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私下过堂

马甯在刚进城门就被武侯铺的人拦住了,随后交给了等在那里的大理寺官差,不多时便被送到了李淙等人面前。

马甯皱眉看着立在一侧的安长月和叶云深,这两人他还记得,是个无耻蛮夷,打碎了他的酒,还一副我没错的嘴脸,着实让人讨厌。

“草民马甯见过官人,不知大理寺传讯草民做什么?”他收起脸上的厌恶,换了一副温和笑脸对站在上首的两人拱手行礼,垂首的一瞬间眼珠转了转,脸上有一丝慌乱闪过,随即又隐匿无踪。

李淙看了眼两眼放光的安长月,她一直盯着申屠看,似乎认得他。

“咳咳,人我已经带到,有什么问题就赶紧问吧。”他见安长月没反应,不得已开口提醒,眼前最紧要的不是认亲,而是审案呀。

安长月立刻收起脸上的兴奋,正了正神色转头朝马甯问道,“萧府管家死的前一日你是不是从一个吐蕃人手里买了西域秘药?”

马甯还没从突然变了的审问人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皱眉不悦道,“小小蛮夷之徒,怎能在大理寺问案。”

说完心中立刻一惊,这可不是卫家医馆,任由他作威作福,这里可是大理寺,即便不是在正堂,也不是他一个平民可以随意造次的。

安长月没有生气,笑意盈盈的道,“不好意思啊,可能要让你失望了,我与家兄皆是大唐人,说到蛮夷之徒,我看你倒是更像,骄横跋扈的嘴脸失尽了大唐风度。”

马甯被说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却还是得压着胸中翻腾的怒气,垂下着头不言不语。

“回答我的问题,或者请大理寺衙役帮你想办法回答。”安长月简直把自己当成了李淙,收起笑脸眯着眼看马甯,一点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

马甯被她话语里的冷冽吓了一跳,张嘴回到,“是,不过我只买了一份,如今还在家中藏着,我只是好奇西域秘药而已,并无害人之心啊。”

他说的无比诚恳,李淙狐疑的看着马甯半晌,有些迟疑,马甯看样子没有撒谎,他朝几个差役递了个眼色,后者立刻转身往外走。

安长月点了点头,顿了顿又问,“你跟刘朋什么关系?他那株福寿草可是你赠予的?”

马甯脸色一变,有些仓惶的转着眼珠说道,“这...是他从我这里强行要走的,说是萧公子要用,我本来不想给,还被他威胁......”

说到这里,马甯立刻住了嘴,他后背一片冰凉,差点就将那件事说出来,若是露了底,他怕是死的比刘朋更惨。

李淙刚收回目光,并没有注意到马甯的异样,还以为他惧怕刘朋的威胁,便沉声道,“刘朋死前一日你在何处?可有人证?”

马甯抬眼扫了一圈,见安长月盯着他看,心下咯噔一声,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过是个丫头,就算现在站在大理寺里,也不代表她比外面那些娇弱小娘子强多少。

“有有有,那两日我都在医馆里,唯一一次外出便是去永平坊为一户姓范的人家看病,再无其他,卫家医馆上上下下都能为我作证,永平坊范家也能为我作证。”

李淙听到这里突然想起今天下午发生在医馆外的事,不由张嘴问道,“永平坊范家可是一家三口,家中男人生病?”

马甯一愣,摇头说不是,范家一共五口人,不过生病的确实是家中阿郎。

“我知道了。”李淙说完扭头看向安长月,安长月微微摇头,表示没什么要问的,李淙便让马甯先回卫家医馆,不过近日不得出城,若有需要大理寺会再次传讯。

安长月等马甯刚走,立刻冲到申屠面前欢喜的道,“申大哥,没想到你竟然是大理寺的人,许州那次多谢你救命之恩。”

李淙惊讶的看看申屠又看看安长月,“你们在许州脱险竟然是申大哥帮的忙,难怪申大哥会回来的晚了点。”

安长月耸耸肩,看着申屠笑颜如花,“要不是申大哥,我大概会以为中原的习俗就是如此,还未进城门就先给这么大的礼。”

虽然此事跟李淙无关,但他脸上还是有些羞臊,许州那些官兵简直胡闹,这么大的事岂是可以蒙混过关的。

李淙不知道的是,当时要抓安长月及叶云深顶罪的并非许州守卫,而是他人假扮。

“好了,叙旧留到最后,先把那个吐蕃人提来问一问。”申屠摆摆手,外间官差立刻把一人押了进来。

那人高鼻深目,一头微卷的长发束在脑后,琥珀色的眼睛慌乱的看着他们几人,嘴里叽里咕噜说着什么,李淙一句话都没听懂。

“他说你们不能随便就把他给抓了,无凭无据怎么就说他杀人呢?”安长月学着那吐蕃人的语气说道,说完咝了一声,扭头对着吐蕃人撇嘴,“听你的口音应该会唐音,何必非要装的不会呢?”

吐蕃人神色一怔,片刻后蠕动着嘴唇小声道,“我这不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嘛,那秘药是我带来的没错,可我没用它杀人,我就换了点钱,想等上元节过后跟随商队回吐蕃去。”

安长月冷哼一声,眼神转为犀利道,“秘药你卖出去几份?都卖给了谁?刘朋因为你的秘药失足落入放生池溺毙,抓你回来问话有何不可?”

“我,我真没,哎哟我真是冤枉啊,早知道卖药都能卖出人命,我肯定打死也不会出售呀。”吐蕃人浑身一个激灵,哭丧着脸哀嚎,“我一共就卖出去三份,其中一份在刚才离开那人手里,还有两份我并未见到人,只知道其中一个姓萧。”

安长月和叶云深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在龙首渠外道观里的锦衣公子,他会不会就是那位买了秘药的萧姓公子?

“我真的就知道这么多,你们要不放我走吧。”他心里有些胆怯,那天让他跑的人还没摸清底细,现在看来他根本不是好意,而是想让他担下杀人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