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一个杂糅了所有年代的时代,夺权与改朝换代时时处处在发生着,各种宫斗、朝斗时时处处在上演。
李莎在年终全渠道营销大会上的优异表现赢得了两位老总的认可,但也招来了公司诸多人的憎恨,只恨她是老总面前红人,虽然个个面前奉承,可背地里却恨不能立马拉她摔个大跟头。
毕蕾和董研为李莎的成功演讲送上庆祝,而席上,毕蕾也叫了李晓刚来,他现在已经一家外贸公司的金牌营销讲师了,对李莎的这次成功登台也是由衷祝福。李莎狠拼的时间里没有关注过李晓刚的动态,这次见到他很意外也很高兴,激动的说:“哎,怎么会是你刚哥,好久不见了,也没你的消息,最近怎么样?”
“怎么样?还那样呗,你没我的消息,我听你的消息可是听得耳朵都要长茧子咯”李晓刚边用茶水涮洗着酒杯边回答她。
“啊?”
“你忙活的时候,这两位我们常聚啊,每次都说起你。”
“可不是嘛?莎莎,我们天天在刚哥面前夸你?”董研赶忙插嘴说。
“是吗?我可听见某人跟刚哥说对莎莎羡慕嫉妒恨呢!”
“必雷针,我说过这话吗?再说说怎么了?说得好像你不羡慕似的。”
“哎,我可听到的不全是夸赞啊!我可听过你们两位说莎莎的坏话,要不今儿就跟莎莎说道说道?”李晓刚也开起了玩笑。
“啊?”李莎傻笑着看着众人。
毕蕾:“说什么啊,好时候还不说好听的,快快快,叫服务员来多给刚哥点俩硬菜。”
“看到没莎莎,现场的贿赂封口,抓现行了啊,这就是没说好话的最佳证据。”
“是啊,必雷针你怎么不打自招呢?你说你这不是蠢吗?你这明的来让刚哥怎么给你瞒骗,对不对?你说是吧刚哥?”
“怎么?你是以为你不当面儿贿赂我,我就能绕过你去不说?”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刚哥,我跟你说刚哥,兄弟我不差钱儿,真的!也没啥事儿是吧?”
“没啥事儿?”李晓刚坏笑着看着他问。
“是啊,没啥事儿啊~有事儿啊?”
“哈哈哈,你已经被刚哥整毛楞了!说,有还是没有?”毕蕾大笑着跟着李晓刚一起逗董研。
“没有啊!干净,嘴巴干净心干净,手脚全干净。”
“好吧,相信你净身了,明儿升你做哀家身边大总管。哈哈哈”
“你们俩挺嗨哈?”李晓刚故作深沉地问两人。
“艾玛,腹黑大BOSS在这儿呢?小研子,你先上。”
“凭啥我先啊?”
“我升你大总管了呀。”
“去你的,你才太监呢!”
“继续嗨!”
“快点儿的,小研子,刚哥要爆发了,快上啊。”
“上就上,两只小蜜蜂啊~”
“这个太弱,来个难点儿的”
“不会,要不你来”
“我来就我来,哥俩好啊,九连环呐,八匹马呀,四喜财......”
李晓刚也就跟毕蕾划起了拳......
李莎起初被他们的举动逗得笑得前仰后合,她没想到,这段日子里她有了巨大的变化,她的同伴们也都有了巨大的变化;然而渐渐看着看着,她突然想起了在诺亚寰宇跟他们昏天黑地摇骰子划拳的日子,情境略有相似了,有了一定经历的人总能勾起诸多回忆。
全渠道营销大会后又陆续做了几场规模较小的营销会,临近春节前营销会逐渐减少,白总让李莎着手做来年的计划方案,李莎逐渐略有了思绪空闲的时间。
人的心一闲下来就开始有各种感触和回想了。
地铁里,李莎开始注意到周边乘客的一举一动,挤得几乎人挨人的状态下依然能看见遍是举着手机追剧的人们,男女都有。李莎想起了在怀柔影视基地的时候,张哥说“电视是百年不会没落的行业,现在人们结婚没有不买电视的......”的事,然而不到十年,人们已经开始用手机观看视频了,李莎不禁苦笑了,骗子的预言哪里还能作数,只是不知他们现在又用什么样的预言和花招欺骗新来北漂的“韭菜”们。也许会告诉他们“你看现在网络剧这么火,影视剧是万年常青树”等等吧,更何况现在还有火的如日中天的非科班出身的大明星可供他们做幌子。
回过神来,李莎忽然注意到旁边两个人议论着时下火爆刷圈的明星出轨新闻,一个年龄略长一点儿的男的说:“那过去,明星是用来崇拜的,你看现在,明星是用来撒气的,这大概就是各种蓝本的剧目都看腻了,狗仔队开始出来当导演,时不时地给大家导几出各种明星家丑来看,这帮评论的大概比打地鼠还过瘾,隔三差五地冒一个出来供他们狂轰一阵儿。”另一个笑了,他就问:“你说对不对?”
