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寒,阴云密布,西风不断,似雪飘落。
李紫蝉和秦凤阳异常欢喜地回到丹凤客栈,走进客房却看到李寒秋一人在屋内。
李紫蝉问道:“爹爹,你不是和龙大哥在商谈要事嘛!怎么龙大哥不在屋里?”
李寒秋抬头道:“我和龙少侠已商谈过要事。只是龙少侠后来被一位自称颜公子的江湖朋友邀请去。”
秦凤阳道:“原来是颜公子把剑山哥邀请走了!”
李紫蝉又道:“爹爹,那他们有没有说去哪儿?”
李寒秋放下茶杯,道:“这个他们到没说。怎么,你们和那位颜公子也认识?”
秦凤阳笑道:“李叔叔,那颜公子是剑山哥的江湖朋友,我们也曾见过面而已!”
李紫蝉拉着秦凤阳,道:“爹爹,新衣衫已经定做。那我们先回房间去啦!”
本来李寒秋好像再问几句有关那个颜公子的情况,她们却回了房间。
李紫蝉想到那个颜公子把龙剑山邀请走,说不定是又去了洛神酒家,她内心其实也想见那位颜公子。
牡丹客栈二楼一间客房内。完颜丹素和龙剑山坐在桌前,她白皙的手端起茶壶,满上茶杯。
完颜丹素淡定神情,道:“龙大哥,既然我们手中有那柄剑鞘,那就从镇国将军府的公子朱佑辰下手,让他替我们打探宝剑在府中位置,而我又探到漠北三雄在密谋商量夜闯镇国将军府盗取宝剑,他们无非也就是用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办法,前提也是需要打探清楚宝剑的位置。这样刚好,到时候由他们拖住千户范量的锦衣卫,我们只要先他们一步抢到手,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走宝剑,而这个黑锅就由漠北三雄来背!”
龙剑山皱眉头道:“丹素,这个计谋是好,只不过那个镇国将军府的朱公子,未必就会告诉我们宝剑的具体位置。就算我们得知位置,而镇国将军府本来就守备森严,再加上东厂千户的锦衣卫护卫着,恐怕那个府中早已固若金汤!”
完颜丹素笑道:“那个朱佑辰你就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能从他口中得知宝剑位置,就算镇国将军府固若金汤,办法总会有的,你只要听我安排就行。就算最后我们的身份被他们识破,那我们还能选择逃跑,从此只能躲避朝廷,流浪江湖罢了!”
龙剑山道:“丹素,我知道你聪明过人,但我还是担心你的安危!”
完颜丹素走过来,道:“龙大哥,如果计划失败,那你愿意和我一起流浪江湖嘛?”
龙剑山伸手搂着她的肩头,道:“丹素,只要我们还活着,一起浪迹天涯那又如何!”
洛神酒家四楼。朱佑辰在一间极其奢华的客房内,来回踱步,兴奋不已。他的师妹完颜丹素要来会见他,这比什么事情都让他高兴。他早已准备好一处豪华雅间,就等着他们来呢!他让丫鬟为他换上自己喜欢的蓝白相间的绸缎衣衫,又让丫鬟们准备好精美的果盘点心。
完颜丹素和龙剑山在酉时前赶来洛神酒家,完颜丹素一身雪白色衣衫,脸上蒙着一层浅色紫纱,一眼望去,美如白玉。龙剑山则是打扮成一个普通阴山派弟子的模样,看起来也温文尔雅。
他们一进门,店内的客人都目瞪口呆地朝这边看来,盯着一身白衣的完颜丹素。这时,在一张桌前坐着的一个人突然站起来,他就是朱佑辰朱公子身边的随从阿柘。他走过去,后面跟着两名丫鬟。
阿哲拱手笑道:“想必这位就是完颜姑娘!我家少爷已在楼上雅间恭候多时。两位,楼上请!”
完颜丹素没说话,跟着前面的两名丫鬟上了楼。他们来到四楼那间豪华的雅间客房,两位丫鬟随后退出把门关好。屋内没人,突然从里屋传出来一曲笛声,飘渺含蓄,潇洒婉转。完颜丹素听出来这是当年她吹过的那首〈青山绿水〉的曲子,那时候朱佑辰还在阴山派学艺,没想到他竟然也学会这首曲子。一曲过后,一位翩翩公子从里屋走出来,手持白玉笛子。
朱佑辰看着眼前亭亭玉立的白衣女子,这就是他朝思暮想,多年不见的丹素师妹,此时他心潮澎湃。但他又看到她身旁还有一人,此人又是谁?
朱佑辰上前拱手笑道:“丹素师妹,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师兄我甚是思念丹素师妹,今日终于见到你,实感荣幸!”
