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凯我】脸红的思春期（18）

[18]

于是陆家的厨房登时陷入了一片喜乐祥和的氛围中。

当然，对“喜乐祥和”这一评价，仅有陆思恺深为认同，而王俊凯本人头痛地闭了下眼睛，表示只想让一直盯着自己、并时不时发出赞美之声的陆思恺立马滚出厨房去。

他觉得陆思恺这家伙最近有点不对劲，不对，是相当地不对劲。

刚认识的时候分明见了自己就想跑，现在熟了，就开始恨不得天天黏在他身边，王俊凯对自己的魅力居然大到这个地步感到非常困扰。

但他一边佯装出拿女生没办法的不耐烦神色，一边又自我抚慰道，没办法，他实在是太迷人了，陆思恺这么喜欢自己也算情有可原。

整整在厨房里折腾了快二十分钟，王俊凯端着两盘散发出浓郁香味的炒意面上桌的时候，陆思恺早已洗好手，满脸兴奋地坐在餐桌前，就等着大快朵颐了。

王俊凯把盘子放下，陶瓷在桌上“噔”的一声，“你家冰箱里没什么菜了，我就只放了番茄、牛肉还有一点蘑菇，如果有玉米粒和胡萝卜加进去，应该味道会更好一些。”

“不不不，”陆思恺嘴边噙着笑意，脑袋摇得像中了邪的拨浪鼓，“你做什么都肯定好吃！”

说着，又凑到盘子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睛陶醉道：

“哇，一定超级、超级、超级好吃！”

王俊凯：“……”

他抿住一个不小心就要上扬的嘴角，嫌弃地看了一眼陆思恺，“吃完再拍马屁。”

“什么拍马屁……”陆思恺不满地嘟了下嘴，然后便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意面送到嘴里。

番茄的清爽和蘑菇的浓醇，配上王俊凯不知道怎么调制出来的肉酱，虽然陆思恺从面的卖相上看就知道好吃，可真的品尝了，却还是有些意料之外。

她喜欢的人真是不得了，长得好看本来就很难得了，可王俊凯他，他还会打篮球，还温柔体贴，还会做饭！

陆思恺放慢了咀嚼的速度，心里不由得闷闷地想，她要怎么才能让王俊凯也喜欢上自己呢？感觉除了考试，自己就没有什么擅长的东西了……

这个问题其实一直潜伏在陆思恺脑海里，但直到这一刻，才忽然大张旗鼓地令女生沮丧起来。

一沮丧，她的表情不由得就比平时沉了一些，王俊凯不知道她心里那点小九九，问了一句“怎么了”。

陆思恺连忙摇摇头，朝王俊凯笑了一下，扬眉道：“好吃！”

“好吃干嘛那表情，”女人心海底针，王俊凯这样一个青春活泼的少年，到底还没有那点伎俩能捞出海底针，他看陆思恺重新眉开眼笑了，就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说起来，你会做饭么？刚刚还说要给我做饭。”

陆思恺这会儿正愁自己没有亮点呢，听到他这么问，急忙应道：“会！我会的！我还会做蛋糕呢，下次做一个超大的草莓蛋糕给你吃。”

草莓蛋糕。

巧克力慕斯。

芒果布丁。

只要王俊凯想吃，她通通都会用心去做的。

陆思恺这么想着，眨巴着眼睛看王俊凯的时候就带着小心翼翼的期许表情。

“那说好了啊。”可惜神经大条如王俊凯，想都没想就直接点了点头。

陆思恺既有些开心，觉得这么看，她好像和王俊凯关系特别好，都是能互送烹饪小礼物的革命交情了，又感觉她和王俊凯之间还横亘着一座大山，似乎永远都只有她一个人在脸红心动，为了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想入非非。

而那被她想入非非的对象却始终像一阵若有似无的风，有时候在她身边流连徘徊，卷下一地落叶，有时候又飞在云端，不晓得何时才能再次与它邂逅。

她想要伸手去拦住它，可那是风啊，是自由的风，她做不到，也不能做。

于是她只好垂下脑袋，选择暂时保持现状，一边埋头吃面，一边微微抬起眼睛，偷看对面的王俊凯。

男生吃饭的样子很豪气，刺溜一大口，面就进了嘴里，若不是长相生得好看，即便狼吞虎咽都全无“土匪气”，陆思恺这会儿绝对是要笑话王俊凯的。不过大概只是因为饿，吃了几口，王俊凯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开始慢条斯理，有一口没一口地往嘴里送。