“嗯,对,你说的对。”
“本来嘛,这不就是柳妈听腻了祥林嫂阿毛剥豆,自编自导一出捐门槛的事儿吗?”
李莎到站了,后面他们再说什么她没听到,鲁迅先生的文章她读的少,但《祝福》是中学时课本里有的,祥林嫂和阿Q的故事她都记得,不过这样的联想结合她还是第一次听说。
合租屋里01卧新搬来了一位九六年的小姑娘,大学是在艺校读的,学得播音主持,小姑娘人很漂亮,身材个子也很条,脸蛋儿猛地一看还有一点王祖贤的风韵,穿着打扮也很是潮流时尚,为人也很和气,总喜欢往李莎屋里跑去逗奶昔宝贝,奶昔宝贝也很喜欢跟她玩耍。
姑娘跟李莎的关系也不错,两人时不常的聊几句,李莎很喜欢听她的那些新观念,不过有些也让她接受不了,比如说姑娘九六年的,本就年轻的很,皮肤白嫩,面若桃花,却总是提去美容院打玻尿酸,要么就是念叨着要去磨皮,整发际线。无论李莎怎样夸赞她年轻漂亮不需要做这些人工修整,她还是去打了玻尿酸,其余的也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概每个姑娘追求美的程度不同吧,李莎对此也没法再多加劝说。毕竟在美容院遍布大街小巷的大BJ,多得是像她这样年纪轻轻,皮肤嫩的可以掐出水儿来的小姑娘去做各种微整项目的。
只不过看姑娘打完针后脸型微妙的变化总是令李莎心里感觉怪怪的,说不上哪里怪,就是感觉没有先前先前看她舒服。
白总遇上了烦心事就是儿子上学的问题。白总是最早一批外地跑到BJ来做房地产销售的人,赶上了红利期外加个人努力,从小小的业务员一步步升到了房地产公司的副总。后来赶上家居建材红利期就跟朋友合伙投资这行的项目,再后来在诸多综合因素的影响下直接跳到了这行。他可以算是北漂中真正白手起家的代表吧,在BJ买了房也算定居BJ了,娶得媳妇儿却也是外地的,两人均没有北京户口,因此摊上了儿子在BJ小升初不能上学的事儿。
白总为了解决这事儿逐渐来公司的时间减少,有时甚至一两天在公司见不着他的面儿,很多需要跟他商量的事也都只能搁置或靠后挪了,每次一来公司,找他签字的,说事儿的几乎能把副总办公室门槛踏破。李莎基本上没什么能跟白总说得上话的机会了,而新一轮的宫斗早已悄悄拉开帷幕。
郭总陷于“贪污”纠纷,一再推脱却难脱关系终被停工。新上任的营销总监是郝总高薪特聘的资深行业营销精英,是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瘦高男人,戴着一副文质彬彬的眼镜,只是穿着略微邋遢,头发也总是油腻腻的,姓胡。
虽说郝总一再说他是行业精英,可大家看到的这位胡总却是一个丢三落四、毫无细节可言的马虎领导,时常会出现开会放映PPT时桌面文件太多太乱找不到相应文件的状况,偏偏他又没什么耐性,索性就不找,直接随口跟大家说,逻辑性倒还是可以,只是内容说得总过太粗枝大叶,最起码相比之前细腻的郭总来说,他的东西要粗糙的多。
部门开会这样也就罢了,他却连跟总经理汇报时都出现过几次找不到文件的情况,为此还挨了郝总的批评。
李莎对胡总的第一印象是和善爱笑,那是在那个年纪很少能见到的似腼腆似含蓄的笑。李莎总觉得他是个好相处的领导,至少比郭总要感觉好得多,也因此李莎对这位胡总多有配合和帮助,甚至有时会帮他打理下笔记本桌面文件,还条理清晰地帮他做了文件夹备注,在他进老总办公室前会提醒他文件放哪里等等。胡总自然感谢李莎,也私下请她吃过饭。彼此间也关系十分融洽。
