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凯我】旧事（下）

[下]

一堆人送我和王俊凯去了一个房间，我不记得是旅馆？酒店？还是哪个同学朋友的出租屋，总之是一个房间带一个卫生间。我当时特别困，就蹲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床边上小憩了一会儿，他们三两个人还在聊着什么事情。旁边一个男生过来拍拍我说:“你这么趴在床边上睡，还不如靠着王俊凯睡会儿。”我认得他，他叫董剑，是王俊凯在这个学校最好的兄弟。我抬起头迷迷糊糊地说:“他太瘦了！”明显董剑没明白我的意思，一脸懵逼地看着王俊凯，王俊凯跟他解释说:“她觉得我瘦，躺我肩上会硌着她疼。”然后，董剑才明白过来。笑了笑招呼那几个男生，说该走了，等我们休息。现在想来觉得挺怪异的，为嘛那么多人都觉得我俩该在一个房间休息？没有一个人考虑到我是一女的，也没一个人觉得这样不合适。

等大家都走了，我才开始有点尴尬起来。因为那个周末我又去了趟B市，我是直接从车站过来理工大的，所以我的背包里还带着睡衣。我把睡衣从包里拿出来，喊了一声:“王俊凯！”王俊凯转身看着我手机的衣服说:“你还要换衣服啊？”“嗯！”“哦，那行，你换，我去厕所，你换好叫我我再出来。”看着他默默转进厕所关上门，我竟觉得有些好笑。觉得这人有点傻，傻得可爱。我不知道是不想让他在厕所呆太久，还是真的担心他会突然从厕所里跑出来，反正我很利索地换了衣服。

“好了没？”我刚换好就听王俊凯在里面问了一句。

“好了。”我说。

最后我俩是真的躺在了一张床上，我说我睡不着，他说他讲个故事给我听。故事的内容不太记得了，但我大概记得那个故事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讲着讲着，我的心开始静下来，有种被和尚超度的感觉。我记得，后来我是枕在他的胳膊上听完他的故事的。有点超乎观众意想的是，我们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方式睡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是被董剑的电话吵醒的。董剑在电话里问我睡得还好吗？那语气温暖又暧昧。若是这事儿放在现在，我一定觉得我个人魅力太浅，竟然可以让一个男生心无旁骛地和我睡了一个晚上。

那一年春天，我的生日，我邀了我们一个宿舍的女生以及她们的男票和王俊凯，还有方海一起去火锅店搓了一顿。火锅店10块钱一个人，任吃，酒水另算。我们一堆人吃吃喝喝，我记得我喝得有点儿晕了，因为去年的生日，前男友把我甩了。这就被我标注成一个伤痛欲绝，丢人现眼的日子。那天晚上，我说我有点冷，方海把外套脱给我，我说，我不要。一个同宿舍同学叫她的男票把外套给我，刚披我身上我就给扔回去了，趁着酒劲儿，竟然可以肆无忌惮地耍性子。所有在场的男生都试了把外套给我，都被我无情地拒绝了。最后只剩下王俊凯，他看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静静地把他的外套脱下，再轻轻盖在我身上。我竟然完全没有反抗地任凭他的外套裹在我肩上。似乎是那种早就闻过的味道，才能让我觉得不刺激，让我无法作任何抵抗！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电话吵醒的，醒来还挺头痛。电话是王俊凯打来的。

“干嘛呀？”我揉了揉眼睛。

“快点下来，我在你们宿舍楼下，赶紧的。”

“啊？这才几点啊？你来干啥？”

“不是你说叫我去XX街给你买那个海豚吗？”

“啥？？？”

我一脸懵逼。

在我起床洗漱的过程中，我的舍友们告诉我，我昨晚喝醉了回到宿舍，给王俊凯打了电话，说我一直想要XX街卖的那个和人一样高的粉红色海豚公仔，叫他买给我。我听到这里，真的，当时就想一头撞死。我真的没想到我喝醉了会干这事儿，我一直认为那些喝醉了乱说话那些人都是装的，只不过是借着酒劲儿说心里话而已。我完全没想到，我特么的心里话就是要一只公仔。真的，我至今也不能理解当时我的脑回路。

我下楼看见一个一米七几的男生抱着一个巨大的还是粉色的海豚毛绒玩具，站在女生宿舍楼下任过往的人免费观赏那种场面，又尴尬，又搞笑。那种尴尬完全不亚于跟他同睡一个房间的感觉。

“嗯，感觉比昨天漂亮了。”他说。

“谁？我啊？”

“是啊！”

“呵呵，谢谢您嘞，觉得我被甩一周年，还要用这种方式安慰我一下。”

“你怎么这么聪明啊，一下就猜到我在安慰你。”他笑得一脸讥讽的样子。我恨不得把海豚扔他脸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简直过得风生水起，总有学弟追我，不晓得是我太显年轻还是因为我已经大四，只能被学弟追了。其中一个是王俊凯带来的，他说是带来介绍给我宿舍一个美女的，因为之前我宿舍的同学叫他给介绍一个理工大的帅哥，结果带过来时，那男的不知哪根筋不对，看上我了，就从王俊凯那里拿了我的电话，一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他就打电话过来了。我实在被他烦得没办法了，就说我还有个前男友，我要等他到老。意思是，老子真的没时间跟你磨蹭。后来就直接不接他电话了。

