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厹厹,厹厹……。”
苏瑾厹脸颊传来触感,循出是苏致平的声音,她顿时有了落安感,缓缓张开双眼“贵宾室”内刺眼的亮灯,令其不得不再次紧闭双目,在适应中,她才在朦胧中发现唤者身影。
“七叔,我,我梦到刘玲了……。
“不是梦,是她曾经生存在这个世界的精忆。”见苏瑾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苏致平一旁仍坐椅上的夙沙千羽补充到。
“精忆??”
其实苏瑾厹以刘玲之躯回望过去的时候就已经怀疑,在得到夙沙千羽的答解后,确定起来:“这么说,她的死,是一场阴谋,可是李齐呢?她的游魂呢?”
“如若一切真如刘玲的精忆所发,那我曾经见到过的李齐又去哪了??”苏瑾厹始终不愿相信自己的所闻所历,她一直坚信令刘玲崩溃的作俑者是“李齐”。
“我不太清楚你说的“李齐”呢,或许她是这个案件中的受害者之一,却不在我追踪的范围之内。”面对苏瑾厹的疑惑,夙沙千羽表起自己的立场,如此看来“李齐”在署里的判定,她是默可的,也并未打算出手翻案。
“我不明白,供婴灵的解术竟然还有之三,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按说“供灵婴”的解救办法仅有转移及牵寄,且是被天馗官方认可的,可这以术蔽鬼换身之术又是怎么回事,这是苏瑾厹闻所未闻的。
“哼,你不知道的众多非一,而且区区弃族师,手法虽奇,却是粗俗老套,真是鄙俚浅陋。”
“弃族师?”
“真是,怎么到死还不知道真相呀,死者的奶妈是林氏弃族师。”见苏瑾厹愣直发神跟着喃喃自语起来,夙沙千羽叹这入世十几载,仍不开窍的前者,解释到。
“所谓的“弃族师”是放弃自己族人,偷渡到魊界,闭异气、弃元息练邪术,改头换面的人。”担心夙沙千羽责怪自己的养职,在旁的苏致平继续分析出。
“难道,刘玲喝的……。”
“嗯,那就是“供婴灵”的尸身。”被苏致平这么一点,苏瑾厹茅塞顿开,在夙沙千羽的点头确定下,她顿时一阵反胃感袭来。
那林冰正是林氏“弃族师”,若非拥有异能,她又何以解开“供婴灵”的诅咒,按理说婴灵一旦供下,便会追随供血者一辈子,没想到她竟以尸粉困禁恶灵,达到蔽鬼脱身之效。
“怎么下得去手,刘玲也是他的女儿呀!”
老牛舐犊,那刘昌竟为财富连咒儿害女的事都做得出来,虽说刘玲是作茧自缚,可这如此惨无人道的论世是苏瑾厹所不愿看到的,她心说罢,想起那黑影被长发男子吞咽,担心问出:“……那刘玲,背后的弟弟会怎样?”
“没想到,你竟然能看得到它。”夙沙千羽惊讶瞪向苏瑾厹说罢,后者没作吭声,因为她知道那时的自己正是异血觉醒前的前兆。
“那两姐弟的魂体自然是被“鬼面”收了去。”
(注:鬼面亦称“鬼差”,它们主追怨悍,在人道作恶的邪灵,也可唤为“捕灵警”。)
由夙沙千羽的解释,苏瑾厹总算明白那林冰为何要坚持等到“刘氏杀生日”那天结束一切,以祭祖为借口,向鬼差透露“供婴灵”的罪行,致使婴灵吞并刘玲残灵期间知道是替身也为时已晚。
“我想知道,你在精忆中,有没有发现赠予死者这个发圈的人?”见苏瑾厹陷入深思,夙沙千羽明显感觉出话题已近尾声,她瞬展凛若冰霜,伸出刘玲手上的发圈向前者做出咨询。
探向刘玲生日不幸绊倒被扶起,那男子手上拿出的发圈,苏瑾厹竟犹豫起来,她至始也能没看到男子的真容,如若说出,只会引发各种言论,还会给苏致平带来困扰。
“……并未见过……。”
“是嘛。”
见夙沙千羽大失所望,苏瑾厹甚至有些后悔,她不习惯说谎,可,让自己做出硬把苏致平拉入绝难之中,她更是做不到,为说服坚持自己的立场,向前者转移起话题,道:“能冒昧问一句吗?”