但就是这个相处融洽,看起来也和善的胡总却把李莎坑了。
本来全渠道营销大会让李莎赢得了郝总的好感,甚至对她多有夸赞,部门里人人知道李莎是郝总、白总面前的红人。可这位胡总起初不知情况,只当李莎是巴结他的小喽啰,后来渐渐熟悉公司环境了,才知道了李莎的情况。
通常,一般这种情况下知道了一直对你不错的下属其实是大领导面前的红人,还能这样扶持你,是不是更加觉得这下属不错?即使不觉得这个下属不错也会看在领导面前红人的份儿上多呵着对方对不对?可是这位胡总却不这么想,他觉得一来年龄这么小又没看出什么大本事的李莎能是大领导面前的红人他心理上接受不了;二来李莎是领导面前的红人还给自己整理文件,这不对,八成是要偷学什么,或者说想陷害自己也未必可知。基于这两点,表面上还对李莎笑着的胡总已经开始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敌对心理。
紧接着就有了敌对行为,首先他的电脑是绝对不会再让李莎碰了,李莎倒不以为然,她以为是自己帮对方编整好了,人家就一直按着她的法子文档归类呢。
其次,胡总一有什么找不到的文件总会发脾气,愤愤地问李莎是不是给自己丢了,这就让李莎感到他的生气莫名其妙了,而且自己帮他找到了也再不说谢谢,只是一句抱怨“你干嘛放那里啊,害得我找半天。”怼得李莎不知该如何应答。
另外就是胡总开始老让她写一些跟她工作内容无关的策划方案,写完了又只字不提,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就跟没那么回事儿似的,只是对她的态度越发的差了。还有好几次是郝总安排给他的方案,他也先让李莎写一份,也不管她手头工作忙不忙,就是直接简单描述几句就让李莎写方案,等写了交了又是石沉大海,换来的只是对方对自己态度的越发嚣张跋扈。
李莎对于他的突然改变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自然也是很不爽的。毕竟遇上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人,谁都会格外不爽。也因此开始委婉用自己手里的工作推脱胡总安排的方案。
胡总越发觉得李莎是个心机深重的人,装好人装不下去了开始露真面目了,这才更加可憎。而其他同事对李莎背后的议论纷纷就给了他很好的猜想佐证。这胡总是一心想整莫名结仇了的李莎。
郝总因为看重李莎,多次叫她进办公室谈最新演讲的内容,有时是跟其他领导一起,有时是跟胡总一起,有时是单独找她讨论,总之跟李莎的接触很频繁,也多加褒奖。这就更令胡总感到不爽了。
暗藏的炸药已经埋好,只欠一个点火的机会,可惜李莎还如在梦里。
一天,胡再次跟郝总跟前汇报工作内容的时候找不到了文件,郝总毫不客气地当着众多领导的面对他发了火:“来公司这么久了,就没有一次见你整明白过,什么玩意儿,能干就干,不能干滚蛋!”
胡则扶了扶他的眼镜也微微发火似地嘟囔着说:“都是这该死的李莎乱动我文件,都跟她说了不要动我的文件她还整,真是故意整我呢!”
“你说什么?”
“肯定是她动了我桌面才这样的。”胡一面滚动着鼠标依然一面嘟囔。
“你自己整不明白瞎怨谁呢?谁没事儿动你电脑了?”
胡赶紧抬头看着胡总解释:“我桌面老是李莎帮我整理,从我来了她就帮我整理,一台电脑俩人都动,可能就乱了,我跟她说过了别整了,她不听。”
“什么?什么?你说,李莎帮你整理桌面?”
