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巧计谋轻松渡河 强行军再生事端

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施草之恩。看着如此谦卑的李景恒,王玄策就动了恻隐之心,准备将刚才所见,以及心中所想悉数说于众人!他伸出手指着不远处码头,对众人说:“列位可看到河岸边的官船了吗”。随着其手指指向,众人正看到停放在码头的官船。恰好在此时,远方水天相接之处,又一个官船么样的黑点,随水而来!

他接着又说:“如不出意外,大雨一两日就会恍开;只等雨停,大军即可渡河而去!而这官船正是来接送前往上游筑城的民夫,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在此期间,我们可以强行征调。据民夫所讲,这一艘官船连人带马可载八十余人,并且还是五艘;如此算来也就十几趟,小半日光景,大军既可以渡过洪水滔滔的陈家河。”

听王玄策这么一说!众人大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李景恒拉着王玄策的手,紧紧相握!无声胜有声,此时在大雨之中,他的眼睛湿润了,可能是雨水的缘由,也可能是泪水的使然;这份紧握不仅是内心的使然,更是绝处逢生的喜悦。随之,就吩咐陈雷速去协调此事;没多大一会,陈雷已经打马回来复命:找到对方主事官员,说明来意之后,已经协调妥当。

看着事情办得如此顺利,李景恒吊着的心终于落地!可是面对五千人之军粮供应,已经显得捉襟见肘。故而,面对这块难啃的骨头,他想了想依旧试探性的向王玄策问到:“大军被阻陈清驿,军粮已显不足,不知贤弟可知”。

“通过这几日粮秣供应,已感觉到一些”。

“不知贤弟,可有破解此困局之良方,以解大军燃眉之急!”李景恒眼神中带着恳请,实心实意地向其问到。

王玄策观此一幕,为大军计,为凉州之危计,为国家为百姓之利益计,谦虚道:“不才思索一二,不知可行与否,既将军问起,就一起参详参详!大船既然是为运送民夫而来,依往例他们服徭役之期限也就一个月。这周遭几个村庄每家均有出丁之民夫,更有不少存粮。我想我们借用一斤粮食,用一斤半的粮食还于他们,这如此划算的买卖,不愁他们不干呀!”

这一点说得李景恒似乎很不明白,疑惑道:“我明白贤弟之意思,可是就给这么多的粮食,他们如何肯去据此二百多里的清平仓取粮呢!”

王玄策还想再做进一步解释;不过就被听明白的陈雷,抢先插话道:“将军,这一批征调的民夫有四百余口,恰好陈家河上游就有一粮仓,只需让粮秣官协调一下,而不用去咱们行军的清平仓取粮。当他们服完徭役归来,顺带用船把粮食捎带回来即可,对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损失,还赚了五成呢!”听陈雷这么一补充,王玄策连连点头。李景恒至此时才恍然大悟!随即瞪了一眼陈雷,说“就你能!

于是,众人欣欣然打马回营!虽然是在大雨磅礴,泥泞不堪的道路上行走,但这一行人,心情似乎轻松不少。回到陈清驿,李景恒随即就吩咐手下之校尉,依计速去办差。

也就小半晌功夫,已得到回禀:周遭几个村庄的里正,已经发动了民夫,均表示愿尊军令,事情正在有条不紊展开!听闻这样的消息,李景恒紧张的心境顿时释然了。这些天他实在是太累了,焦头烂额的事情终于有了一个了结,为今之事只等雨停!

闲下来的李景恒,瘫坐在椅子上,仰着头又开始了他的“未雨绸缪”。这个王玄策,在这些小事上都能都如此上心,在大事上自然是不会含糊。如此机瑾之人,要武功有武功,要谋略有谋略,照此发展下去,此人将来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不曾想挡在自己面前的绊脚石竟是如此坚硬!

李景恒原本也想心平气和地对待王玄策,将其收于麾下。可是自小就嫉贤妒能的性格,已经彻彻底底的在其内心深处烙下了不可更改的脉络!面上虽被其折服,但是内心深处则是五味杂陈!