自侄的询问,不免令苏致平一惊,在夙沙千羽这等高层面前,他甚至希望苏瑾厹能闭上嘴巴,因为一旦与这些人物挂上勾,就难以脱身。
“……那个,林氏弃族师,您既然已经知道来龙去脉了,那她的下场会是……。”苏瑾厹知道自己不应该这么问,可由心,还是很在意。
“厹厹,这不是我们该管的。”
苏致平像是算准时间般,紧张掐住话题,反之,那夙沙千羽竟展泰然,答道:“这种事,你不如问问七爷来得快些。”
“呃,一旦选择弃族师就等同放弃自己是“天弃之界”人的身份,一经发现,不论族贵高身,必须清除。”
“她也算是作茧自缚,罪有应得了。”苏致平清嗓解罢,夙沙千羽做出附合,苏瑾厹则是陷入深思,虽然这林氏弃族师与自己并未以正身会过面,可事主还是希望她能活下来。
至于刘玲的下场,虽说是因果轮回的报应,可如果她没有生在刘家,或许会有不同的结局,想到刘昌,苏瑾厹由心感悟,人道生死竟被人欲促使,生命是如此的不堪且脆弱。
“……七叔,既使知道那刘昌杀了人,仍无法让他伏法吗?”
“报案时效已过,那谢衣嫚只能算是失踪人口了,再说,这刘昌现在背后有后丞撑腰,要想他伏法,怕是难……。”对于苏瑾厹的疑问,苏致平也深感谢衣嫚的凄凉,可即与内阁政要人员有关,他也无能为力,唯有依规作释。
“这魊界或许有千千万万个刘昌,我们能做的,只是还原过程,给追踪者一个真相罢了。”夙沙千羽由心认为苏瑾厹太过纯一不杂,不忍叹罢,抱起龍麟准备离开。
“夙沙,小姐……。”见夙沙千羽要离开,苏瑾厹叫住她,可又犹豫唤法,唯有在后面加了个礼貌用语。
“怎么?”
“您找我过来,不会只是为了了解刘玲的案子吧……。”夙沙千羽闻讯顿住,此时喊者苏瑾厹更是惴惴不安,她由心认为,自己仅是署里的小职,既然刘玲事件是刑侦管辖的要案,就与她没有关系,没理由叫她过来只为见证真相过程。
“哦,对了……。”
“两个月后是栁氏的“执权大礼”,届时,请你务必到场,这本应该由栁族信使亲自向你方邀请的。”被苏瑾厹这么一点,那夙沙千羽顿时醒悟,言罢,伸出一张精致镂空卡片放至桌上。
苏瑾厹探向桌上的卡片露出百结难解,她知道这张卡片代表着什么,若非六权高族又何以被人邀请,那苏致平更如自侄的蛔虫般,向夙沙千羽起了拒绝之言:“……这,她还不熟悉“祝礼之术”……。”
“那可难办了,林氏在“天弃之界”怎么都是名门世族,如果缺席,恐怕那栁德生又落个什么话不可……。”面对私自接下的任务,不能完美完成,夙沙千羽很是为难。
“我,我会在大礼前学会的……。”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是“祝礼之术”吗?”
苏致平对苏瑾厹言语表露出惊讶,见其一副全然不知的纯样,他继续叹出:“那是召唤“神垨之术”,你至今都没接触过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内学会!”
“神垨,之术?”苏瑾厹想起仓鼠“线绒”,说来,那“线绒”自林中事变后,就难近其身,在回去“平宿杂货铺”后,更是招唤不出,莫不是它已被自己所能驱走。
见二人僵持不下,那夙沙千羽也不愿久留,忍不住安慰起来:“这有什么可难的,利用自身的异气呼唤自己的神垨,在异界的课时上都有教的。”
“说得轻巧,这丫头在异界就学会如何闭异气,连基本的渡气都搞得一塌糊涂,更何况林氏“神垨”还未交付给她。”面对夙沙千羽的言词,苏致平心说罢,目远作叹。
“可是,我身上已经没有异气了……。”听闻还需“异气”,那苏瑾厹瞬表失望,其实各族各术“神垨”的招法有所不同,林氏即以“异血师”为首,就想过如何应付这一难题。
“那便去找你们林氏族人呀,身为一族之首,不懂的也可以适时向他们请教的。”夙沙千羽见这苏瑾厹如同刚步入学堂的孩童般,亦步亦趋惯了,给她出起主意。
翌日,黑墨市封罗县警务分署“外勤处理组”讨论室内。
“队长,这或许只是巧合,那个人正巧长得和李荣比较像而已。”清涵影朝上坐的墨子书说出自己的分析,此时的他,仍不愿意相信摆在眼前的事实。
“你说的也不无可能……。”
墨子书没有看向清涵影,而是在上坐会议桌上继续写着卷宗,言毕,由各案册中伸出一张照片,继续道:“可,他身上怎么可能有这张照片,难道这张照片也是巧合吗?”
