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厹厹,你可算醒了……。”
那束光笼罩苏瑾厹刹间,她听到苏致平的呼声,手上更是传来触感,由心而探之际已然展出另一景,而跟前是她熟悉不过的“封罗卫生院”病房内。
见苏瑾厹流着眼泪,在病床上清醒了过来,苏致平松开其手,并扶向她,使高枕放至其腰后,期间发现自侄那由红转暗的瞳孔,心说道:“沉睡时长虽变短,可是出现率却提高了。”
“七叔,老哥和书哥呢?”苏瑾厹依稀清楚自己在孤儿院的旅途已经结束,缓缓躺在高枕上向苏致平问出声来。
苏致平见这傻丫头苏瑾厹仍惦记着他人安危,答道:“放心,你老哥他身子骨硬得很,还死不了,他和子书在同一个病房,你若感觉好些了,我再带你过去看他们。”
“七叔,我,我……。”苏瑾厹想向苏致平诉说梦中所发生的一切,可一想到芸舒那悲惨人生,忍不住鼻子又酸了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刚醒来又要哭??”
“我,我又做梦了,是孤儿院里的那个小女孩,那个,抓住我手,的她……。”苏瑾厹欲言又止,眼泪在眼框中打转,言间竟双手颤抖起来,她缓缓抓向被褥试图克制自己的情绪,述出。
话毕,苏瑾厹才想起芸舒被抱出来时是被白布掩盖的,心奇自己与芸舒素未谋面,她缓缓松开抓向被褥的手,转抚向自肘,露出眼张失落,恍然继续道:“可是,太奇怪了,我从未见过她呀?”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梦到她,这,这太奇怪了,我,我究竟是怎么了……。”
“七叔,我觉得我不对劲,很不对劲,八觉一元一气像是从我身上脱落般,我竟感应不到它们的存在。”
“在家也是,从境象中,我竟看不到它们,就连线绒都难近我身,我究竟是怎么了?”苏瑾厹神情交错,抓向苏致平手肘,不知所措探向后者寻求起答案。
两刻钟前,“封罗卫生院”三零九号病房内。
墨子书觉得脑门处晃着灯光,缓缓睁开眼睛时又是熟悉的地方,只见他顶部是吊瓶,一展白灯在病房内发出微光。
也许是刚醒,光照得难受,墨子书缓缓侧过头去,隔了一个床头柜旁边还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苏璟翃,他满身绑扎着绷带,正熟睡着。
“书儿……。”
“队长,可算醒过来了……。”
墨子书闻讯悠悠朝声音探去,原是白妙,她正坐床头担心望向自己,站在其旁,围向床身的是清涵影和栁曌笙,以及“外勤处理组”的其他组长等人。
“祖母……。”墨子书定了定神,本想坐起,却突感头晕,站至床尾的源景泰发觉,赶忙跑向另一床侧扶他坐了起来。
“队长,怎么样,感觉哪里不舒服要说。”那司徒彧璟手绑绷带问出声来,看样子他没受什么伤,白妙身后的众人则是担心探向墨子书,以表关怀。
“书儿,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是呀,说出来比较好哦。”白妙见墨子书还一阵恍惚,附合慰罢,倚靠在门边墙角的夙沙千羽冷冷述出,只见她怀抱龍麟朝众人走来,围者则是给她让出了路。
见来者甚是陌生,墨子书一阵惊措,待他使视线瞥向成猫龍麟,由其脑中流窜过人身的他使指向自己,才回想至此,那脑部如同被扎般,巨痛感袭来。
墨子书难忍疼痛,下意识的使手捂住脑袋,这才发现额头上竟早已被包得严实,源景泰则是担心前者再有大举,赶忙释出:“少爷,您头部受了伤,还是别乱动的好。”
白妙见状,眉头紧锁担心抬头向夙沙千羽寻求起帮助,后者本就行医善悟,面若泰然向墨子书问出:“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
被夙沙千羽这么一问,墨子书脑袋空白,他皱眉努力想从忆中寻找答案,隐约中,他想起自己与苏璟翃连同冷沐檒及司徒彧璟四人赶回警署时,下起倾盆大雨,路上滑坡导致翻车。
“我,我们在回来途中遇上暴雨,然后出了车祸……。”墨子书神情呆滞,不由自主悠悠说罢,那站旁本默不作声的清涵影,瞬时眉头紧锁起来。
“看吧,都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那夙沙千羽闻讯,嘟嘴朝龍麟就是提功讽嘲,后者则是假意趴在前者怀里睡着没作吭声,面对站至眼前,那向成猫喃喃自语的前者,墨子书皱目表露出心奇。
“白婆,既然没什么问题,那我就先回去了。”见龍麟吃了哑巴亏,那夙沙千羽心中一阵狂喜,转而向白妙述起尾言,后者一听,竟匆匆站起,坚持要送。
墨子书莫名白妙竟然会对夙沙千羽这样一个陌生人如此热情,不解间,自奶已然紧靠陌者其旁走向门口。
“队长,我出去一下。”那司徒彧璟则是为表救命之恩,向墨子书做出辞别后,紧随源景泰及白妙身后,送夙沙千羽去了。
“她是谁??”对这夙沙千羽全无印象,可她给人之感却是熟人该有的随意,见门关上,墨子书向众人问出。
此时的墨子书仍怀疑夙沙千羽应该曾在自己的生活轨迹中出现过,甚至是刷新世界观的存在,就在事主混顿中,脑袋一闪而过的,是龍麟幻化成人形的场景。
“听彧璟说,是她救了你们。”
也正是墨夷鸠的答案让墨子书由疑虑中惊醒,旁边的张果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清涵影则是神情疑惑,可是还是忍不住,做出询问:“队长,你们真的是出了车祸?”
