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神山子便已经一步跨了出去,显然这样的竞技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了。
张仅也立即反应了过来,脚下内气运起,配合着燕子盗功的步法,竟后发先至,一瞬间就比神山子领先了半个身子。
“糟糕,张门主的轻功进境太过突然,我却还来不及教。”蜉蝣子倚着窗口坐下,手里提着空了一半的茶壶,神色却没有半分关心的意思。若是有不知他年龄身份的人路过,便要以为是个翩翩公子在此放浪形骸了。
眼见着张仅要超过自己,那神山子哪里还敢继续比拼速度,脚步一变,就一拳向张仅打了过来。
这一招拳法张仅却十分熟悉,可不正是欢喜公引以为傲的悲苦拳。
张仅虽然修为深厚,但拳法招数一直是他的弱项。这神山子虽然招法身法不及欢喜公本人,然而他一身内力竟和此时的张仅不相伯仲,倒让张仅遮拦间都有些吃力。
“这小子倒当真狡诈,竟在我也不知道的时候偷学了几门功夫。”蜉蝣子意味深长地看着神山子,又转而对张仅说道:“拳法你没学过,我自然也就不曾教他,他又从别处偷学了些拳法,却是我也没计算到的。张门主可需多多努力,不要输得太早,那就该无趣了。”
张仅虽然忙于遮拦,但面色还算镇定,寻到机会就拼着与神山子对了一拳。然而想象中神山子的剧痛表情却没有出现,反倒张仅自己的拳峰隐隐有些痛意。
张仅定睛看去,却发现神山子的拳头上一阵青紫色正沿着经络退去,又渐渐集中到他的脖颈上。张仅这才注意到神山子脖子上竟刺着一根空心的木锥,然而神山子却没有丝毫受伤痛苦的模样,反倒有更多的青紫气从这跟木锥上传递回了他的双拳之中。
“这倒是我的手段了。”蜉蝣子似乎能随时掌握到张仅的心思,立刻便向张仅高声说道:“你自创的那套速成内功我自然没有,也不想直接去看,就额外想了一个法子。我这一套外气贯体的功法,不但能短时间让人内气大涨,还能让修炼者身体变硬,减弱痛感,倒能和你的石玉诀争个高下。”
张仅本一直沉默,此时却忽然得了主意,也高声回话道:“这一招却是巧妙,不过我也想到了克制悲苦拳的方法!悲苦的天敌自然是无忧无虑,我便自创一套没有招式的‘无忧无虑拳法’,来破你的悲苦拳。”
张仅的拳势果然一变,忽上忽下或实或虚,神山子也不敢小觑,出招也跟着谨慎了很多。然而接了两招之后,神山子才发现张仅招式的漏洞竟都是实实在在的破绽,几招下去,张仅却额外多中了数拳。
神山子刚要出声嘲讽,忽然感到腿上重重吃了一脚。他的痛感虽然被减轻了不少,但受的伤却是实实在在的,脚下一空,竟几乎翻在了地上。
张仅这所谓‘无忧无虑拳法’自然都是幌子,他早就知道这套悲苦拳弱点在下盘,因此索性便想了这个避实击虚的办法。这一脚既然得手,张仅自然用上了十成力,苟一平十八路腿法的运气技巧他也用得实实在在,踢得神山子几乎断了小腿。
然而这神山子却似要搏命一般,见张仅要再去夺刀,立即便将‘花面虎’高连赢的一套‘饿虎搏象’的拳爪自下而上打了出来。
张仅再来不及跨步,只能脚下运气,一跃就直直升上了半空。
神山子自然无法再纵跃到那么高的地方,却也顺势起了个‘猛虎藏身’的拳势,只等张仅下来便要一击制敌。
张仅上升的冲力已尽,眼看就要重新落到神山子的拳掌之中,当即便在半空里运起了藏龙手,将一身内力都集中在了右掌中,借着下坠之力便向神山子打了过去。
神山子虽然招式精妙,时机把握又相当恰当,奈何面对张仅这从天而降直打出十二三分力的一掌,也只能被动防御。
两人拳掌一交,神山子的身形又狠狠地向地面一趴,张仅却借力轻巧地空翻到了金刀旁边。等神山子再要翻身站起的时候,却发现张仅早已将伐罪金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少侠不要杀我,我也是被逼迫的!”神山子一番求饶的话倒比他的招式还快,自然是熟练已极了。
见张仅果然没有立即出刀,神山子便暗暗从腰间摸出了两枚十字镖,只等着张仅出手便要后发先至。为了让张仅无法集中注意防备,神山子嘴上自然也一直没停,一番求饶的道理便滔滔不绝地讲了出来。
“张少侠,张门主,你英雄侠义,便应该知道不杀手无寸铁之人的道理。如果你在拆招过程中打死了我,我自然无憾,但如果你在我投降之后还要出刀,哪里还称得上仁义?”
神山子的思路和双眼都不住运转,终于见到张仅握着金刀的手略微一动,他手里的飞镖也一同蓄势待发。
却没想到张仅直接抬起了金刀,将身转了过去,嘴里还说道:“我只是与蜉蝣子赌局,本就无心杀你,你快走吧。”
神山子自然始料未及,但紧接着便又有毒计顺势而生。
“多谢张少侠……我可还没说过认输呢!”
神山子话音一转,手里藏着的一把飞镖便要向张仅的背后掷去。却忽然眼中金光一闪,胸口一凉,却是张仅准备已久的一刀先劈了过来。神山子再没有了握住飞镖的力气,便是整个身体也跟着一起掉在了地上。
“你这一招诈降求生,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遇见了,你的前辈都没骗到我,又何况是你呢。不过我却是真的想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你真的认输,我这一刀便也不会劈下去了。”张仅看着跪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神山子淡然道。
没成想神山子却忽然含着满口鲜血笑了起来,又望着张仅说道:“若是我死了,你便背上了一条人命,你装得再道貌岸然,也和我一样是手染鲜血的恶棍!”
张仅的面色果然一沉,语气却依旧平淡道:“你说的不错,不过你也已经不是我手上的第一条人命了。面对食人的野兽,猪羊也一样会用上尖角獠牙。我既然知道了什么是侠义,同时便也一样知道了什么是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