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光是短暂的,一转眼又是一年的春天,李沐云也即将成为一名准毕业生。将步入社会的他,成长了许多,也稳重了许多。
“李沐云,你打算自己找单位还是去学校安排的地方?”
室友对下铺正躺在床上刷视频的李沐云说道,可他并没有在意这件事,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是参加了实习也不会如愿以偿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工作,与其被别人压迫和束缚着,倒不如多花点时间学点有用且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来留条退路。
“还没定呢,到时候再说吧。”
李沐云草率的回答道。
好的工作只留给有准备的人。可现如今放在这个被资本和官权主义思想侵蚀得根深蒂固的时代里,已经成为了不值一提的笑柄。
钱财仿佛已经成为了那些人精神和物质世界中最最重要的东西,以至高于爱情、亲情、友情、尊严以及生命之上。贪欲不断从他们那长满脓疮的七窍之中流出,以他们所认知为“正能量”的形式,传递给他们身边所有的人。在他们的世界观里,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围绕着自身财力而运转的,他们想方设法的从真正需要钱来生活的劳动人民身上汲取他们的鲜血,来供养他们车库里存放的跑车和一栋又一栋豪宅。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过去的青年一代,踩着泥巴路,在风雨中赶去工作,脑里只有最单纯的为人民服务。现在的青年一代,坐着豪车,抱怨着因为下雨而打湿衣角,满脑子只想着暴富。
时代在进步,思想却在退步,人帮人的时代早就已经拉下帷幕,在物质生活高于精神生活的世界里,谁对谁错已经不再重要。
在过年期间的夜晚,刚从蛋糕店买完蛋糕的李沐云路过一个街口,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名流浪汉正靠着墙打着地铺,他还依稀记得上一次看到流浪汉已经是在数年前了。晚上很冷,李沐云在离开街口以后思考了许久,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跑去了那名“流浪汉”身边。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睡啊,吃了饭没?”
李沐云拿出刚买的蛋糕,递给了那名流浪汉,他放下蛋糕,支支吾吾的说了声:“还没有吃,明天再去看看有没有活干。”
那名流浪汉背后靠着一个大包,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军绿色大衣。李沐云很是不解,这大过年的基本上要停工的停工,要关门的关门,这又上哪里去找工作呢?
“那你睡这里不会感冒吗?要不要我去给你找个住宿的地方安置一下?”
流浪汉犹豫了一会,便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嘴里不停的说着:
“不用不用。”
随后,李沐云便和这名流浪汉聊了起来,从流浪汉口中得知,他原本是一名建筑工,因为做工的老板嫌他做的不好,不仅没有给他发工资,还让他欠了一屁股债。无奈之下只好辞职,和工友一起打算重新找地方工作,在经过几番周旋以后,有朋友介绍他来这儿,他二话不说就直接过来了,可没想到不但没有接应的人,就连介绍的朋友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来这里以后恰逢过年,又身无分文,就只好睡在路边靠卖垃圾维生。
在短暂的交谈中他还自信满满的从他的大包里拿出了几个充电宝和手机给李沐云看。可他的充电宝和手机早已没电,李沐云来来回回的跑了数次,才找到一家可以充电的门店。
当李沐云问起“老板为什么嫌他做的不好”的时候,他无奈的哽咽了一下,说道:
“我觉得做的挺好的,但是老板不觉得。”
无数的委屈从他那声哽咽之中迸发出来,那是明知道自己被无理的欺压,却又无法反抗的受欺者所发出的独有哀鸣。
李沐云在大致了解情况后便决定给救助站拨打电话,可电话迟迟没有接通,让李沐云很是疑惑,无奈之下只好报警来处理这件事。
在经过几分钟的解释后,一辆警车便开到了路边,从车上下来了两位民警向李沐云询问情况。
“是你报的警吧?你说的就是那个人?”
李沐云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民警便走到那名落难工人的身边严厉的问道:
“你从哪里来的?怎么睡在这里?有没有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落难工人点了点头,从他的大包里拿出了身份证和车票放在了自己的床铺上。而此时,另一名民警便打开手机,对落难工人和身份证拍了几张照片,随后走到李沐云的面前,登记他的身份证信息。
“你和他认识吗?还是说就是路边看到的?”
李沐云摇了摇头道:
“就是路边看到的,然后打救助站的电话没人接,就只好报警了。”
在了解事情的经过后,民警给救助站打去了电话,而这次却接通了。在经过短暂的通话后,民警走到落难工人的身边,让他出示行程码和健康码,并到附近的门店里给他拿了一个口罩。
“嗯,你可以上车了,我们先把你送到救助站去,把东西拿一下。”
李沐云帮落难工人把大包放进了警车的后备箱里,在他上车后对李沐云挥了挥手,示意道别。
这短短的十几分钟让李沐云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社会的无情和人心的冷淡。一个落难的工人在这里驻足的一个星期里,都没有任何人对他伸过援手,若不是李沐云一个碰巧,说不定真的会惨遭不幸。
可这些看似细小的事往往都会被人们所忽略,所有人都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生活着,哪怕这个社会弊病丛生,哪怕自己的生活环境正在一点一点的走向极端,他们都不在乎。仅仅只是因为这些事情没有发生在他们的身上,而当他们是受害者时,却会表现得更加的极端和无力,将自己描绘得比所有不幸的人更加不幸。
我们住的房子,冬暖夏凉,能遮雨,能避雪,也能成为最有安全感的港湾。可若是想到这个“家”,是由一个个被欺压的农民工手中所筑,家便失去了那饱含着劳动人民心血的压头钉,变为了心有杂物和遗憾的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