邽田凌还想早点取胜,事后再去拜访一下。可是哪经得住这,一会刺挠你一下。想上去回击吧,这家伙像抹了油一样,沾了就跑。这十几个回合下来,连台上的井银坤都看的有点害臊。心想:‘你这孩子,好歹也扎实较量一下啊,这倒好一碰就退了。’

四周观看的人,也是议论纷纷。“嘿,这龙虎山怎么多了个绝技啊?”

“什么绝技,你倒说说。”

“这个绝技轻易不能给人看,这是我们道家一脉估计才拿出来的。”

“你倒是说说啊,什么绝技啊?”

“此门绝技,冠绝天下,有神出鬼没之风,夺天地造化之妙啊。好像叫做,滑不溜滋泥鳅大法。”

“哈哈哈,原来是这门大法啊。修炼此功法,可立于不败之地,端地是厉害无比啊。”

雷青羽在太虚宫众弟子这一边的最前面站着,冷眼看着场上,好像明白点意思。道:“恐怕这个壬邦良快要反击了,邽田凌要输。”

太虚宫其他弟子看着这位大师兄,问道:“师兄,现在可是邽田凌占优啊,这壬邦良一味躲避。”

雷青羽其实心里也吃不准,道:“我说的是恐怕,不过这个壬邦良一味退缩,又没有认输的意思。这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说话间,就看邽田凌已经被壬邦良给撩拨的怒火中烧了。气的脸色都泛红了,一把重剑舞的虎虎生风。

萧也见状,轻声欢呼道:“丰老大,你看邽田凌真的如你所说面红耳赤了啊。”

丰尘笑道:“这个壬邦良也是,给谁不生气啊。就看他怎么反击了。”

说话间,就看壬邦良忽然驻下身形,长剑斜挑一招‘霞明玉映’。剑光倏地之间,刺出了一十二剑。本来一味抢攻的邽田凌,眼中陡现剑光,顿时心中一颤。连忙出剑,封挡壬邦良的凌厉剑招,虽说是挡住了对方剑招,可是场上形势却是扭转了过来。从高下立判,变成平分秋色。刹那之间,剑光霍霍,掌影绰绰,剑风嘶吼,掌劲如风,两丈之内,尽为劲气充满,地上灰尘都被卷起,令人目眩心震。

井银坤一看,嘴角微微翘起,心道:‘好!我家麒麟儿审时度势,此时反击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