大四那一年我开始了找工作的历程，我并没有像其他毕业生那样很辛苦地去挤人才市场，而是因为我爸有一些关系，我只去了两个学校应聘，就结束了找工作的经历。第一个去的云南昆明，我记得我从云南坐火车回来的时候，在火车的某个卧铺车厢里，我躺在中铺，接了王俊凯的电话，他说他交了个女朋友，是某个职业学校的女生，才18岁，是学空乘的。我说意思就是个美女嘛，空乘呢，还18岁，我说，王俊凯，你特么还挺有艳福的啊！关键你还诱拐未成年啊！他笑着说，哪呀，人家已经18了啊！我记得我笑倒在火车上那种带着漂白粉味儿的白色床单子里，四仰八叉的。

刚回到学校的那个周末，王俊凯就给我打电话说要带他的小女朋友来见见我，我说干嘛还要来见我啊？我又不是你妈。他说，让我参谋参谋。我心想，去你妈的，搞得老子好像好老一样，还要让我见儿媳妇似的。

果然第二天王俊凯就带着他漂亮的小女朋友来见我了。女孩子青春洋溢，阳光灿烂的，我瞬间就感觉自己沧桑了似的，说起话来都好像年过半百的人在叮嘱小辈儿。我在王俊凯去厕所的几分钟里，意味深长地告诉他的小女朋友，我说:“王俊凯呀，特别好的一个人，挺适合做男朋友的。”她说:“为什么这么说呀？”我说:“他细心啊，体贴啊，还特别会照顾人，而且挺君子的……”我完全没想到，我夸起这个朋友来，竟然这么顺口，也不知道他是真有这么多优点还是我口才好。

晚上，我又和王俊凯的那群难兄难弟聚在一起唱K。大家都在为王俊凯开始一段新恋情而开心庆祝时，董剑带着一脸醉意坐到我旁边，他示意我把耳朵伸过去，他对着我的耳朵一边吐气，一边悄声对我说:“我告诉你，我保证，你和王俊凯，你俩如果不走在一起，以后，你俩绝对会后悔！”听完这一句，我仿佛整个人被打了一剂镇定剂似的，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王俊凯看见我们耳语，也凑过来问董剑说了啥，董剑也许真喝醉了，就在巨大的音乐声中，对王俊凯吼:“我说你俩要不在一起，以后肯定后悔！”我假装没有听见，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王俊凯看了我一眼说:“你特么是不是喝高了？”然后往我这边说了一句:“别听他胡说。”

我奇怪的不是董剑说这句话，而是他说这句话的理由、原因。许多人一起唱摇滚，让我头痛不已，于是我一个人出了KTV，沿着围墙一路走下去，整条街都是理工大的学生们唱唱喝喝的声音，有高年级学生的面对毕业的惆怅，有低年级学生满怀的豪情。而我不清楚我是哪种心情。董剑那句话是我从未去思考过的，我甚至没有去想过我和王俊凯到底以哪种关系存在着，然而今天我陡然思考起来，却觉得心里一阵钝痛。

王俊凯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一人在墙边儿扔硬币玩儿。

“你在哪？”他这种语气，这种比起以往都更低沉的嗓音，不知道是不是让我猛然想起以前的男友，顿时心里有些酸楚。我告诉了他我的位置。他说:“在那儿等我！”以前他说这种话我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可今天，在他有了女朋友的今天，我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合适。我说不用，你不用来。

最后他还是来了，就说了一句话，说晚上这里风大，叫我赶紧跟他回去。

后来也跟他和他的女朋友以及那群兄弟约着玩过几次，但都印象特别模糊了。后来，我毕业了南下工作，在遥远的南方沿海城市，我遇到了我现在的老公，我记得刚认识我老公时，就跟王俊凯打了电话，我说我在这里遇到一个和你有点像的人，他在电话那头只淡淡地说:“遇到好的男人，就嫁了吧！”我心里还在鄙视他，怎么说到像你，你就觉得他好了？这不变相夸自己好么？要不要脸？

接下来好几年一直没有过联系，突然有一天看到王俊凯在空间上传了他的婚纱照，新娘温婉漂亮，我特别激动地跟陈微打了电话，我说:“你知道王俊凯结婚了吗？”。她说:“啊？不是说过年才摆酒吗？”我很惊讶，怎么她知道这事儿，而我不知道。“这哥们儿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怎么通知你们了，却没通知我啊？”

大概过了一个礼拜吧，我记得我坐在公交车上，耳机里听着A-Lin的那首《给我一个理由忘记》。我接到了王俊凯的电话，声音已经有点辨认不出。他说:“我要结婚了，你能来不嘛？”我说:“怎么？我不问陈微，你还不打算通知我啊？太不够意思了吧？”他笑了笑说:“没有，只是还没来得及通知你嘛！”那声音从手机电波里传过来，似乎还是原来那种，还是深深浅浅，透着一点斑驳的磁性男声，听来却比以前都要婉转入耳。

我终于，终于在公交车上流了眼泪，在挂完电话后。时隔十几年后，我终于把这段没有开始没有过程没有结果的感情确定下来，没有表白，没有情话，没有牵手，没有接吻，然而好像真的曾经像一对恋人！

原来，我真的爱过他！只是，事到如今，我再也不能去问一句:“你是否也爱过我？”

[第二期/原作：流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