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那年，陈欢遇见了那个叫凌珞的男孩，“我看，你这样子就是个混混。根本不像是年级第一的好学生。”陈欢撇了撇嘴冷笑了一声。“你不相信我是第一？”凌珞脸上带着懒散但却疲惫的笑容看着她，眼中带着几许嘲笑和冷漠。那天的迎春花在校园里开的格外灿烂，一片片嫩黄连在一起，在春日的阳光下，还带着几许冷意的春风中摇摇晃晃的，那黄耀的人睁不开双眼，一高一矮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对方，大眼瞪着小眼。“算啦算啦，和你这种人我无话可说，就算我当着你的面重新写一遍卷子你也不会信吧。”凌珞伸出手挠了挠头发，“喂，不就是一次考试么？下次考试我少答点题把第一还给你不就行了么？”陈欢本来板着的小脸因着他一番话逗得露出了笑容。“你见过第一还能让的么？”陈欢穿上外套抱起桌上的一堆复习资料准备离开教室，却被凌珞一把抢了过去，“我帮你拿吧，你一个小姑娘这么晚走夜路万一摔着了怎么办。”不等陈欢反应过来已经一脚踹开门冲进了刚下晚自习向校门口冲去的队伍。
那一年，准备中考的陈欢遇见了刚刚从S市转学回来插班到陈欢她们班里的凌珞，从未跌落年级第一神坛的陈欢在中考前的模拟考试里第一次尝到了跌倒的滋味。看着凌珞每天下课风一样跑出去打篮球，每次上课都迟到、有事没事的和老师顶顶嘴，和同班男生去扯女孩子的马尾辫子……脸上带着痞笑眼中的无所谓都让陈欢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下降，虽然从他进入班里的第一天开始陈欢对他的印象就极为平淡。在陈欢眼中，除了学习和考试其他的对她都没有什么意义。初一初二加入了学生会宣传部，初三要中考了就毅然决然的退出了所有的学校活动，运动会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加油声呼喊声中陈欢坐在看台的角落里静静地写着自己的习题，仿佛那些阳光，奔跑，汗水和呐喊与她没有丝毫的关系。
“喂，你不觉得咱俩这么走着很尴尬么？”凌珞推着他的自行车陪着陈欢走在回家的路上，“不觉得啊，我在背课文。而且我和你也不是很熟。”说完自己快走了几步将凌珞扔在身后，男孩子苦涩的笑了笑却没有追上她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推着车，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嗡嗡嗡——”凌珞的手机在裤兜里震动着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平静，“你怎么不接电话？要是家里人有事情找你呢？”陈欢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凌珞没想到她会停下来回头，连忙拽住了前进的自行车，尴尬的挠挠头发，“和漂亮的女同学走在一起，是不能做其他事情的。”凌珞从兜里掏出手机快速扫了一眼按了挂断键。“我快到了，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你跟着我回去我父母看见了是会误会的。”陈欢从他的车筐里拿出了属于自己的复习资料，不顾身后凌珞的呼喊疾步的跑回了自己家的单元楼。陈欢在二楼楼梯间的窗口看见凌珞一直站在楼下目送着他上楼，不禁红了脸跑回了家里。
“陈欢，你告诉我，你这回考试是怎么回事？”刚进门就看见母亲脸色阴沉的坐在沙发上，“妈……我……”陈欢刚想说话却被母亲扔过来的成绩单吓的禁了声。“平时都是第一，你这次的考试事关和附中的签约，你竟然没有考到第一，你这样子怎么能和附中签约，以后怎么能考进好的高中好的大学。”陈欢不知怎么的竟然一把将书包摔在地上，放在茶几上的复习资料也被她一把扫在地上，“我是为了我自己学习。中考，高考，和你没有半点关系。无论我多么努力你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是个女孩儿，因为我比不上你和你的后老公生的那个野种。”说罢陈欢摔门回了自己的卧室不再开门。“你看看，这就是你这么多年教出来的孩子，还知道和我顶嘴了？什么后老公什么野种？当初离婚是你提的，如今你还来怪我……”陈欢趴在桌上听着客厅里父母的争吵和最后母亲的夺门而出眼中的泪终究是没有流出来。从自己卧室的窗户可以看到母亲气急败坏的回到车上呆了很久才开车离开。“欢欢，我可以进来么？”陈欢闷闷地“嗯”了一声，父亲得到允许方推门而入。“你也要理解你妈妈，她现在也挺不容易的。你弟弟还小，她还要忙着事业，你林叔叔那边也不容易……”“老陈，我知道了，你出去吧。”说罢将父亲半推半拽的撵出了卧室。
“喂，你这是怎么了？”凌珞和队友打完球回来看到陈欢趴在桌子上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掉眼泪，作为同学的凌珞站在她身边轻声问她却未得到任何的回复。“陈欢？陈欢？”陈欢听见他的呼唤声向里面挪了挪，将外面的位置让给他。“走。”凌珞突然伸出手拽起了陈欢，拉着她跑出了教室，将身后同学喊的“马上就要上课了。”这句话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去哪儿啊，没听见刚才说马上就要上课了么？”凌珞回头看着她，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一路拽着她的手奔向了操场主席台后面的荒草地。“从这出去，不会有人发现的。”他甩了甩已经被汗水浸湿的头发示意陈欢跟着他。陈欢看着他驾轻就熟的准备翻墙出去，站在那里犹豫了许久，“来啊，我拽着你。”凌珞站在强头，逆着阳光向她伸出手，似是一种邀请，邀请她去那个她从未经历过或是从不敢迈入的另一片天空。
“我就说了，真是个好地方，你要是有什么难过的，对着湖面喊出来，心情会好些。”陈欢冷哼一声，“什么湖面，不过就是个未开发的水库。”两个人翻墙出了学校坐着公交车去了距离学校不远一个有待开发的水库。“哎呀，你管这是水库还是湖面，你就听我的，喊出来就好了。喊出来百病消。”凌珞随手撅了一根树枝叼在嘴里，校服的外衣就那么随意的披在肩膀上，这幅样子和陈欢心里的年级第一一点也不一样，可是没办法，他就是第一。陈欢迎着阳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再是因为逃课而生出的惶惶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宁静。“这样子，也挺好的。”陈欢伸出手放在眼睛前，看着阳光从指缝中流溢而出，闭上眼睛时心中却那么放松和快乐。凌珞回头看着她的样子，嘴角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用手机偷偷地拍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存进了手机，存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