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图上,过了荒漠之后,的确会有一片极小的绿洲,绕着宝藏的位置围成一个特别窄的圆圈,几乎不容易被发现。只是,再往后,环境的恶劣程度……戴斯甚至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愿意继续前行。
大家一鼓作气,一直在下午抵达绿洲后,才不顾形象地瘫坐在舒适柔软的草丛中,尽情休息。
戴斯觉得自己可能体力或精力都比别人旺盛,接连几日的疲劳,只要稍事休整,他又能活力满满了。而且,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他却每意识到特别的饥饿感。或许,人的一些生理活动在意识中形成规律后,便自然而然地适时发生,而无意识时,就会察觉不到了。大概当自己刚说完不饿之后,就感到饿了呢。这么一想,戴斯摸了摸肚子,好像饿扁了,便从背包里拿出最大的一块面包大口啃起来。
蓦地,眼前一亮,戴斯收起面包,起身朝四周查看,时不时动手从土里挖着什么。忙活半天,大家也终于歇了过来,打盹的也醒了,一起来就看戴斯拎着一袋子脏兮兮的东西回来。
“你干什么去了?”柏丽揉了揉眼,盯着袋子里的东西问道。
戴斯打开袋子给大家看,提议道:“我刚才看了看,这里有很多可以食用的野菜和野果,还有野兔子,野鸡,我还找到了一条小溪,里面的水很干净,还有鱼。我想我们可以省着背包里的食物,先吃这里有的东西。”
“那真是太好了,终于可以吃正常的饭菜了。”斑德去拉背包的手收了回来,站起身说道,“小溪在哪里?我先去洗个澡,顺便抓几条鱼,你们生起火来,我们等会儿吃烤鱼。”
柏丽冷眼瞧他,“你好意思呐!洗澡不该是我这个唯一的女生先洗么!”为了洗澡的事情,她一路上抱怨不少,现在终于可以洗了,她当然要争第一个。
斑德正要开口,戴斯怕他们争吵起来,便直言道:“女士优先,柏丽先去,然后大家轮流。没轮到的人就先挖野菜,摘野果,然后尽量打几个野味。我来生火,大家都去吧。”
戴斯一人留下生火,刚出现火苗,柏丽就哭哭啼啼地回来了,喊道:“戴斯,那个水好凉啊,都要结冰了似的,根本洗不成啊。”
“那就不要洗了,万一感冒就不好了。”戴斯呼呼吹了一口气,火顺利生起来了,就等大家带回野兔、野鸡或者鱼什么的,可以烤着吃肉。
柏丽懊恼地坐在火堆旁,托着腮看戴斯忙碌,而自己却一点忙都不帮。“戴斯,是不是要下雪了?怎么会这么冷?”
“或许吧。”戴斯见她守在这里,便道:“你看着火,我去盛点水回来,顺道看看能不能抓着鱼。”
柏丽嘟起嘴,“去吧。把空了的水瓶都灌满,存着用。”
“你说得有道理。”戴斯不适时宜地赶紧表扬,柏丽果然翘着嘴角,笑道:“本小姐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用得着你夸。”
戴斯快步去了溪边,水是够用了,但是鱼不好抓,好容易抓到一条,却被一声枪响吓了一跳,鱼也掉了。只听到一声枪响,而队友都是结伴行动的,如果有危险,应该早就响成一串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顾不得再抓鱼,戴斯拿上水瓶匆忙赶回来。
戴斯回到火堆旁,正好见其余人也相继回来,一人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正解释大家的困惑,“我刚才开枪打了一只兔子,不是什么野兽。不好意思,吓到你们了。”
柏丽惊魂甫定,拍着胸口顺气。戴斯看了一眼兔子,忽然眼前猩红,他忙转过头去,“你们把兔子烤了吧。”
无人察觉他的不对劲,都欢呼着吃肉。斑德不信柏丽说水凉不能洗澡,亲自去了溪边一趟,最后也是衣服干干,两手空空地回来。
肉香四溢,可惜兔子肉不够分,戴斯一口没吃,布鲁也跟着他不吃,最后勉强八个人分了一点荤腥。
风越来越冷,到了晚上,大家几乎可以看见自己嘴里哈出来的热气。
“冬天了吗?”柏丽抱紧自己的胳膊,冻得打颤。
“不可能。”斑德跺着脚,说道:“还没过完秋天呢。”
戴斯感慨了一下,从盛夏得知两国开战,到现在的深秋,时间没过多久,帝国就失了两座城市,再这样下去,帝国的疆土岌岌可危。
“我记得仆从准备了帐篷,今晚搭帐篷睡觉吧。”布鲁摸了摸冻红了的鼻头,询问戴斯。
“有帐篷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不早说!”性急的人立即指责布鲁,戴斯连忙打断他,“今晚睡帐篷,大家一起动手先把帐篷搭起来。”
有了帐篷的支撑,虽然依旧冷,但是大家不必忍受寒风的肆虐,相互挨着取暖,勉强睡下了。柏丽起初不愿与他们睡一个帐篷里,但是没有多余的帐篷,而且实在太冷,只好将就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继续前进。布鲁似乎没有休息好,带着深深的黑眼圈,眼睛里还有红血丝。戴斯与他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关切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布鲁咳了几声,才回道:“我梦见我的贴身仆人要报复我。”
戴斯拍拍他的后背,“不要自己吓唬自己,现在就先忘记这件事情吧,等回去之后,多加照顾他的家人。”
布鲁又咳了几声,点点头,然后莫名惆怅起来。“家人啊,我的家人都没有一个仆人对我好,虽然仆人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报酬,而我的家人,完全把我当做获取名利的工具。”
戴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斯塔博润子爵,不,现在算是公爵的身份了,只是还没有文书证明而已。
布鲁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原本,我的哥哥艾布纳,对我是最好的。我们家世代经商,后来通过电脑致富,算是富甲一方。而哥哥他天生就擅长操作电脑,尤其喜欢编写程序代码,非常厉害,家里便打算让他继承家族事业。而我呢,小时候被视作多余的无用之人,没人在乎我,仆人也欺负我,后来我长大了一些,便只留下一位仆人照顾我,其余的全部辞退了。也是在这个时候,家中长辈终于注意到我,督促我刻苦学习,务必考进爱丽丝学园,否则,就将我的名字驱逐出族谱。我只好拼命学习,最后好不容易如愿以偿。但是我哥哥突然就不再碰电脑了,也不再关心家族的事业。听说我要去爱丽丝学园学习,帮助家族跻身贵族名流,他还几次三番阻挠,被家中长辈关了几天,后来对我也不闻不问了。家里人没有办法,才决定让我获得爵位后继承家业。我哥哥艾布纳就成了多余的人,整天无所事事,家里人也用族谱的事情威胁他。本来,如果没有这场战争,我就是一家之主,可以让哥哥不必再受家族排挤。我想,他大概是看我辛苦,就故意自甘堕落,把继承权让给我……”
戴斯正疑惑布鲁怎么今天这么爱说话,就听布鲁又咳嗽了几声,脸颊也生出了红晕。戴斯伸手要去试试他额头的温度,忽然一阵冷风夹着雪花扑面而来。
柏丽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下雪了?”
最前面的人喊道:“前面那片白色的是什么?”
有人回答道:“是雪原啊!”
“难怪这么冷。”
“戴斯大人,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前面冰天雪地,我们还要走多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