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些事过去以后,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平平淡淡的过着,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个学期。由于李沐云基本上没有和夏风铃说什么话,位置隔得也挺远,除了偶尔放学会一起走,其余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体育课和下课。
班主任在长时间的观察以后终于放下了这件事,投入到了学生们的学习上。在星期五的下午,班主任和往常一样来到了班上发表他的演讲,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小部分学生在听。这使得班主任有些生气,于是他和往常一样敲了敲桌子,用以提醒大家将注意力集中在他那里,李沐云望着窗外在操场上打球的人,又将视线转移至天空,他目不转睛地望着云朵,不由得开始回忆起了儿时的趣事。
“同学们,大家来高中已经度过了大半个学期了,应该也都收好玩心,踏踏实实的沉入到学习之中。你们即将面临的是人生的起点——高考,而你们要做的无非就是好好学习,记好每一门功课的知识点......”
夏玲看着一旁心思正已经飞远的李沐云,脸上摆满了忧愁。自从他跟夏风铃在一起后也还是没有见他笑过,每天也还是一副颓靡的样子,仿佛像是已经失去了心脏一般。隔壁班有个女生正好是李沐云小学同学,和夏玲在暑假一起上过补习班,得知夏风铃转校而来后,是她告诉了夏玲关于夏风铃在初中的所谓的“所作所为”,所以夏玲对夏风铃很是反感,想了各种办法来阻挠他们,可最后还是没有成功。她其实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看着李沐云一天天的都是这个样子,夏玲也是十分的心疼,可又无从下手,只好吞声屏气的做自己的事。
“人都是为了利用才在一起的不是吗......”
李沐云喃喃道,由于班主任的声音比较大,使得夏玲没有听清,于是急忙凑近了李沐云一些,想听他在说些什么。可这一举动却被夏风铃看在了眼里,她面无表情的继续听着班主任的演讲,可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我没听清......”
夏玲小声地问道,可李沐云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操场上放风筝的老人。他回想起小的时候,爷爷总是带着他一起到广场上放风筝的事,那里时常有一个长相和身材很是怪异的人,小朋友们都管他叫“外星人”,他放的风筝别人都看不见影子,他却能很清楚的知道风筝的位置。说到这个所谓的“外星人”本人也很是奇特,这么些年过去了,一点儿都没有变,仿佛像是长生不老一般。夏玲的话将李沐云回忆之中拉扯回来,他疑惑的望着夏玲,不知所措。
“没事儿了......你忙你的吧。”
夏玲笑了笑,继续写自己的作业,李沐云低下头望着桌子上的语文课本,拿出了一支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对,他一直到现在才记起来自己书上没有名字,不光是语文书,他的所有的书都像是未开封一般,连折痕都没有。不能说的上是“保养”得好,是因为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听课了。他一直向往的,变成了他逃避的东西,现在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一味的以无动于衷的方式来为自己寻找庇护。
“人都是因为利用才会认识的吧......命中注定认识的人。”
李沐云这次的声音稍微大了一些,使得夏玲听的清清楚楚。她困惑地望着李沐云,像是听到了百年难遇的声音一般。毕竟李沐云不爱说话,能听到他讲话实在是令人感到惊奇。
“你为什么这样想?”
夏玲追问道。
“我觉得人和人之间是因为有利才会在一起的,比如你的父母生你养你,只不过是为了以后你给他们养老或者说能带给他们某种回报。而你的朋友,也因为你能带给他们需要的某种东西,所以你才会拥有那些朋友......”
“这样想也太悲观了吧,再说了父母生我们养我们也可能是无私的爱吧,虽然你说的确实没错,可是我不太能接受。”
夏玲皱了皱眉,她从不会想到李沐云竟然会这样想,虽然他说的挺有道理,但是从另一个层次上给夏玲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夏玲的父母乃至全家都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所以在夏玲小的时候经常会受到各种各样的辱骂和非常严厉的管教,在后来开放二胎以后,夏玲多了一个弟弟,这对夏玲家里是一件大好事,但对于夏玲来说,却是惨无人道的打击。
从小的时候,家里人就只会一直表扬弟弟,即使是做了错事,也不会收到强烈的指责和辱骂。但是换做是夏玲,就算是放学回家晚了一分钟,就会被父母批评半个多小时,即使是因为堵车,因为老师拖堂......而这些在他父母眼里都只不过是噱头罢了。这已经算不上是家庭教育,而是一种精神上的摧残,是来自单方面的发泄。
夏玲成为了在大人的世界里用来发泄情绪的“工具”,她受够了这样的家庭,才决定好好读书,以后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来。
“爱只不过是个幌子罢了,给所谓的利益裹上一个好看的皮囊,但是它的本质是不会改变的......”
李沐云说完,观察到夏玲眼角快要滑落的泪水,他才意识到自己可能说了什么刺激到了夏玲,于是止住了嘴。
“好了,不要再说了......做作业吧,明天还要交呢。”
夏玲憋着嘴,擦去了眼角的泪花,埋下头开始写作业,可豆大般的泪水还是止不住,在脸颊上滑落而下,落在了作业本上。终于,夏玲还是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抽泣起来,李沐云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只要主动和别人说话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可还是忍不住想安慰夏玲。
“夏玲,没事吧......”
李沐云轻声地问道。
老师的演讲还没有结束,很显然他扩音器的声音让他自己沉醉其中无法自拔。对讲台下的人和事毫不知情,更别谈坐在最后一排的人了。
“没......没事儿,就是累了想趴一会,别管我了。”
夏玲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很显然刚刚的那些话触碰了她心灵深处的伤口,虽然李沐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可每当别人触及他的心灵深处的时候,就好像被化解一般,不痛不痒,可能是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也可能是已经麻木。
他还在想着自己所提出来的“利用观”,他觉得事情的本质确实如此。他还觉得一味地逃避本质和沉迷于表象的人终有一天将会被真正的事物所击溃。
虽然他知道自己也没有这个勇气和能力来说服自己,可心里有个自知之明,却也是个很不错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