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进退两难

从李东阳的府上出来,天色倒是还有些微亮,不过曾毅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直接就回府了。

刚进府门,曾毅就瞧见伦文叙在府内来回走动着,嘴里轻声念叨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还是在钻研典籍。

“你总算是回来了。”

还不等曾毅开口,伦文叙听到门口的动静,扭头看到曾毅的瞬间,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怎么了?”

曾毅有些好奇的看着伦文叙,这家伙莫非是傻了不成?平日里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屋内研读典籍的,今个怎么想起在前院候着自己了?还这么一副惊喜的模样。

“有人给你送东西了。”

伦文叙上前几步,走到曾毅的跟前,满脸苦笑之色:“今个中午,一个自称是建昌伯府管家的人带着两个随从过来。”

“为兄言讲你并未在府上,可他们不听,留下东西就走了。”

“你现在倒是好了,连伯爷都赶着巴结你了。”

“只是,这建昌伯乃是当今的国舅,这东西,收不得啊。”

伦文叙满脸急切之色,还带着一丝的担忧:“你刚为太子殿下伴读,建昌伯府就送来了礼物。”

“哪怕是强行送来的,可只要你留下了,那就你已经收下了此礼。”

“如此一来,日后一旦传了出去,就连当今国舅爷都要给你……你仗着太子殿下之势,飞扬跋扈的名头肯定是要传出去的。”

伦文叙这话没错,有些时候,很多的罪名不在于你做了还是没做,而是在于民间怎么传的。

“这礼送不回去啊。”

深吸了口气,曾毅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苦笑之色,其实从历史上,他就知道朱厚照的两位舅舅都是那种不让人省心的主。

只不过这两人最后结局都是凄惨,算的上是悲剧性的人物,所以曾毅对他们也是有几分同情的。

若只是平时,曾毅在朱厚照跟前说几句他们的好话,让朱厚照对他们的态度缓解一些,这个曾毅可以做,毕竟这也算是为了朱厚照的天家亲情。

但是,收礼,而且还是国舅送来的礼,曾毅可真是不想要,更不敢要啊。

本朝的这两位国舅爷可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的,什么恃强凌弱,占便宜等等的事情可都没少做,京城就没有不认识这两祸害的。

曾毅可以偶尔替他们两个在朱厚照跟前说几句好话,但是,却不能收了他们的东西。

若是不收他们的东西,曾毅替他们说好话,那是为了天家亲情,没人能责怪曾毅什么,甚至就连当今皇后也要感谢曾毅的。

毕竟皇后也是一直头疼两位弟弟和儿子的僵硬关系。

可,若是收了国家爷的东西,首先,在皇后及皇帝甚至内阁大学士那边看起来,就是他曾毅不知天高地厚了。

换句话说,就如同刚才伦文叙所说的,一旦他收下建昌伯府送来的东西,那就成了他仗着太子的重新而嚣张跋扈了,就连当朝国舅都要给他送礼。

谣言害死人,但是,曾毅相信,这种谣言肯定是会传出去的。

依着本朝这两位国舅的脾气,若是自己收下这东西,而朱厚照对他的这两位舅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的话。

不管他曾毅是否在朱厚照跟前说他们的好话,他们都会认为曾毅办事不牢靠,到时候,肯定是该想法折腾他曾毅了。

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出现在这两位国舅的身上,曾毅一点都不会觉得意外的。

因为在这段时间,曾毅也从刘瑾等内侍的口中大概了解到了两位国舅的脾气了。

简而盖之,这两位就是脑袋有坑的那种。

前一秒这两位还能在这根你称兄道弟,后一秒,指不定脑袋哪根筋一抽,直接就翻脸不认人了。

为此,这两位在京城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权贵了。

这些个情况之下,曾毅又岂敢沾惹上这个麻烦?

但是,这礼他不想收是不假,可又不可能送回去,若是送回去,那就是不给国舅爷面子,往大了说,是不给皇后面子,是借着当今太子的宠信……。

总之,如今这礼物他收或者不收,估摸着都会传出他仗着太子宠信如何跋扈等等的消息。

他一个小小的举人,岂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真是够头疼的。”

曾毅揉了揉眉心,深吸了口气,满脸郁闷之色,今个原本还有的一丝好心情也彻底破灭了。

“他都送了什么烫手山芋?”

曾毅苦笑着看向伦文叙,这礼物不管怎么好,如今都是烫手山芋,送不出去还扔不掉。

“砚台、镇纸、笔。”

伦文叙开口,很是简单的三样东西。

“你就直接说大概值多少银子吧。”

曾毅叹了口气,他可不认为建昌伯会给他送来普通的镇纸等。

“这三样加起来,最起码要三千两以上。”

伦文叙开口,他是太学生,虽然家中贫寒,可是后来经历颇多,也算是见多识广的。

“三千两……。”

曾毅深吸了口气,这败家的国舅,可真是够大方的。

有土豪送东西,曾毅最喜欢了,可是,前提是不能因此而坏了名声。

尤其是他现在还处于未曾起步的阶段,若是坏了名声,日后指不定还要在历史上留下奸佞的骂名,这可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让我想想吧。”

曾毅叹了口气,干脆也不进屋了,直接席地而坐,满脸愁容,这事一个处置不好,不仅能毁了他名声,更能了他的前途。

毕竟现在朱厚照只是太子,若是这事处置不好,让皇后不满了,那只需吹几下枕边风,当今圣上肯定有各种法子把他从太子身边调开的。

“要不然,你去问一问李阁老?”

伦文叙试探着开口:“你前几天不是说李阁老允你前去府上请教?”

摇了摇头,曾毅嘴角满是苦涩:“今个小弟我这可是刚从李阁老的府上出来,而且,若是这种事情都要去请教李阁老,也显得小弟实在太没主见了。”

“让我在想想吧。”

曾毅揉着眉心,身子后仰,直接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