清涵影皱眉伸手拿起照片,照片上是两名身着短袖校服女子,她们单手互搂对方腰部,微笑而视,看起来很是亲密,背景是布画景,应该是在某个照相馆里拍的。
“这是??”
清涵影迷惑不解,墨子书则是目不斜视瞪向写在手里的卷宗,解释起来:“这是我在酒楼,李荣蹲身处发现的,上面的人是李齐和郭晓晓,而且郭晓晓家里开的就是照相馆。”
“09-14案,心脏麻痹的郭晓晓?”
“嗯,这是郭晓晓家属的供词,你亲自问的,应该有印象。”墨子书说罢,又拿出一份卷宗伸给清涵影。
清涵影当然知道,因为这个案子是归属“自然死亡”的个案,可家属却一致认为是他杀,在家属言词与证言中,明显证据胜过言论,在实稳的证据下,家属还是不能接受那郭晓晓是自然死亡的结果。
那是九月份,天下起毛毛细雨,因七、八月份发生的两起碎尸案,已令“外勤处理组”忙得不可开交,在接到西区管组“凌子赫”的介入申请书时,面对前案未结的压力,墨子书无奈只好命清涵影及张果然前往郭宅一探究竟。
“郭宅”就进驻在西区衢安港,那是两层楼高居民楼,一楼的照相区内,死者“郭晓晓”身着睡衣裤正诡异坐躺在无靠椅的箱子上,她头靠布画景墙,眼睛朝上,面露诡异微笑死去。
“……她来索命了,我们晓晓就是被她带走的,她就在那……。”张果然正蹲下身,眯起眼睛环视死者,而站在清涵影其旁,是名情绪激动年过半百的老太,她一直喊着这些奇言怪语。
鉴于目击证人精神失常,无奈,清涵影不得不让身边的警员把那老太送至“封罗卫生院”检查身体,后来,回到署里经过张果然的一番确定,认定郭晓晓的死因,为心脏麻痹卒死,考虑族中有人出现过“心脏疾病”等死亡案例,墨子书把案子直接递交至自然死亡结案。
接到这样一个自然死亡的结果,家属说什么都不愿意接受,甚至跑到“外勤处理组”大闹一番,并辱骂墨子书草草结案,清涵影则是认为,只是那郭家人无法接受独女的死亡消息,无理取闹罢了。
再后来,听组里人说,那老太接受不了自己孙女的死去,在案发一周后也跟着去世了,原以为这种自然死亡的个案会放进档案室里沉底,却不想清涵影在查刘玲案时,发现郭晓晓竟然与其他案子死者都属“封罗大学堂”学员。
“可是,这个案子和李荣有什么关系?”
清涵影不解向墨子书述出疑问,后者伸手示意其坐下,而后目视其,说出:“我猜,这个郭晓晓多半是被李荣给吓死的。”
“……这,何以证明……。”
“这是报案登记册。”熟悉清涵影的依据论事,墨子书说罢,又伸出一份文件给其,前者拿起一探,那是一年前的报案登记册。
册中,有一处被墨子书用红笔圈起来的地方,上面写着照相馆失窃案,报案人正是郭晓晓的父亲“郭长青”,而内容处则是简单写着,首饰品及部分照片失窃,处理内容处写着已寻回首饰并结案。
“李齐死亡相隔不到一个月,郭家就发生了失窃案,而大部分失窃的还是照片,首饰品只是掩耳盗铃的把戏罢了。”
见清涵影皱眉看着册子,墨子书继续分析道:“这是遗落在于霄和纳兰汝雪碎尸旁的照片,刚开始我的方向是向郭家去的,可直到今天遇到李荣,我发现那张照片……。”
墨子书说罢,把案发证件,那带有血迹,被透明袋子装的照片摆在桌面上,照片里,全是于霄及纳兰汝雪的个人黑白照。
“这,李荣只是携带,且仅仅一张,许是思念并不代表他就是凶手,碎尸两案本就与那郭长青有关。”清涵影秉持之前处案结果,原来碎尸两案迟迟未结,主因是“外勤处理组”各组发生追踪分歧。
“动机呢?”