完颜丹素拱手道:“师兄,别来无恙!师父他老人家甚是想念你,若你有时间定要回去看望他老人家。”
朱佑辰道:“师兄我也是特别挂怀师父他老人家的,过年后定当随同师妹回去看望师父。丹素师妹,何不介绍一下身旁这位兄台!”
完颜丹素道:“这位是阿龙师弟,是师父的一位江湖朋友的后人,现拜在阴山派门下,但师父近来闭关修炼,所以暂由我来教授他功夫,他也就一直跟随着我。”
龙剑山没想到完颜丹素竟然会这样说,自己到是成了她的徒弟。但他也看出来,眼前这个世家公子当年在阴山派学艺,肯定早就对完颜丹素爱慕不已,现在光从这家伙的眼神中就能看出端倪!
朱佑辰心中想着:师妹身边多出来一个临时的徒弟,这人长的也算气质不凡,虽然没有本公子英俊,但近水楼台先得月,可不能长时间让这家伙待在我的丹素师妹身旁。
龙剑山拱手道:“在下阴山派阿龙,见过朱师兄。以后还请师兄,多多关照!”
朱佑辰笑着拱手道:“阿龙师弟不必客气!都是同门师兄弟嘛!以后定然要相互照顾啦!来!我们大家坐下说吧!丹素师妹,这边请!”
可完颜丹素却并不做他身旁,而是坐在龙剑山旁边的位置。这让朱佑辰感觉不爽快,就有点记恨那个阿龙师弟,这小子怎么命这么好呢!
一桌美酒佳肴,精致唯美。朱佑辰坐下后拍了拍手,门被打开,进来一位丫鬟,那丫鬟端起精致的酒壶,轻轻地斟满三杯美酒。朱佑辰一摆手,那丫鬟就唯唯诺诺的退回去。完颜丹素看着就觉得心中愤怒,她最讨厌这种世家公子的派头。
朱佑辰道:“丹素师妹,若是你不喜酒水,那我让下人给你准备一壶府内新进的毛尖香茶如何?”
朱佑辰正要准备拍手,却被完颜丹素拦住。她轻轻去下脸上的那层浅紫纱布。但朱佑辰看到后,笑着的脸却僵硬起来,他的丹素师妹右边的脸上竟然有两道手指长短的伤疤,没想到她如花似玉的脸蛋儿竟然成了这样。
完颜丹素开口道:“没有吓到师兄吧?师妹我现在成了这副模样,恐怕以后若是以真面目见人,定会吓到人的。师兄,你觉得呢?”
朱佑辰惊呆着,道:“师妹,你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告诉师兄,是谁害的你毁容的?师兄替你报仇!”
龙剑山心中苦笑:他这个师兄的脸还真是变得快,若是他知道了那是画在脸上的伤疤,还不气的晕过去。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丹素的脸真的成了这副模样,他自己会不会犹豫开始冷漠她?
完颜丹素在等着龙剑山开口,但她发现他竟然发呆起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只好从桌下伸手捏他的腿一下。龙剑山才反应过来,看着她的脸。
龙剑山表情凝重道:“师兄,对不起!师姐的脸,其实……其实是师弟我不小心划破的,我真的是很对不起师姐啊!所以我就发誓,师姐的脸既然是被我误伤导致毁容,那师姐的下半辈子就有我来照顾她,定然不会背弃!师兄,你就放心吧!”
朱佑辰听到觉得很郁闷,原来师妹的脸是被这小子划破的,肯定是这家伙看上了师妹的美色,就出此下策,他可真是别有用心啊!不过,就算师妹的脸有伤疤,那还是美人一个,怎么就轮到这小子啦!这样岂不太便宜他啦!
完颜丹素举杯道:“师兄,我们多年不见,师妹在此敬你一杯!”
朱佑辰晃过神来,举杯道:“师妹,师弟,请!那个阿龙师弟,其实丹素师妹从小就性情多变,你不一定能照顾好她。所以你也不必自责,丹素师妹脸上的疤痕,师兄或许可以找名医来治好,若是师妹不嫌弃的话,就暂时住在这里,由师兄我来照顾你,如何?”
龙剑山没想到这朱佑辰竟然不嫌弃丹素脸上的伤疤,看来他对丹素还是用情很深的!完颜丹素也算看出来,朱佑辰的内心深处还是没有忘记她!
完颜丹素道:“多谢师兄关爱!只是此事早已定夺,师父他老人家也点头认可,所以师兄就不必再为此担心!”
朱佑辰胸中愤怒,怎么可能?师父他老人家当年可是看上我这个世家公子的好贤婿,怎么又会将师妹许诺给这家伙!难道事情真的变成这样啦?