陆思恺很想跟他说话，她家饭桌上总是热热闹闹的，可是她又担心王俊凯会觉得食不言，嫌她聒噪，唉，从前的她可是生龙活虎，管他什么“礼数”，人嘛，自己活得畅快最重要啦。

于是又难权衡，只好埋头沉默地继续吃着。

她沉默着，王俊凯的心里却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

他说不清是不是窗外的雨声还不停，所以显得屋内格外寂静；又或者是陆思恺家隔音效果太好，总觉得……现在这个场景似乎有点奇妙。

如果要让一个多月以前的王俊凯想象今天他会冒着雨给一个女生送无关痛痒的作业，还在人家家里专程做一顿晚饭给那女生吃，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长这么大，几乎没跟女生有过什么来往，从幼儿园开始的玩伴对象就都是男性，崔平章武更是小学时候就认识的了，男生间的来往也就那些屁大点的事，一起去网吧一起打架一起翘课，虽粗鲁却痛快，他觉得这样自在，从前崔平初中时候看上了班上一个小女生，为了追她耗好几个月时间，天天又送花又约人看电影的，他当时还打心眼里觉得，和女生待在一块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宅家里打电动撸猫开心。

可是真是见鬼了，现在他坐在陆思恺家里，为陆思恺下厨，头发还沾着方才冒雨而来的微微雨气，可王俊凯看着陆思恺坐在对面，嘴巴一动一动吃得那么认真的模样，竟然觉得……

超开心。

他是不是被陆思恺传染了，也得了什么脑残病？

这么想着，王俊凯忍不住停下筷子，就看着陆思恺发起了呆。

奶白色的皮肤在灯光下似有光晕，发际线不是很平整，有一些小小的绒毛，头发高高地绑在脑后，一个很精神的高马尾，耳垂小小的，没有耳洞，眼睛很大，双眼皮，睫毛密密的、黑黑的、翘翘的，偶尔会扑闪出一些在空气中稍纵即逝的颤动。

他的目光往下滑去……

然后陆思恺便抬起了脸，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处。

女生满脸疑惑，“你看什么？”

王俊凯心里想，我哪里知道我在看什么？

可他的眼神却还是忍不住在女生因为吃意面有些发亮的嘴唇上顿住了，然后记忆里的某一幕像装上了什么飞速运转的机器，“咻——”地一下就蹿到了王俊凯的脑海中。

那个黄昏，那个不小心落在颊边的吻。

他的眼睛又忍不住微微瞪大了些，然后忽地扭开头，躲开了女生越加迷茫的表情。

因为陆思恺等不到他回答，又觉得唇边沾着肉酱，于是便伸出粉色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王俊凯忽然一阵气急败坏，他觉得陆思恺这家伙很，很……

他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只是感觉明明应该是倒春寒的雨夜，却像当时的那个黄昏，于橘红色的日光下悄悄氤氲出一丝带着炽热温度的气团来，然后便猛地，裹挟住了他。

他被命运抛到了一个甜蜜的、不可名状的陷阱里，这陷阱里有隐秘的快乐，他好像知道那是什么，可是又因为难以阻挡的冲动有些彷徨起来，所以他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陆思恺明明和平时也没有什么不同，他的心却忽然蹦得这么快？

不开窍的王俊凯终于开了半个窍，可是剩下的那半个还闭着的窍却依然负隅顽抗。

而陆思恺看着男生表情有些不自然的侧脸，越发懵逼了起来。

王俊凯这是怎么了？

她试着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却只换来男生带着一点不耐的回答，“没什么，快吃吧，我把碗洗了就回家了。”

从各种方面来说，陆思恺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际上却是很敏感的。

她只是习惯用一副快乐的表情去面对所有事，所以大家就觉得她什么都不会放在心上，其实陆思恺也不是不在意，只是觉得没有必要，谁没有一点烦恼呢？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她隐约觉得，倾诉并不能使她的烦恼解决，甚至也不能减轻哪怕丝毫，而一旦告诉给了别人，传达出去了那种“信号”，那个人纵然不情愿，也必须背负上“陪同苦恼”的义务。

所以陆思恺每次遇到点不开心的事，虽然表面无波无澜，可心里却早就有各种情绪在酸胀，只是习惯内敛，久而久之，也就不容易不开心，一旦有些不开心，也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可这次不一样，这一次让她不开心的对象不是别人，是王俊凯呀。

