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日迟,物是人非。独自伤悲空惆怅。倦鸟可知秋意寒,黄昏已近。春去落花残,生离死别。亲恩难报肠已断。冷风凄凄万物空,天上人间。
李慕阳在自己的房间里,站立窗前,双眉紧皱。
他望着窗外的庭院,仿佛看到母亲微微笑着,呼唤着一声声“阳儿”。
又仿佛看到母亲拉着他的手,他围着母亲直转,蹦蹦跳跳……
李慕阳追忆着和母亲的点点滴滴,心口越来越痛。
失去母亲的痛,像藤蔓一样,慢慢地,慢慢地在他的心里滋长着。
小的时候,母亲对他来说像一片绿茵,为他遮挡炎炎烈日,他可以在这片绿茵下无忧无虑,尽情地玩耍。
如今没有了母亲,他就像一个光着脚的孩子,独自行走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上,漫无目的,不知该往何处!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把他从烦闷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帮主,老奴有东西想当面交给帮主!”盲婆婆用沙哑的声音说,想必这些日子也是为夫人的离去而哭哑了嗓子。
“老人家您请进来吧!”李慕阳不紧不慢地说。盲婆婆轻轻推门而进,摸索着走到李慕阳的身边想要跪下。
李慕阳赶紧扶起盲婆婆,说“老人家无需多礼,坐下再说吧!”盲婆婆颤抖着双手,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方手帕。
只见手帕上艳阳高照,阳光下山河秀美。手帕的边角绣着“阳儿”两字。这不正是母亲亲手所绣的么?
李慕阳心底一颤。
“帮主,自你五岁离开李家堡,去雪山学艺,夫人日夜思念。今天怕你冻着,明天怕你饿着,一会儿惦着你的脸弄脏了没有人帮你擦,一会儿又念着夜里没有人为你盖好被子……天寒地冻,她总是担心你却还小不懂得照顾自己!她又不敢写信给你,怕你分心,耽误了你的学艺。”
李慕阳听着,句句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口处。
他又何尝不思念他的母亲,何尝不想陪伴在母亲的身边啊!
“老人家,您先喝杯茶吧!”李慕阳为盲婆婆倒了一杯茶,端到盲婆婆的手中。
盲婆婆接过李慕阳递来的茶,慢慢地喝了一口又继续说:“夫人本就身体弱,再加上思念你,忧思郁结,连医生都没有一点办法,最后……”
提到此,盲婆婆忍不住哽咽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是夫人很早就绣好了,她说要等你学艺归来再用这手帕帮你擦拭风尘。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能亲眼看着你回来,看看她的阳儿长高了吗,变成什么模样!她一直在盼着你回来,一直在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
李慕阳接过手帕,轻轻地摸着这手帕上的每一针,每一线。
母亲用心绣着的这一针一线,都是对他满满的爱,深深的思念!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盲婆婆用满是皱纹的手,疼爱地摸着李慕阳的头,“帮主想哭就哭出来吧,别闷在心里!夫人临终时托老奴带给帮主一句话,在婆婆这莫隐忍!”
李慕阳听闻后顿时失声痛哭,太多太多的泪水压抑在心中,此时如山洪倾泄,一发不可收拾。
他一直的隐忍是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可是母亲原来都知道的。
“哭吧,孩子。在婆婆这,你不是什么帮主,也不是什么李慕阳,你就只是婆婆最爱的孙子!婆婆虽两眼看不见,但这心底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的悲痛婆婆懂的!”“婆婆!”李慕阳跪下,伏在盲婆婆的膝盖上,泪水直流。
“乖孙子,别把自己逼得太苦了。”说着,用手帕轻轻地为李慕阳擦去泪水。
只有在婆婆这,李慕阳才能放下所有的隐忍,才能任性地允许自己痛痛快快哭一场!
夜雨声声许多愁,凉透竟无语。把酒消愁西风沉,风尘渺无际。月落更深断霞留,黑云聚还散。点点滴滴念往昔,尘缘尽,泪眼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