龙剑山拱手道:“师兄,恕师弟直言,虽然师姐心中并不喜欢我,但我身为男子汉,也不能背弃信义,就算师姐变成了丑八怪,那师弟我也不能离她而去。师兄觉得呢?”
完颜丹素深情一眸望向龙剑山,心中欢喜。
朱佑辰越听越不是滋味,这家伙明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本少爷堂堂镇国将军府的世家公子,竟然还不如你这个民间小子。本公子是绝不会放弃丹素师妹的,就凭你小子也配和本公子争夺美人!
朱佑辰正准备拍手传唤门外的丫鬟,却被龙剑山拦下,他站起身来手法娴熟地斟满三杯美酒!
龙剑山笑道:“师兄,这斟酒的手法师弟也是一把好手,所以就不必麻烦那些丫鬟啦!”
完颜丹素看着朱佑辰的眼睛,道:“师兄,其实今日来此,师妹是带着一件宝贝而来的。不知师兄是否听说过,江湖上传闻的天山化龙剑?”
朱佑辰端起酒杯,笑道:“呵呵!丹素师妹,江湖上一直在传闻着天山化龙剑,师兄我当然也有所耳闻,那可是江湖武林人士争夺的武林至宝啊!”
完颜丹素又道:“那师兄是否见过那柄宝剑?”
朱佑辰道:“我只是听闻会在洛阳城出现,但从未见过宝剑,也不知晓到底会在哪儿出现!”
完颜丹素心中在想,这朱佑辰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假装糊涂?只需一试便知。她伸手拿来龙剑山背着的黑色布袋子,打开一半放在桌上。
完颜丹素莞尔一笑,道:“不瞒师兄,此剑就是江湖上人人想要得到的天山化龙剑,其实早已落于师妹手中。师兄可以近观欣赏一下!”
朱佑辰心中一惊:怎么可能,这天山化龙剑会在师妹手中?我曾偷听到爹爹和千户范大人谈论过,天山化龙剑已经被藏在镇国将军府中,难道是假的?他还是把那柄乌黑色的宝剑拿在手中,剑鞘通体黑亮,上面的浅龙纹,异常精美,他还是忍不住手握剑柄,抽出宝剑,寒光熠熠。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天山化龙剑?那府中的把柄剑是假的?
由于他也没见过真的天山化龙剑到底是什么样子,心中开始迷惑起来。完颜丹素从他捉摸不定地眼神中看出来,他是真的没见过宝剑的样子。
完颜丹素又道:“师兄,师妹我也是费了很大功夫才抢得此宝剑。等年后师妹就决定带着宝剑返回阴山,带回去也好让师父他老人家研究一下!”
朱佑辰拱手笑道:“那可真是该恭喜师妹立下奇功,师父他老人家定会喜上眉梢的!”
天色渐黑,西风冷吹,街道灯火通明,路人逐渐减少。完颜丹素和龙剑山告别朱佑辰返回牡丹客栈,但她发现在回来的路上他们就一直被人跟踪着,竟然还跟到了客栈内。那个人坐在楼下喝酒,眼睛不断向楼上望来。
完颜丹素道:“龙大哥,我们抛下的诱饵,已经把鱼引过来。朱佑辰心中定然对宝剑真假产生怀疑,所以他会很快返回镇国将军府中,我们趁机跟踪他,去府中打探宝剑下落。”
龙剑山担心道:“楼下的那个跟踪的人怎么处理?万一我们一离开,他察觉情况怎么办?”
完颜丹素笑着道:“我们还从窗户出去,只需在烛火上做点手脚,等会儿自然会灭掉!”
他们换上黑色衣衫,依然从窗户离去,沿着低矮房屋,飞檐走壁,直奔镇国将军府。朱佑辰送走他们后,就觉得此事至关重要,必须马上回府中把此事告知父亲。他叫来阿柘,备好马车,立即赶回府里。
完颜丹素和龙剑山早已躲藏在府外,看见朱佑辰的马车极速赶来,他下来后直奔镇国将军府的大门。完颜丹素和龙剑山二人相互使眼色,施展轻功,飞身翻过高耸围墙,二人轻手轻脚来到草丛隐藏。
镇国将军府,异常之大,房屋众多。夜里府中巡逻的护卫,一排五个,整齐有序,手持长矛,来回走过。他们直接飞身来到长廊上面,向前而去,又施展轻功来到前面的房屋上,翻过屋顶,看到朱佑辰渐渐走进前面那个正中间高大气派的房屋内。他们避开巡逻的护卫,飞身而去来到正中间的那个房屋之上。
完颜丹素轻轻打开屋顶上的一块瓦片,看到里面的情景。朱佑辰和他父亲朱祁光站在正厅内。
朱祁光表情吃惊,道:“怎么可能?天山化龙剑早已被藏在我镇国将军府的镇宝阁内,怎会又有一柄天山化龙剑出现?”