“啊!”
“她凭什么帮你整啊?”
“我也不知道啊,从我来了她就帮我整理,我不让整她都不听。”
“小刘,你去把那个谁,李莎叫进会议室来。”
“哎”秘书小刘答应着去叫李莎。
李莎正在旁边的办公室给其他讲师做培训,见刘苗匆匆跑来叫她,只得放下手里的课程跟刘苗走。
大会议室里出奇的安静,让李莎久违的紧张感回来了。
郝总见她进来了指了指胡总身边的一个位置说:“坐!”
“哎”李莎答应着快步走到位置上,胡总还站在那里,也不看李莎,其他人看了李莎几眼纷纷又看回自己的笔记本。
“你给胡总整理过电脑桌面?”郝总面色严肃地问。
“额~是的,郝总。”
“为什么?”
“啊?”
“我说,你为什么给他整理桌面?”
李莎此时还想维护胡总,不愿意戳破他邋里邋遢的诸多小毛病,吞了几口口水说:“因为~因为,胡总太忙了,我想帮他节省些时间。”
“他很忙?你想帮他节省时间?我们这些领导倒是都很忙,你有兴趣给我们每个人都整一遍电脑桌面?”
“不不不,不是,郝总,我就是想尽可能的帮一下同组同事的忙。”
“你帮我就把我桌面整得乱七八糟,让我越发找不到文件?”胡总说话了,他不等李莎多做解释就强行将一切责任推到了她头上,这话像一颗炸弹一样瞬间轰懵了李莎,李莎抬头定定地看着他,对方也怒目回瞪着李莎。
“你怎么说?李莎。”郝总敲着会议桌继续问。
李莎把目光拉回到会议桌上,胸口一口气直顶到喉咙上,嗓子立马疼了起来。
“你站起来!”郝总又发话了。
李莎缓缓站起身来。
“胡炳奎说你把他的桌面整得乱七八糟的,而且是从他进公司起,你就帮他整理,你说你是在帮他省时间,那你告诉我,你的节省时间概念是什么呢?或者说你有什么省时间的妙招,不妨说出来,分享给我们这些人听听,我们也学学?”
“郝总,我~”李莎不知该如何解释了。
“嗯?那你说说,为什么之前郭总在的时候,你没有想过帮她节省时间?又为什么我们这些其他领导你没有想过帮我们节省时间呢?偏偏胡总来了,你就要帮他节省时间了?”
“我~胡总是来了一阶段后,我才帮他整的,因为他开会的时候会找不到文件,我才~”
“胡说,狡辩,你说我开会找不到文件,我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找不到自己存放的文件。再说了,我在上家公司的时候怎么没有出现过开会找不到文件的情况呢?我要真是那样,行业会认可我吗?嗨,你说你年纪轻轻,我看你又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还一直那么信任你,这怎么撒起谎来一点儿不含糊?动我电脑桌面你是诚心的吧你,亏了我还那么信得过你?你就是想让我屡屡在领导同事面前出丑,好把我整走然后你有所图谋是吧?怪不得我好多文件都丢了,你还真是让我小看你了呀。”胡炳奎急赤白脸了起来。
李莎红了眼圈狠狠地瞪着胡炳奎,说不出一句话来。
郝总看着他们俩争辩,其他人则不发一言。郝总见李莎不说话就又问:“李莎你怎么解释?”
“我发誓我从没有干过亏心事,他的电脑桌面我是整理过,但只整理过三次,而且我发誓我是为了帮他的,如果有一丁点儿其他的心,天诛地灭。”李莎的声音有点儿沙哑了。
耿直李莎此时委屈赌咒发誓的样子令在场的大多数领导都相信她是无辜的,然而这位郝总却感觉不出她的任何委屈,或者说没有任何同理心,大抵很少吃过委屈的人多半是难以理解真正叫屈人的感受吧,更何况前有郭总的叫屈绝对比李莎的生动,生活在他们面前有太多虚假剧情,虚假到让他们分辨不清孰假孰真。
“她撒谎,郝总可以问问同组的同事,她多少次去过我那里动我的电脑?哼哼,三次,你蒙谁?”胡炳奎越发得势猖狂了。
“小刘,去把营销部的人找来。”
“全部吗?郝总。”
“全部!”
