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遭遇

“戈登!戈登!!嘿,兄弟!快起来,再不走我们都得死。”

昏睡中的人努力撑开双眼,喊杀,嘶吼,临死前的绝望惨叫,夹杂着炮弹的爆炸声,从耳朵灌入脑子,横冲直撞,搅得他头疼欲裂。

“戈登?!”

年轻人恍惚地看见眼前这个包裹着头巾,额角上不断淌下鲜血的陌生人。满脸焦急,试图拉他起来。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听我说,这艘船已经守不住了,我们必须得逃走……”

轰!!!

大炮的怒吼中,一枚实心炮弹打穿了船只的甲板,整艘船开始摇摇欲坠,也彻底惊醒了脑子混沌的龙集坤。

眼前厮杀的一幕幕都强烈震撼着他,冷兵器狠狠地刺入身体,鲜血狂飙,尸体横陈,而杀戮者面容染上了潮红的兴奋与狰狞。

发自生物的本能,他感觉到危险充斥着每个器官,肾上腺素的快速分泌让喧嚣世界突然慢下来,他忽然听到身体中的血液奔涌的声音,而大脑来不及处理任何信息,他只有一个想法,逃离这里!

眼前的人快速搀扶起他,两人踉踉跄跄朝着船舱里奔去,此时的甲板上都是危险的敌人,船舱里反而可能是稍微安全点的地方。

来到了下面的炮口所在的位置,只见一个大洞出现在船体一侧,而透过那个缺口,能看见的一艘悬挂着黑金骷髅旗帜,密集炮口还冒着硝烟的船只,数不清的人悬挂着刀剑,使用绳索这种原始的工具跳到了这一艘船上,展开杀戮。

“这……到底是……”

没等他问完,突然从后面冒出一个嚣张的声音。

“哈哈哈,看我找到了什么?”从甲板的破洞中,露出了一个有些滑稽的面容,苍白的脸有一半被鲜血染红,眼神中透着十足的疯狂。“两只胆小鬼,祝你们玩的愉快!”

那人随手点燃了一枚炸弹,猛地丢了过来。

“快跳!”

身边的人情急之下一脚踹在了龙集坤的后腰,自己跟着扑了出来。

从缺口喷出的橙红火焰和冲击波将他们推得老远,背后被灼烧,细小的弹片狠狠地扎入肉里。两人随即与海水碰撞,沉没。

海水漫过头顶,世界突然噤声,仿佛一切都随着海水的隔绝而远去,透过海水看着上面燃气的火光,掉落的木板,十分虚幻。

船体四分五裂,大块的残骸朝着更深的海域坠落。龙集坤被这个力量裹挟着,无法掌控自己的方向。

他的肺部已经快要爆炸,没有任何氧气输入,意识越来越模糊,直到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

微凉腥咸的海风吹拂着他泛白的面孔,也带来了些许生机。

“咳咳……咳。”

肺部里的水被大力咳出,氧气重新充盈,心脏复苏。

这个原本注定要葬身海底的人在外界的刺激下重新活了过来。

天旋地转!龙集坤尝试着爬起来,但是很明显失败了,之前缺氧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他只能继续在沙滩上躺下,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想不起来。

直到日薄西山,潮水开始退却,海风不再温和,寒冷与饥饿充斥了他的身躯。

他重新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这是一片海滩,随着海浪冲上沙滩的还有一些破败腐朽的木板,远处一片椰子林,岸边石头旁还有螃蟹爬动。

忍受着充满伤痕的身躯,他踩住了一只螃蟹,用石头砸死,扯开蟹腿塞进嘴巴,大力咀嚼着,仿佛这种事情早已习以为常。龙集坤的记忆中自己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但是螃蟹的肉只能塞牙缝,根本填不满这个饥饿了一天的人,反而更饿了。

海边的螃蟹不少,但是生吃这种东西对于他身体健康可能有害,如果感染寄生虫,或者其它的病症,那绝对离死不远了。

只能另想办法,他看着不远之处的椰子树,打起了主意。

提起自己全身的力气,猛地一脚踹在那一棵无辜的椰子树上。后者象征性地摇晃了两下,就再也没有后文。

“妈的!有机会一定砍了你。给点儿吃的那么难吗?”

一个办法失败之后,他开始在丛林里捡一些小石块,然后站在一个较高的石块,试图把椰子砸下来。

不过,手已经开始浮肿,命中率却十分感人,根本没有一个椰子被打下来。

龙集坤最终有些颓然地坐在石头上,他有些抓狂,开始对着椰子树抱怨。

饥饿其实并不是最致命的,口渴才是。这座小岛不足一公里,没有淡水河,唯一的希望就是上方的椰子,他已经在一天之中两次濒临死亡,这一次,是第三次了。

“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是我平时没积德行善吗?”

干渴和饥饿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再次混沌起来,为什么在这儿都想不起来了,更别说平时有没有积德行善了。

砰!!!

突然,一颗椰子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有些沉闷的响声。

他反应了好几秒钟才突然意识到,那是救命的东西。可那不安分的椰子顺着地势,开始朝着海滩滚去。

“不不不,别这样!站住!”

他从石头上跳了起来,以生平最快的速度朝着那个滚动的椰子追去。

椰子并没有要停留等待的意思,借着下坡的优势,开始越来越快。

沙滩成为了椰子最大的阻力,让它速度放慢了不少,最终在一个狗吃屎的前扑中,他抓住了它,抓住了活下来的希望。

用木棍刺开了芽孔,那是椰子最容易突破的地方,甘甜的汁液从中流出,尽数进入了他的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也根本不敢浪费。

喝完椰汁之后,他砸开椰果,里面果肉丰厚微甜,刚好用来充饥。

在这一刻,龙集坤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活着,生命是多么美好。

半躺在那一块大石头上,他一边等待着会不会有更多成熟的椰果掉下,也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是谁?为何在这?

大脑功能逐渐恢复,一些记忆钻出来,他终于想起了。

他叫戈登,准确的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戈登,住在哈瓦那,一个老实本分的年轻人,跟随者好友邓肯出海,在一艘商船上当海员,正在跑利物浦和金迪的航线,在航行到一个叫做华业岛周围的时候,遭到了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