那么温柔、她那么喜欢的王俊凯，对她说话的时候却带着那么明显的不耐。

陆思恺沉默了，忽然觉得眼前的意面也食之无味起来。

她觉得这个晚上也真是太跌宕起伏了，刚刚她还觉得一切都美好到近似虚幻，现在又一下子被丢进了冰凉的池水中，周身都是让人嘴角紧绷的寒气。

其实王俊凯说完那句话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子，他只是觉得现在的一切都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让他有些慌乱，也有一些……紧张。

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有陆思恺的世界，自己一个人好好冷静一下。

可是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女生第一次露出了那样郁郁的表情，平日里活蹦乱跳每天都多巴胺分泌过量的陆思恺此刻却像只精神萎靡不振的小兔子，他心里也有些愧疚，遂忍不住软下声音，别别扭扭地解释道，“我只是觉得现在有些晚了，我妈会担心的……”

王俊凯忐忑着，可陆思恺却只点点头，没有回他的话。

他抿住唇，于是也不再说话了。

两人之间尴尬又僵持的气氛便一直维持到王俊凯洗完碗，准备离开。

陆思恺虽然有些不开心，但到底王俊凯也不是故意的，而且怎么说，本来先动心的那个人就处在被动的位置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是“赢家”，她喜欢王俊凯喜欢得要命，也不是王俊凯强迫她的，她为此摆脸色就显得矫情了不是？

所以王俊凯要离开，她还是一蹦一蹦，想要到门边送送他。

王俊凯说了好几遍她坐着就好，他又不是没有手没有脚，可陆思恺不听，总觉得今天晚上氛围搞得那么僵，最后的送别环节她一定得把握好！

——正能量如陆思恺，这会儿已经把刚刚的不快都差不多丢到脑后了。

王俊凯本来就存着一点愧疚的心理，所以看到陆思恺还是对他那么“热情似火”，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就停下来，等着陆思恺蹦到门边和他来场依依惜别。

可不知道是不是陆思恺今天一整天蹦得太多，左腿无力，她竟在快抵达王俊凯身边时脚下一个发软，惯性作用下整个身子朝男生倒了过去。

王俊凯担心她摔倒，连忙伸出双手搂住她，可因为身后就是门，他扶住陆思恺的肩，然后便整个背撞在了门上，隐约传来一点疼痛的感觉。

两人皆因为这场意外有些发懵。

可祸不单行，随着“啪”的一声，整间屋子忽然陷入了一片沉沉黑暗中。

还是陆思恺先反应了过来，轻声说道，“……应该是跳闸了。”

之前也有过一次类似的事情，所以陆思恺“有经验”。

她音量小小的，本来是很镇定的声线，可说到最后，女生的声线就吞在了喉咙中。

因为陆思恺发现，……此刻她和王俊凯的姿势，实在是，太暧昧了。

男生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扶在了自己腰上，而他们两个人此刻身体是紧紧挨在一处的，对方的温热毫无顾忌地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来灵魂隐约的颤栗。

但最折磨人的，是王俊凯的眼神。

黑暗里只有对面大楼投进窗户的微微光亮，而男生背倚在门上，低头看着自己，眼神黑漆漆，又带着明晃晃的光，像一汪要把她拽进去的、波光粼粼的深潭水。

陆思恺整个脑子里都是一团浆糊了，事情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

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愣愣地与王俊凯执拗对视着，带着只有青春期少女才有的、小心翼翼又分外动人的绵绵情绪，似濛雾，又似春雨。

然后一切就不可控制了起来。

王俊凯看着她，眼神里似乎有什么闪过，但陆思恺没有看懂，只知道本来背靠着门的男生忽然拉开她，手上使力带着她一个转身，于是背倚着大门的人就换成了自己。

她张了张唇，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围静悄悄的，黑暗里还有屋外的雨在发出滴答动静。

春日的风从窗户吹进来，有泥土的气息。

而明明是有些凉意的夜晚，陆思恺却觉得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她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成了拳头，怎么办，她好紧张、好紧张，心马上就要从喉咙眼里蹦出来了！

但男生的手还在她的腰处扶着，隔着轻薄的衣物甚至能感觉到他掌心的纹线。

王俊凯的脸在黑暗中慢慢朝她的低了下来。

陆思恺眼睫毛不停地颤动着，几乎是惊慌失措地盯着男生的眼睛。

那里面有很复杂的情绪，可是却很亮，令陆思恺想起了那首《夜空中最亮的星》。

心忽然骤停一拍。

然后王俊凯的吻就落了下来。

[第三期/原作：卷毛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