“怎么了??”
“不,没什么……。”自知墨子书有寻根究底的脾性,担心其会因此事再陷入踪途中,清涵影欲言又止起来。
因为他清楚,当时墨子书命令他把最后一辆车停靠在离孤儿院不到百米的坡道上,而接到后者等人出事的消息后,清涵影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那辆车和自己坐上随行车离开时原封不动的停靠在坡道边上。
如若真如墨子书所言,他们是回署途中出的事,那他们究竟是坐什么车回来的,出事的车呢,据案发现场百公里并未发生自然灾害,又何来的山体走坡之说,清涵影带着一堆疑问,可始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若是没什么事,大家就先回去工作吧。”墨子书不解清涵影的半吐半吞,向众人表露出疲惫,见其开口做出尾言,众人也不敢懈怠,纷纷说出祝语请了辞。
据众人离开已近一刻钟,那白妙及随行的源景泰却迟迟不见回来,病房里,只有淞岚一个人在照料着,只见其使保温瓶内的鸡汤倒入碗中,而后端起,走到墨子书床前坐了下来,打算尽起自职。
“岚儿,先放那吧,我头还有点晕。”见淞岚使勺子往自己嘴里送,墨子书伸手做出推拒,而后继续做起,由清涵影那拿来的案宗记册。
那淞岚见主人心仍记挂案件,心有不悦,放下碗,怒道:“那您应该好好休息才是,怎还有闲情去作写这些东西。”
“嗯……。”
“如若,您这边不需要岚儿,那可否先让岚儿退下,厹小姐那边还需要人照看。”见墨子书不揪不采,那淞岚闷闷不乐,疾言厉色罢,她使汤碗放下。
“厹妹,她怎么了?”墨子书惊讶苏瑾厹也身处“封罗卫生院”,猜测是出了事,赶忙放下笔,朝淞岚就是质问。
“哦,也没什么,估计是看到您和翃少爷这般,给吓的。”见自主言中带急,那淞岚再起嘲言,在她看来,苏瑾厹的昏倒不过是权族小姐家的柔情娇惯。
听说苏瑾厹安然无恙,墨子书让淞岚在门口挂上“请勿打扰”字样,后者虽百般担忧,可还是关上门,照做了。
待淞岚离开,墨子书捏了捏两目内眦,而后抚向额头,这是其心由从未有过的疲惫,随心躺下之际,他已然昏昏睡去。
不多时,病房里,只有睡意正浓的墨子书及鼾声如雷的苏璟翃。
梦中,墨子书打开一扇黑色复古石雕门,门里,是“私立孤儿院”所发生的一切,苏璟翃徒手由空幻取出剑,以及十夜“奉璇”和奴仆“皇甫毅”,以及那挥甩双鞭,救下自己的夙沙千羽。
“不,住手!!”