历史长河滚滚,好像七色彩虹。大雨果真如王玄策预料的那样,在次日一大早就已停歇;不仅迎来了初升的朝阳,更让大地沐浴了久违的阳光。一片片红色的朝霞,在暖阳映衬下灿烂,美丽。

金色的阳光伴随着微风洒向水面,刹那间波光粼粼,醉美迷人。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太阳已经恍开了整个天空,云朵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通体洁白,蓝蓝的天空中,鸟儿也赶着热闹出来溜达;躲在洞中多日的小动物,也终于探出了脑袋。泛黄的树叶早已被狂风大雨打落,光秃秃的树干屹立在秋日的光影之中,也算唯美。经过这一场大雨洗礼,北方的冬天更加寒冷,虽然让人瑟瑟发抖,但面对绝处逢生的大军,热情亦是高涨。

服徭役的民夫,在里正安排下,也肩扛背挑,送来了粮食。李景恒随即命令恢军粮之充足供应,赶忙安排埋锅造饭!每天吃不饱的兵士与马匹,饱餐之后,又恢复了昔日的荣光与士气。随着一声令下,大军立即拔寨出发。迎着蓝天,迈着矫健的步伐,在阳光的映衬下,在河水的邀请下,一个个井然有序浩浩荡荡过陈家河。

天空虽说晴朗了,可是人生的路上却是另一番景象,越是平静的表面,越是暗流涌动……

悠悠兮而天人怨恨,呜呜兮而大地哀鸣。纵观历史的发展规律,虽然每个时代都不缺少人才,但是这些人才却时常会被埋没。归根到底,就是缺少善于发现人才的一双慧眼,只能让他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而这就是千里马常有,伯乐难寻的道理!

人生天地之间,可以说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句亘古不变的定理,已经在华夏大地流传了上千年,这也揭示了人性的自私!就是因为人性自私,因为人性为我,当人才出现在他的眼前时,往往很少人能够将他们举荐。古时候是这个样子,现实生活亦是如此。

面对功劳,面对荣誉,只要和自己挂上这么一点关系,只要你是领导,这一切永远都是你的!当然,在中国的社会中,也很少人能够指责这样的事情;因为权力,因为欲望,让很多人都忘记了本心!就是因为在执行的过程中,很多人被利益,被纷争,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忘记了本心,忘记了目标,忘记了一切;事物就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不忘初心,真的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李景恒的本心,应该是尽快赶去凉州,帮助父王打败吐谷浑;而王玄策的本心,应该是建功立业,为这个国家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同时成就自己的一世英名!因为刚刚雨过天晴,道路还很是泥泞,再加上部分战马经受大雨侵蚀,也是大病初愈;故而行军速度也快不到哪去!

离了陈清驿,王玄策一直在思量一路而来的遭遇,行军打仗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以前都是倾听师父言传身教,实践甚少,好在在这里可以一一磨练。从一个底层的军官做起,自己的才干总有展现出来的一天。路漫漫兮其修远,吾将上下而求索;这就是他最终的目标。

李景恒,一个五千人团队的头目、将军,也就丁点大的思想格局。虽然一波已平,可是一波又起,依照这样的行军速度,是很难如期抵达这凉州城;没办法,就只能紧赶慢赶催促兵士速速前行!嫉贤妒能的他没有心思考虑行军的苦闷,更没有心情欣赏这难得的美景,这一切在他眼中都是浮云!

一连两日催促,大军终于到了清平仓;稍事休整,带足粮食,就这样又在李景恒的督促下,急匆匆继续行军。面对着兵困马乏,此刻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唯独考量的就是如何不延误军机!

斗转星移,日月两分,西北的夜晚,异常寒冷。李景恒的不停鞭策又是两日,面对这如此艰难的行军,至此时他们已成了标准的疲惫之师。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甚是不满与抱怨,而部分战马也已经撂了挑子,躺在地下动弹不得!刚开始还没有感觉的王玄策,此刻也有些许吃不消。如此下去,这帮当兵的也会渐渐的离心离德,怨气冲天!