“哎”
刘苗把营销部的同事全部找来了,大家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纷纷站到胡炳奎和李莎一边的空地处。
“你们见过李老师去给胡总整理电脑桌面吗?”
“见过”“见过”“没太注意!”众人纷纷回答。
“说没太注意的可以出去继续工作了。”
一部分人出去了,郝总又问:“你们见过几次李老师给胡总整理桌面?”
“没数过”“没数过,应该很多次吧,反正李老师动不动就往胡总那跑。”“嗯,听频繁的吧。”......
“李莎,你怎么说?”郝总问。
李莎的心已经没了狂跳的感觉了,她明白这个冤案她是背定了,因此呆愣着一言不发。
“行了,你们忙去吧。大家也都散会吧!李莎、胡炳奎留下!”郝总对其他人下达了解散的命令,众人纷纷离开了。
“李莎,你真的让我大开眼界了,本来从不起眼的小销售做到能给近千人的渠道客户开会的营销讲师,很让我看好你。现在我是才真正看明白了,你是很能往上爬啊!你说你心思这么活泛,甚至都算计到领导头上了,我还怎么能放心把我的渠道客户交给你去给他们做培训呢?你是想做隆泰鸿的第二个郭丽霞啊?你还那么小,不正应该是心思单纯的年龄吗?还是现在电视剧看多了?就不能给公司营造个单纯的办公氛围吗?”
李莎依然一言不发,可她的头没有垂下,目光呆呆地直视着前方。
这态度令郝总很不爽,于是也懒得再给她上什么思想教育课了,直接说:“行了,你手里的活也不用忙了,回去打辞职报告去吧!”
李莎没有答应一声,也没有和这两位打一声招呼,直接向会议室门口走去。郝总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后对低着头的胡炳奎说:“你也是,我是看重你的没心眼儿,可这职场上该留心眼儿的地方也还是得留啊!自己的电脑都不知道要锁屏吗?”
胡炳奎故作憨厚而贱兮兮地笑着说:“没想那么多,吃一堑长一智,吃一堑长一智......”
李莎再也不想看到他们恶心的嘴脸,重重的甩门离开了会议室,她知道郝总在会议室里一定气得大骂:“德行,什么玩意儿!”可她不在乎了,连心机婊的罪名都承担了,还有什么不能承担的呢。
回到工位上她开始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同事们纷纷看向她,毕蕾看出情况的不对劲赶忙跑过来询问情况,李莎只是摇头也不说话,毕蕾拦住她收拾,拉着她问:“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着我,刚刚在会议室里就觉得你们怪怪的,郝总为什么问你给胡总整理电脑桌面的事儿?”
“我被姓胡的算计了,他说我帮他整理文件是为了陷害他,要把他整走,然后我自己有所图谋,他说是我故意把他桌面弄乱的,他说......”李莎说着眼泪滚落了下来,毕蕾看所有同事都看着她们谈话,就拉起李莎往外走。
“郝总相信了?”
李莎抹着泪点头。
“瞧你,这么一出就又把你整回原来的样子啦?你别着急,我觉得你回头跟白总解释这事儿会比较好解释,我总觉得郝总这人吧有点儿难亲近,也不喜欢听人解释,脾气还暴,但白总能耐着性子听你解释完,还会做出分析,你跟他说,一准儿能说明白。”
“说不明白了,郝总让我打辞职报告了。我还怎么等白总回来?也没什么了,这样守黑说白的公司,我不待也罢。”
“哟哟哟,这把你厉害的!要不说你傻呢,走可以,可咱干干净净的人为什么要背这么个黑锅走啊?将来出去了在行业里还怎么混?做事儿别任性,人品污点走哪儿都是污点,不管怎么说咱都得把自己洗干净了再优雅转身啊。”
“嗯,你说的对,我又孩子气了。”
“知道就好,赶紧给白总发消息吧,东西你先别收拾,辞职报告也先别写,郝总要让人事来问,你就是没写完,等到白总来了为止,明白了吧?”