墨子书在被人形龍麟指向额头,说着奇怪言语中吓醒,睁开双目,探向熟悉的病房以及还在熟睡中的苏璟翃,他一身是汗缓缓坐起,而后眼神迷茫,嘴里念叨着:“这,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封罗卫生院”三零二号病房内,苏瑾厹正坐在床上瞪向自叔,苏致平则是面展愧疚,直坐床头,低头一言不发,林殊羽和林溪之则是站靠墙边,一看就是心情差到极点。
“七爷,您是不是应该给我们一个交待?”说话的,是走向叔侄二人的林溪之,而他口中所说的“交待”是指“烾牮之眼”。
原来,这“烾牮之眼”自古拥有禁闻,传说,它是由魊界开启“冥界之门”的关键所在,与一般“异血师”不同的,是他们不但拥有“逆转命盘”,更有扭转“时界之力”。
本以为是静待已久,等来的仅仅是与冥界人有着归根结蒂的血丝,能操血控尸的“异血师”,没想到竟是“违禁”而存在的人物。
其实,林溪之如此质监也不无道理,苏致平打从苏瑾厹出生那一刻就已经知道其的使命,却瞒不上报。
按天馗高权法规定,林氏血族一旦发现“冥渊者”必须上交执管“天弃之界”的大垨族“夙沙氏”,而“异血之子”则是一律归还给林氏抚养。
从林氏驻地两日看来,那苏致平明显没有使所知告述,这可能将导致林氏一族将深陷阴渊之中,其实,依林昊天的脾性,他不可能不知道苏瑾厹身上的“烾牮之眼”。
在“天弃之界”,六权若想令一族掌首退位让贤,必须经过部族长老首肯并签章,经过一年的“悬讯”仪式,在接受各隶属族的祝福下方可承接,由林溪之那盲无所知的言语中,可见,苏瑾厹的接替是多么的仓促。
由此看出,身为提议使林氏命运交付给这样一个“史禁之人”的林昊天做不了这个主,能做这个决定的,无非是上任掌首及族中各部长老。
可见,林氏族中各部长老对苏瑾厹这等稀缺特种的执着,而这,林殊羽是知道的,不然林一一也不会下达那等誓死捍卫的命令,知会族老之意,他拍了拍林溪之肩膀,摇头示意其不必再作纠缠。
此时,苏瑾厹对自己的在世为人产生抗拒感,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连“封元珠”都没有的她算什么,而眼前的苏致平正是其所不知的答案。
见气氛尴尬,那苏致平伸手摸额头导向后脑勺,探向别处之余又使眼光瞥向苏瑾厹,发现自侄正锐挫望绝瞪向自己,他无奈放下手,而后,抬头叹出:“我记得,你出生那年正逢月幽,当时下着暴雪,产娘过不来,是墨老夫人给你娘接的生。”
“你刚落地那会,房间里开满“彼岸花”、“鬼声作福”,嫂子一下就明白了,也顾不得刚产下你虚弱的身子,抱着你跪倒在地,恳求墨老夫人把你所显之能给封印。”
说到这,苏致平手不由得颤抖起来,似乎那场有如亲历冥界,而后继续讲述出:“还记得墨螿,螿伯父吗?”
见苏瑾厹微微点头,苏致平继续阐道:“是他提议使三位匦首的“叙存珠”开启“殢血术”,聚结三“残珠”之力,这才使原本没有异客象征的你,也有了“封元珠”,可,那只是暂时的,一旦三“残珠”破碎,你该有的,该来的,还是会来……。”
“殢血术,不正是你们“禦手辈”的禁术嘛,不顾族禁,下嫁林氏,她母亲莫不是?”林溪之朝林殊羽皱眉问罢,被后者怒瞪,在知晓其意后,他唯有闭上嘴巴朝述者苏致平探去。
这“禦手辈”正是林氏禦口辈、禦耳辈、禦目辈、禦手辈、禦足辈、五辈之一,原来,这林氏在“天弃之界”是出了名的殊方异类,他们不依长幼为分,更不以宗次为界,就以所长为区。
一族之长更是以“异血师”为首,如今“异血之子”难寻,他们唯有按序为首,也就是说,“殢血术”的开启者若是苏璟翃兄妹二人的母亲,那么,他们与这林殊羽怎么都是同血为根的亲戚。
“所以,你说的螿伯父是我的再造恩人,原来是指这个……。”此时苏瑾厹已是口鼻共酸,没想到就是从苏致平口中得知真相,她也难以接受。
“厹厹,你不要怪嫂子,她说,只希望你活在没有烦恼的魊界,并快乐的成长,这也是她做为母亲,唯一的期望。”苏致平如同苏瑾厹腹中的蛔虫,言毕,眼泪在眼框中打转。
“就是因为这样,嫂子总坚持让我带你来魊界,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总认为你那时还小,应该待在他们身边的,没想到我才走没多久,他们就……。”苏致平回想起一地血亲的骇景,终于还是忍不住,眼角悠悠流出眼泪。
“所以,你才只教我如何运用异气,而不教我任何异术。”见言者落泪,苏瑾厹哽咽难述罢,抿了抿嘴还是流出了眼泪,而苏致平呢,只见他低下头缓缓点了点头,似是在做克制。
“是,他们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像嫂子所说的,做个平凡,快乐的蜮虫,结婚,生子……。”言述至此,苏致平克制不住,抬起头时,他已然像小孩般泪流满面,鼻水四流。
那林殊羽则是瞬展伤颜,向其伸出手巾,苏致平接过手巾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擤了擤鼻涕,继续道:“可惜,他们命不由己……。”
“七叔,别,别再说了……。”此时的苏瑾厹已是椎心泣血,如今她体内无“封元珠”却能像蜮虫那般感受到“冥心”带来的悲觉,她涕泗流涟打断苏致平的言语,似是打算做出认命。
看出,这苏致平也算是良苦用心,明知苏瑾厹自幼外傲内忧,句句直扎其魂,而林殊羽及林溪之呢,站在一旁没作吭声。
按照不守规定的林氏外嫁女,一经发现,交予天馗处置就是死罪,可是,有哪个林氏外嫁女是能顶住十月怀胎之痛,把自己的孩子拱手交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