“有人曾经看见郭长青拜访过两家,而且根据死者家属的供词,死者最后见的人正是他。”面对墨子书的质疑,清涵影依据解释起来。
“可,也有人证明,案发时,郭长青正为客人拍照不是吗?”墨子书说罢,想起自己在酒楼里的奇遇,他很肯定被李荣照顾的女孩有异能,虽不实际,那碎尸两案或许也与她有关。
“郭长青的嫌疑,我们先缓一缓。”
“你仔细看……。”见清涵影陷入深思,墨子书打断,并拿起桌上的照片向其做起演示。
墨子书先是把发现的照片及案发证件中三张黑白照摆在一起,只见,那李齐及郭晓晓的是摆拍,二人后面的布画景大多被卷起,有张布画景,画着的应该是室内桌椅,而于霄背后的布画景底部正好与它吻合,纳兰汝雪的则是与边角处的一张风景图重叠。
“……可,这些证据只能证明他们在同一摄像馆拍过照,不足以证明李荣就是杀死于霄和纳兰汝雪的凶手……。”
面对墨子书这有力证据,清涵影把疑问一一抛出:“而且这李荣杀了人,为什么要在案发现场留下照片,这实在说不过去。”
“怕是想把我们引向郭长青那条方向,只是他估错了郭长青,郭长青世代以摄影为生,已经深得那些达官显贵的官客信任,这就是为什么我们至今没办法让他归案的原因。”
墨子书面若冰霜解释罢,清涵影瞬展恍然大悟,依情按理,李荣的犯罪率要比郭长青要高,见后者仍在寻找蛛丝马迹,前者继续做出分析:“当然,光靠这些,确实不足以证明李荣就是两起碎尸案的凶手,直到我发现这张收监记录。”
言毕,墨子书把一本厚重并打开的记录本推到清涵影面前,后者拿起,看到被言者用红笔圈出的记录,上面收监一栏,收监人的名字竟然是“李荣”,而报案人是“郭然”,事由是集群打砸。
“这“郭然”是比郭晓晓大十岁的堂兄,据我了解,郭晓晓死亡后,他被过继到郭家继承家业,这收监记录,是在郭家失窃后三天,报案登记册上的归案日期有明显记载,可奇怪的是,没过两天那郭家人就撤案了。”
墨子书把证据一一摆在清涵影面前,见其目瞪口呆,继续道:“被释后,李荣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死亡证明”根本代表不了他就是死了。”
“我不明白,这郭家人为什么会撤案?”
“怕是亏欠吧,郭长青和这李荣,根据乡里人介绍,他们的长辈曾经是世交,虽然没有再联系,李齐的死,郭家应该也没有好受多少。”
墨子书的解释令清涵影无言以对,在这么多有力证据下,他认为李荣获刑是改变不了的事实,急迫问道:“……那,队长,既然有了这么多证据,现在不正是起诉他的好时机吗?”
“……我现在在等李荣的报告……。”墨子书靠椅深坐,忧心忡忡起来,见其如此忧心,清涵影清楚,如果李荣的报告上显示他有精神疾病,那他所做的一切将不受法律的制裁。
“他兴许是知道走投无路,才装疯的呢?”
“那女孩的档案记录找到了吗?”清涵影的安慰墨子书明显不愿浅言默化,他叹罢拿起钢笔,取过部分卷宗分析修整,并向前者转移起话题。
“……还没有,在口水街报案的失踪人口中,也没有发现……。”
“继续追踪。”
没等清涵影话落,墨子书说罢,又拿起一旁的档案在另一记录本上记下关键字,探扫后者,前者由心还是感觉出自队队长的处事办案风发生变化。
那是正常,经历过那些诡事,墨子书已不能再以常规办案,他必须加入更多违心猜测,更何况,李荣驱驱凡身不可能一人完成多宗案件,
见墨子书一心只为整案,清涵影心知不便打扰,缓缓站起向他做出请辞:“好的,如果没什么事……。”
“去吧……。”
“嘭咚。”
墨子书并没有抬头,而是埋头整理着案稿,才应声,门被墨夷鸠重重的砸开,讨论室内二人循声一惊,前者则是眉头紧锁,抬头望向来人。
“队,队长,西区区管组的支援申请书……。”
见墨夷鸠气喘吁吁站在门口伸出一张纸,清涵影匆忙从其手中取下那张“申请书”把看起来,眼余间,举者瞬展惊容,向墨子书道:“队长,是“封罗卫生院”,发现大量人体器官!”
墨子书听闻是大案,立马放下手中的钢笔,向清涵影二人咐出:“让兄弟们准备好,出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