朱佑辰争辩道:“是孩儿亲眼所见的!那柄剑寒光熠熠,剑鞘别致精美。”
朱祁光再次吃惊道:“辰儿,你刚才是说那柄宝剑还带着剑鞘?”
朱佑辰肯定道:“爹,孩儿看的真真切切,但也不敢确定那柄是不是真的宝剑,所以才来告知爹爹。会不会是范大人抢到的那柄宝剑是假的?”
朱祁光一时心中混乱,但他觉得范量不可能拿把假的宝剑来欺骗他。
朱祁光思索道:“辰儿,你赶紧派人去把范大人请过来。爹觉得此事还是要与范大人商量。”
朱佑辰走出去,让人去请范量。千户范量的锦衣卫就安排在后院的镇宝阁守护着。很快,范量赶过来。朱祁光让朱佑辰重新说明事情的大概。
范量眼睛一闪,道:“王爷,此事应该是好事,根据公子刚才的描述,那柄剑鞘可能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东西,但范某敢用人头担保,王爷府中的天山化龙剑才是真的。至于他们为什么要拿出假的宝剑来,肯定是别有用心!”
朱祁光心中淡定,道:“范大人言重了。本王绝对没有怀疑过范大人,若是范大人能够早日把那柄剑鞘夺回来,本王心中定当感激不尽!”
范量拱手道:“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夺回。为王爷分忧,乃是小人应该做的!那公子可否带路,今晚我们就趁他们不备,可以一举拿下!”
朱佑辰拱手道:“范大人,带路是肯定的。只是想请范大人手下留情,那完颜丹素是我的同门师妹,千万不可伤到她。至于她身边的人就由范大人处理吧!”
范量听出来他的话意,道:“公子放心。我定会照顾好公子的师妹,至于其他人我不会客气的。”
房屋上,完颜丹素本来听到朱佑辰前半句话,心中还在高兴,但听到后半句话,心中就开始记恨他。他竟然要对她的龙大哥下狠手,真是恶毒!
完颜丹素示意龙剑山准备回去,瓦片被重新放回去。他们施展轻功离开镇国将军府,很快来到牡丹客栈,又从窗户返回那间客房内。
龙剑山问道:“丹素,我们何不直接去府中打探,这样也能知道宝剑下落。现在到好,我们不仅暴露身份,还会受到那个千户范量的追捕。”
完颜丹素笑道:“龙大哥,我自有妙计。我就是让他们追捕我们,那样我们才有机会去盗取宝剑。”
完颜丹素推开窗户,看到千户范量带着一队锦衣卫赶来,很快将客栈围住。
完颜丹素笑道:“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龙大哥,我们准备和他们玩玩儿!”
一群身穿青绿色锦绣服的锦衣卫走进客栈内,正在店内喝酒的客人看到后都吓的躲在旁边,店老板也吓得惊慌失措。接着走进来一个人,此人头戴深色软帽,身穿飞鱼服,腰间佩戴绣春刀,他就是千户范量范大人。范量直接挥手,让人上楼搜索。那些锦衣卫快速上楼梯,一间一间搜索着。突然一名锦衣卫从房间飞出来,砸坏木栏杆,掉落到楼下。其他锦衣卫手持钢刀,一拥而进。看见屋内站着两个蒙面黑衣人。他们各自挥刀砍过去。
完颜丹素身手敏捷,上前而来的锦衣卫,被她打的根本还不上手,就又被打翻在地。一名锦衣卫挥刀砍来,龙剑山翻身躲开刀锋,右手出拳打在那人身上,那人后退又握刀刺来。龙剑山极速后仰,避开来袭,他紧接着运力出掌,将那人打出门外。楼下范量见状,飞身而起,来到楼上。完颜丹素一脚将屋内一名锦衣卫踢出去。她看见范量上来,拉着龙剑山极速从窗户逃走,二人沿着低矮房屋,飞檐走壁而去。
范量看到后厉声道:“给我追!别让他们跑了。”
那群锦衣卫极速有序下楼,和楼外的锦衣卫会合沿着街道追去。范量本人从窗户外,施展轻功,飞檐走壁,朝着那二人离去的方向,紧追不舍。
此时,黑蒙蒙的天空,压抑了一整天,竟然飘起了雪花,片片白色,如浅色花瓣随风飘落,晶莹散漫,美轮美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