“嗯!”
白总早已从郝总那里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李莎一发送消息,白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张口就问:“你什么情况啊?”
“白总,我没有~不是,我是整理他电脑桌面了,可我就是想帮他,我没想过要整他”
“你先把思路整清晰了再跟我说,别着急,慢慢儿说。”
“哎,这事儿是这样的,胡总刚来公司的时候开会总是找不到文件,有时候还为这事儿被领导训话,他又没拿我当外人儿总跟我说,我就觉着他比郭总要亲和得多,就想帮他,所以就给他整理了桌面,而且都给他做了一目了然的标号和备注,后来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不让我碰他电脑了,我也没在意,他又总跟我抱怨文件找不到,一次次让我给他找文件,还怪我给他整理了桌面害得他找不到文件。我就前三次按着自己的意愿给他整理过桌面,后面都是他让我去给他找文件的,都是按着他的意愿整的,而且即使是前面三次我也没有存过什么坏心眼儿,他还让我一次次替他写方案,我也都写了,什么都是按着他说的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最后到了郝总那儿,成了我故意整他,我图谋不轨,我心机算计了?”
“你动他电脑的时候,旁边有人吗?”
“这我没注意到,当时每次整的时候心思全在他桌面布局上了,也根本没想这些。”
“其他同事每次看到的都是你自己在他电脑跟前还是和他一起?”
“这,我也没注意过。白总,我肯定没有想过要害他,我要是想害他还干嘛每次整完了仔细告诉他那个文件在哪里呢?图纸我都给他画过,而且我要有心害他,我还能都让大家都看见?”
“我知道,你别着急,郝总那边的事儿我去解决,你先专心上你的班吧!”
“嗯,好,谢谢白总!其实只要您信我我就很知足了。”
“嗨,你是我招的兵,信你就等于信我自己,行了你忙你的吧!啊,对了,以后不要随便动别人的电脑,对新来的同事也不要那么没头没脑的热心肠,记住了吗?”
“好,记住了!”
“行了,忙吧!”
“嗯!”
李莎顶着被人事部同事天天要辞职报告的压力,和同事们异样的眼光,硬着头皮上了一周的班,终于迎来问题的解决。白总通过背调胡炳奎原公司的情况证明了李莎的清白,胡炳奎想学李莎硬着头皮来上班,可是实在拉不下老脸,况且又失去了郝总的后台,只得夹着尾巴逃走。
然而这次的宫斗是两败俱伤了,郝总始终再不能相信李莎,虽然同意白总的要求不辞退她,但是也坚决不允许她再做公司的营销讲师,尤其是不能再接触渠道客户。
李莎准备洗白后优雅转身离去,白总挽留她做自己的高级助理,正好帮他打理自己在解决孩子上学问题时的诸多事情,白总给李莎的承诺是可以让她演讲,也可以直接一对一接触客户,可以成单,甚至可以在客户里找到下家,而给郝总的担保是客户一定攥在自己的手里。最终李莎答应了伯乐白总的建议。
相较专一的营销讲师来说,她现在的助理做得更加清闲些,也更加自由些,有时直接出去帮白总接待客户,而这也再次激起了她的回忆脑波。
有一次她开着白总的去接一位客户,中途路上不小心开过一个大泥坑,车身溅满了泥点子,就开车到4S店去清洗,在看着洗车工洗车的时候,她愣神儿想起了当年在怀柔影视基地洗车的经历,似乎看见了那时的自己——微笑着接车,站在落水成冰的地上用水枪冲车,方形的海绵仔仔细细地打着圈儿在车身和车轮毂上打泡沫,再次冲洗,然后在红色的大塑料桶里投洗大块儿的麂皮,两人扥着共同拧干,和另外一个几乎已经记不清楚面孔的张静一起撑着大大的麂皮从车头擦到车尾,温暖的车子里精致的内饰让人眼花缭乱,暖风送着香气缓缓吹出,直熏得人醉,还有张静偷偷递给她的五颜六色的口香糖,战战兢兢偷偷享受那短暂的甜味;车子走后,阳光中两个女孩一起高举着整块儿麂皮,经风吹动好似一面被剥的人皮旗帜!!
