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解救树子

兄弟俩沿着起伏的丘陵一路飞奔。天色越来越亮，东方的山峦上射出万千道刺眼的晨光，给薄丝般的游云抹上绯红的光泽。

二子叫住史子，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跑不动了，休息一会吧。”

史子看看天色，半轮枣红色的太阳正缓慢地爬上东方的山顶。他摇摇头，说道：“天马上就要亮了，他们一旦发现我不在基地里，很可能会拿树子泄愤。”

他指着前方的群山，给弟弟鼓劲道：“爬过那四座山我们就到了。快点跑，我们要在天完全亮之前赶到那里。”

二子长长地吸了一口气，说道：“走吧！”

他们到达圣祖山脚时，太阳已经脱离山顶，跃向天空。二子从未经受过这样的长途奔袭，累得嘴角发青，一个狗啃泥滚进草丛里，再也爬不起来。史子的情况其实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因为记挂着树子，勉强支撑着蹲在草丛里，遥望远在山腰上的基地。

基地位于圣祖山的西面，在山体的遮挡下，仍然一片昏暗。远看去人们似乎仍在沉睡，不见人迹。史子决定沿着昨晚逃生的路线偷偷摸回去，在悬崖的凹处暂时躲着，然后再考虑下一步。

他凑到二子耳边，如此这般交代一番，让弟弟就在草丛里躲着，等他和树子下来的时候再配合他们一起逃走。

交代完毕，他便弯腰钻过草丛，走向通往基地的通道口。

这时，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苍鹰分外响亮的啼鸣。史子不由站住了，仰头望去。只见前些天所见的那只苍鹰正在高空中振翅盘旋，仿佛君王俯视着大地。史子胸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分外豪壮的斗志，冲它招招手，飞一般地钻进通道里。

沿着昨夜的路线，史子终于来到悬崖的凹处。一整夜的来回奔跑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全凭强大的意志支撑着他。史子不敢松懈，小心翼翼地扶着崖壁向上探出半个脑袋，发现基地里已经有人醒来。值夜的族人已经换了一拨，几个人围坐在半熄灭的火堆边烤着干粮。有人往这边走来，史子连忙把身体缩了回去。接着就听到那人在不远处长长地打了一个呵欠，淅淅沥沥地撒了一泡漫长的尿。

史子侧耳倾听，直到确认那人走远了才又将头伸了出去。除了几个轮值的人，其他人似乎仍在沉睡。在圣祖山的阴影里，这里的清晨来得更晚一些。

他在心里思量一番，决定还是冒险一试。于是，他蹬着崖壁上的石缝爬了上去，然后借着坑坑洼洼的草丛和石坑轻手轻脚地向不远处的一座茅屋摸过去。凭印象，他觉得树子应该在那座茅屋里。

因为茅屋都是临时搭建的，四壁的空隙没有堵得很严实。史子贴到茅草壁的一个空隙处，接着幽暗的光线向里张望，果然看到树子正躺在横七竖八的族人中间。火塘里的火早已熄灭，喷吐着摇曳的细烟。

史子顺手摸了一块小石子，从旁边的一个缝隙伸进屋里，对准树子轻轻地甩了过去。因为不好借力，石子落到了树子旁边一个人的身上。那人似乎察觉到了，翻身坐起来四下查看一圈，没有见到异常，便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躺下沉沉睡去。

史子等他睡熟了才拿起另一块石子掷到树子身上，见到树子动了动，他连忙撮唇模仿蛐蛐发出一长一短的声音。小时候史子和树子常常在凌晨或半夜用这种方法叫醒对方，然后趁家人熟睡的时候偷偷溜出部落去玩耍。听到声音，树子瞬间清醒了。坐起来四下张望。史子接着又发出一串声音。树子终于看向这边。

史子向他轻轻地挥挥手，然后退回到茅屋外一个相对隐蔽的草丛里。

过了一会儿，树子悄悄地钻出了茅屋。史子连忙向他招手。

树子走过来，趴到史子身边，愕然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史子环顾四周，确认还没有人发现他们后，这才急匆匆地说道：“你先别问，我们马上走。”

说完，他便借着地形弯腰往悬崖的凹处走去。树子果然没有追问，二话不说跟着他就走。

忽然，不远处有人发出一声断喝：“谁在那里？”

史子吓了一跳，也不张望，索性直起腰，一个箭步就往前跑，攀着崖壁下到凹处。树子紧跟着也爬了下来。

那个发现他们的族人发出一连串呼声，接着更多人呼喊起来。

史子继续往下走，下到通道顶部，冲山下一个劲儿地挥手，然后迅速跳进通道里，迈开腿就往下跑。树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这时，已经有族人从通道里往下跑，边跑边呼喊着。

他们钻出通道，二子抱着一大团干草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往通道口里塞。

史子冲他喝到：“快点火！”

然后对树子说道：“塞干草！”迅速从地上抱起一团二子事先准备好的干草，继续往通道口里塞。

树子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连忙弯腰抱起一团干草扔进通道口里。

通道里往下跑的族人们越来越近，他们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引起一片杂沓的回音。

史子扔掉最后一团干草，二子也终于用火石点燃一把干草，塞进干草堆里。干燥的茅草迅速被点燃。史子抓起一把，把另外一个地方的草堆也点燃了。树子如法炮制，通道口顿时被熊熊大火填满。晨风卷着浓烟和火舌从通道口往里灌，通道里顿时响起族人们激烈的咳嗽声。

史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抓起一把燃烧中的茅草，把通道口外的草丛也点燃几处，然后对树子和弟弟说道：“我们走！”

这把突如其来的大火暂时拦住了族人们，但拦不住太久。族人里有不少善于追踪和奔跑的猎手。因此，史子他们必须在火势被控制之前尽可能跑出更远的一段距离，然后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

他们沿着史子事先设定好的方向拼命奔跑，钻进溪流边上那片遮天蔽日的杉树林里，踩着厚厚的枯枝败叶缓慢地攀爬到山顶，然后从一株枯死的杉树上剥下一大块皲裂的树皮，一屁股坐到上面，顺着另一边的山坡往下滑到山脚。

史子跳起来，头也不回地喝道：“跟我来！”

沿着山脚走出杉树林，转而钻进一片枯草丛生的毛竹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