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视上看到运动员夺冠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他们情不自禁泪流满脸,那时只以为是因为他们夺冠以后的激动,兴奋。直到现在,付安心亲眼看见他们训练,才理解,也许他们的泪水,不只有激动,更多的则是感慨与欣慰吧。
训练真是太苦了。
一个回合,一个回合,不知疲倦,根本没有喘息的机会。
刚才只觉得严肃的沈教练,现在仿佛才露出本来的面目,一个大魔王。凶相毕露,吼声不断。
付安心站在一旁被他的声音震的发蒙。
好不容易听到他吼一声,“休息!”
付安心慌忙跑到泳池边,拿水给张远喝。
张远脸上湿漉漉的,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拿过水,小口喝了几口。
“怎么样?累吗?”付安心问他。
他没吭声,得缓过劲儿来才不屑的说道,“这算什么。”
“好了好了!都给我下水!”沈大魔王大吼道。
那个下午,付安心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少年,淡定却拼尽全力的一次次练习。不知道为什么,付安心总觉得,现在这个他,才是最开始相遇的那个他。
两个人在路口相撞,他伤了脚踝,皱着眉头,忧心忡忡。他肯定也是在乎游泳的,不然怎么会那样担心?
可是再相遇,却从来没有听他提过游泳训练的事。
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既然他不说,她也没必要追问。拿恩情压他,让他重新开始训练,只是因为,她觉得太可惜吧。
也可能是因为,想看他像现在这样,眼神专注,义无反顾。
三个小时后,练习终于结束了。
张远换回他的衣服,同付安心一起出了游泳馆。
“走吧。”付安心拉他。
“去哪儿?”张远觉得自己好累,太长时间没有练习,体力精力真的有点跟不上。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的瘫在床上。
“去补习班啊!你忘记啦?”付安心从包里拿出他的练习册,“还有几个月你就要参加高考了,学习可不能落下。”
哦,我的天,杀了我吧。张远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付安心才不管他,拖着他去买了两个煎饼果子,匆匆忙忙吃了,又拖着他去坐公交,赶往补习班。
一整天下来,张远彻底散架了。
瘫软着回到家,再也走不了一步,倒在沙发上就死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帮他擦了脸,因为太累,他实在睁不开眼,不知道是梦还是真。
第二天,又重复一次前一天的生活。
日复一日,很快,他要开学了。
一大早,付安心喊他起床,帮他整理好上学用的东西。
“快点快点,再晚赶不上公车了!”
他刚刷完牙,她便把他往门外推,“别墨迹,东西都拿好,这是给你的生活费,你拿着,下午我去接你训练。”
张远站在门口,看着手里大包小包的行李,还有两百块钱。
“干嘛?”他问。
“什么?”付安心纳闷他问什么。
他努努嘴,示意那两百块。
“哦,这是你这个星期吃饭的钱,一周五天,一天四十,应该够了吧。”
张远喉头发紧,他知道这个女人其实很缺钱。但话到嘴边却说成,
“够个屁,不够塞牙缝儿。算了,勉为其难接受了,等我有钱了十倍还你。”说完冷酷的扭头就走。
付安心在后面骂他,“不知人间疾苦的臭小子!欠钱还这么嚣张!我等着啊,我看你倒是拿什么还清!”
一抹笑容在那个大男孩脸上绽开。
今天的心情真是不错啊。
只是好心情没有维持几分钟,出了小区大门,他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张沛站在树下,看他出来,冲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上车。
张远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也对,这宁远市,他张沛想找一个人,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乖乖上了车,张远拿出付安心给他准备的早餐吃。
张沛看他一眼,“就吃这个?”
一张饼,卷的青菜和火腿。真是够寒酸的,他把座椅旁边的面包扔过去,“吃这个吧。”
“不用。”张远把面包扔回去,“我吃这个就行。”
“这可是家里的厨师专门为你烤的面包,外面买不到。你不是最喜欢吃?好久没吃了吧?”
“那么贵重,我可吃不起。再说,我这个比你那个什么面包好吃一百倍。我就喜欢吃这个。”说完,狠狠咬了一大口。
呵,还来劲了。张沛斜他一眼,“看样子,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怎么,捅出那么大个篓子,现在还悠哉悠哉,你是缺心眼啊还是真的无所谓?”
“那又怎样?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也没意义。我说了不要订婚,你们非要逼我。本来大家能体体面面的,现在丢脸,也不能全算我一个人头上。”
“丢脸?你想多了,多亏了你那个未婚妻,深明大义,才能保全我们两家人的脸面。”
什么意思?张远有些懵。
那晚他逃走以后自知闯下大祸,肯定让张殷两家颜面尽失。怎么,难道有别的隐情?
张沛知道他疑惑,开口道,“爸妈找了个孩子认为义子。现在,他是我们张家的二少爷,你,变成老幺了。”
“什么?”张远皱起了眉头,搞什么?这么大的事爸妈怎么就随便决定了?哪里来的野小子,怎么就变成他二哥了?
“总之,这件事算是圆满解决了。既然你宁死不娶殷雪寒,妈妈也说服了爸爸,不逼你。以后你就专心学习吧。家里的事,有我。”
张远心里虽然仍有疑惑与不满,但是既然家里不再逼他做不情愿的事,那他自然也乐得逍遥。
“至于你那个老师,”张沛意味深长的看他一眼,“她对你还不错,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把你照顾的很好。现在,我也不干涉你们,等你高考结束,我会给她一笔钱,感谢她这段时间对你的照顾。至于别的,阿远,我劝你克制自己。她比你大七岁,你认为爸妈会同意你和她在一起吗?你也老大不小了,有些事,我希望你考虑清楚。”
听他越说,张远的脸色越臭,一股焦躁不安的感觉从心里升腾而起,他烦躁的扯一把头发,不耐烦道,“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两人一路无言。
张沛将弟弟送到学校,没有再说什么,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