只见一帮兵士在寒夜中围坐于篝火旁,其中一个面容憔悴的老兵抱怨道:“这他妈是当兵的事吗,老子辛辛苦苦出来打仗,结果连日催促行军,马都受不了了,更别提人了!”这一席话,引起了众多初次参军兵士的响应。一个个都像憋着的劲的皮球一般,很想出来打抱不平!听闻这些抱怨的王玄策,只能好言抚慰他们受伤的心!虽然这只队伍,只组建二十来天,但是王玄策在这些兵士之中,威信还是可以的。经过其耐心劝说,这帮当兵的也不好说什么,就渐渐地平复了一颗躁动的心!

此时的李景恒正在大帐中和陈雷等一众校尉商议这此事,亦是颇为恼火;如此行军何时才能够赶到凉州。可是一个个面带难色的校尉也丝毫想不出对策!面对如此之困局,只见一个校尉壮着胆子说道:“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这已经伤了不少马了,再走不仅马儿,连人也会出事!”听此一说,几个校尉也窃窃私语地附和着!李景恒犹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他亦明了他们说的都是实情。故而权衡再三之后,说:“既如此,那就停留一日,稍作休整,让马儿也缓缓劲吧”。毫无应对之策的他,也只能随之长叹一声,以舒缓心中之闷气!

王玄策,看着一个个疲惫不堪的马匹和军士,听着满是怨言的话语,此刻真的很是为这支军队担忧。虽说他们是骑兵,但是这帮骑兵此时竟是如此不堪一击;要是这时候真要有一支敌军来袭,他们可是抵挡不住的!想到敌军,突然脑海一闪,想起了行军地图上的一个备注,赶忙起身回营,一看的确如此。于是乎计上心来!

面对困局的李景恒正孤独地在大帐中饮酒,只听一个兵卒报到“队正王玄策求见”妒忌归妒忌,厌烦归厌烦,此刻的李景恒虽然有一些醉意,但是想了想还是见见他吧,说:“传”!看着进入大帐的王玄策,他带着几分醉意问:“有什么事吗”王玄策望着李景恒,竟然有一丝失望。失望的是国家怎么能够把五千精兵交给这样的酒鬼;高傲、自大、搞事情、听不进去意见这些蔑视的词汇瞬间都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但是转念一想,在这样的军队中,上不达天子与元帅,只有他掌握着生杀大权,掌握着一切。目前来说,也只有他暂时有统御五千军队的能力,于是,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带着一丝厌恶问:“不知将军,可有计策解此困局!”

李景恒听他这么一问,就带着吊儿郎当的气息回到:“不是已经传令下去了吗,让大军休整一天!延误军机之事都有我一人担责吧!”虽说其很是无礼,但是无礼之中,稍显男子汉的的大度与担当。王玄策回了回神,随着他的话说:“既然将军明日让大家休息,末将有一计策,虽不知可行与否,但是愿意前往一试!”

李景恒此刻,真真切切地听明白了王玄策的话语。顿时酒醒了一半。立马从主帅座塌之上,一轱辘站了起来,走到王玄策面前欣慰地问到:“贤弟有何妙计,快快说来我听。”

王玄策把李景恒让于行军图旁,指着上面的备注给其说:“将军请看,这是我们此时的位置;将军再看,离我们五十里的地方正是两国边境,而边境一侧则是突厥的马场。这里每年产良马数万匹,源源不断供给西域诸国,要是能够借得五千匹良马,再稍加赏赐这帮略显疲态的将士们;每人两匹马轮换,快马加鞭向凉州进发,这样的行军速度不愁不按期到达!”

经过王玄策这一点醒,李景恒顿时酒意全无,连呼:“甚好,甚好”。可是依旧半信半疑地问他:“这可是军马,突厥肯借吗?”

王玄策紧接着又分析到:“突厥归顺我大唐已经多年,这些年虽然咱们时常戒备突厥人,但是两国边境还算安定,了无战事;我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们应该会满足的,即使不能悉数满足,答应一部分也是有可能的。与其在这里毫无办法,何不一试呢?”

听王玄策这样一说,李景恒须臾之间,感觉到自己又获得了一线生机;带着无尽的感激之情,又一次紧紧握住他的手:“既如此,就有请贤弟,快去快回;如若成功,必禀告父王,再为贤弟记上一功”

就这样,王玄策带着两个随从。三个人,快马加鞭的朝着突厥马场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