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安平还没等医生说完全部的话,终于承受不住内心巨大的痛苦,晕死过去了。
好在汪明一直担心她的状态,随时都在注意她的情况,在她倒下的一刹那,稳稳的把她接在了怀里。
“哎哟怎么了怎么了?”医生慌忙起身,“来赶紧扶她躺下。”
汪明将她轻轻放到旁边的窄床上,医生过来看看她,摸摸她的脉搏,舒了一口气,“没事,可能是情绪太激动了,晕过去了。”
老大夫也有五六十的年纪了,瘦削的手指轻轻抚了抚付安平的头发,叹息着说道,“这搁哪个当妈的身上都受不了哇。儿女都是妈的心头肉,女儿受罪,就是在拿刀子剜妈的心啊!”
可是得知刘甜甜被欺负,还只是付安平痛苦的开始。
等警察把所有的事情调查清楚,告知了付安平刘甜甜被绑架的始末。当付安平亲手掀开覆在付安静面上的白布,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
外界任何的声音她都听不到了,只看见汪明一脸担忧的看着她,看到小妹安心疯狂的往安静身上扑,有人来拉开她,她还是拼命的扑,手指甲把拦她的人挠的满脸血印。
她的思绪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那个地方,有一座小院,两面低矮的墙,墙里是一棵石榴树。每年八月十五还没到,树上就结满了红红的石榴。不大,一个个挂着馋得安静去够,妈妈就拿着扫帚出来揍她。她们是租的别人家的房子,所以这棵石榴树当然也不属于她们。等到房东拿着竹筐把石榴摘走了,留几个小的,皮都皱巴巴的,和她们的妈妈说一句,给你们吃。妈妈才陪着笑,感谢了送房东走了,还没等她喊,安静已经搬了板凳伸长了胳膊去抓,小石榴被她一个个抓在手里拽下来,安心在下面拉着衣服下摆去接。
付安平站在一边拿着书,一边看书,一边看两个妹妹,笑嘻嘻的,像得了金元宝一样喜悦。
小院里还有妈妈养的鸡,一只老母鸡带着小鸡跟在后面,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这只老母鸡每天都会下蛋,妈妈会把鸡蛋一个一个收起来,放在泡沫箱里,攒够五十个就拿去卖掉。只等到逢年过节,才打一碗鸡蛋羹蒸给她们吃。
妈妈蒸的鸡蛋羹特别的香,付安平总也不敢吃,挖了一勺就放下。安静也让着妹妹,她们两个看着安心吃的一嘴的蛋沫沫,总是取笑她,安心也顾不上羞,一勺一勺吃得酣畅淋漓。
这恍惚的几十年啊,是怎么一下子就过去了。丝毫不留痕迹,似乎是被谁偷走了。被偷走的那些年,怎么曾经就完全忘记了。
安静啊,大姐真的好差劲。你过得这么不好,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付安平颤抖着手去摸一摸付安静的脸,好凉好凉啊,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几天,她似乎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大姐!”付安心泣不成声,瘫倒在地上,“二姐死了!二姐死了!”凄厉的声音听在她耳里,就像一把钝刀,一下一下割着她的心。
“我知道。。我知道。。”付安平紧紧抱着小妹,“安心,大姐知道。。大姐在呢。”
一声声,直听得人心神俱碎。
只是哭得再痛,再悲,逝者已矣,生者无能为力。
“安平,”汪明含着泪将两姐妹搀扶起来,“我们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陪着二姐!”付安心哑着声音喊道。
付安平尚存一丝理智,她强忍着悲痛,把妹妹搂在怀里,“安心啊,大姐知道你难受。大姐也难受,可是安静,她,她已经去了。。。她听到我们在这里哭,也会跟着难过的。。”说着说着,她就哽咽了。
这时,旁边站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警察走了过来,他说道,“家属,我知道你们都很悲痛,但是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我们有一些事情需要调查登记,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我们通知,来处理死者的后事。”
付安平点了点头,她和汪明一起,强拉着安心出去了。
付安心被掺着出去了,突然她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奋力挣脱了他们二人的束缚,嘶吼着冲了出去,“许志林!!你这个畜生!我要杀了你!”
一听她这话,付安平惊的三魂七魄飞了一半,她拼命的跑去追赶付安心。旁边的汪明跑的比她更快,几步便追上了。
汪明一把把付安心拉住了,付安心疯了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对他一阵狂挠。
付安平赶上来,看到她这个样子,气血攻心,脑子也跟不上手了,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狠狠甩了付安心一个耳光。
付安心被她打蒙了,终于老实了。
“付安心!”付安平气的大吼,“你要和安静一样去做傻事吗?!许志林他做坏事,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警察知道怎么惩罚他!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大姐。。”付安心瘪着嘴,轻声的啜泣起来。
看到她的样子,付安平心如刀割。她把妹妹抱住,哭着说道,“安心啊,大姐已经失去了安静,不能再失去你了。你要好好的,否则大姐可怎么活下去啊。就算大姐死了,去见咱妈,咱妈也会怪我的!安心,你知道吗?你是大姐这世界上唯一的妹妹了。”
两个人又哭了一通,好不容易,汪明把她俩带回了家里。
一回家,付安平就看到她的女儿,刘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