一个皮肤略黑的小伙子拿着麂皮从她身边经过,让她突然想起了当年那个皮肤黝黑的洗车店打长工男孩刘翼龙,李莎记得他曾蹲在地上跟自己说过自己将来的梦想——要开自己的一个修车场,做一个衣食无忧的老板,还可以摆弄自己喜欢的机车零件。
又一次,她替白总出差到外地,带着客户入住五星级酒店的时候,遇上前来办理入住的旅游团,看着接待的前台姑娘忙碌的身影,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罗曼蒂克大酒店和薇薇一起值夜班的日子,她们一起玩儿过手机游戏,一起给旅游团做过白班同事忘报给餐饮部的旅团早点三明治,一起应对过繁忙的退房早高峰,一起吃过香喷喷的小笼包,一起撩过厨师小帅哥,也一起聊过梦想——薇薇的男友是一个理发师,她的梦想是围着这个男人过幸福的小日子,生一双儿女,她是李莎所有北漂路上遇到的朋友梦想最低的,也是唯一实现了的。
还有一次陪一个客户去高尔夫俱乐部打球,熟悉的修剪工刚剪完青草的味道让她想起自己在香草天空做收银的日子,客户的挥杆打球和陪练的指导,以及来来回回走动着的球童则让她想起了在清泉湖畔做球童的日子——清晨清洗大量的白色烟灰缸,擦洗藤椅和圆玻璃小茶几,清洗毛巾并放入巨大的消毒柜消毒!看着男孩子们清洗大筐大筐的练习球,然后一筐筐装好抬到前面的练习台上,等到客户来了,球童再用小桶灌满倒入客人身边的球盘里。从凉爽的冰柜里用夹子夹出消过毒后叠的整整齐齐的白色方巾放到盘子里,送到客人所在位置对应休息区小茶几上;巡视整台上的客人,看哪个位置缺了立马补球,不能等客人要球是规矩!等客人们一杆杆打完球走后,晚上十点钟左右,球童们开着捡球车到场地去捡球,当然人工捡球也是必要的,不然会漏掉很多边边角角的球,球童们像最优秀的猎犬一样在广阔的绿色草地里找寻白色的小球,一个不拉地清理干净;
最喜欢的是清晨没有客人的时候,可以坐在藤椅上吃着桃酥喝着芝麻糊或豆浆欣赏远处的绿海,绿色的草地和球场四周围网外及远处看似连绵不尽的绿树,大叔的剪草车推过后,青草汁液的味道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那着实令人神往和难忘!
当然,当然那里还有王鹏的梦想——做一个专业的高尔夫球赛手,一个高尔夫球明星!!
那一阶段,回忆北漂旅途中遇上的朋友的梦想似乎成了李莎生活的主旋律,即使是下班了出地铁门口碰上摆地摊卖衣服或者推车卖水果、烤串儿的都能激发她想起自己曾经摆地摊的日子,那段苦涩的青春,火辣的青春,火辣的记忆源于夏天的第一次出摊,一下午就把白白的腿肚子晒得通红,晚上回家一摸蜕一层皮不说,肌肤上的感觉就是火辣辣的。还有自己遇上的好心于大姐,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还记得于大姐于大姐的梦想是孩子能考上好大学,也不知道是否已经实现。
夜里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时候,她绞尽脑汁地想师父张小爱和劳拉的梦想,然而大概她们很少和她谈起自己的梦想,也大概她们就活在自己的梦想里,总之李莎想不起来出自她们口里的梦想是什么。
李莎记得很多人的梦想,但是当事人都还还记得他们当初的梦想吗?这个问题要问李莎自己,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最初来BJ时的梦想?
“我记着所有跟我说过他们梦想的人的梦想,当然也记着我的梦想,那个无数次粉碎又无数次重新定义、重组了的梦想,我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有梦,可是我的梦一直在变,到后来我都不知道它是什么了,唯一记住的是——财富、钱、权力、比别人强、比曾经嘲笑过欺负过我的人强!欲望!不,不是,我的梦想是有自己的幸福——温饱的生活,待我和善的人和勤劳的双手不致荒废!”这是李莎的梦想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