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玄忽然想去寻剑并不是空穴来风。
整个苍涯山唯一适合他疗伤的地方便是剑冢。剑冢里灵气、魔气、诅咒、怨念集合于的浑浊之气恰好适合他疗伤。
正是这样他与黑衣人达成一致选择望月之夜由两人共同去寻剑,而黑衣人给他治疗身体的药丸。
林萧玄手里搓捏着进剑冢的牌子,心里叹息,竟然还要再进剑冢一次,他对剑冢里面的恶灵有些发憷,若是身体再次受伤,那该如何是好!
剑冢里的恶灵有些奇怪,第一晚他进入剑冢疗伤之时,恶灵未出现,而第二晚被劫持进入剑冢寻剑之时,恶灵却出现了,到底是因这令牌的关系还是因为剑的关系。
他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可玄冥被隐藏的外形究竟是个什么样?林萧玄内心再次轻叹,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这几日门内应该会严加防范,到底是悄悄进入剑冢呢还是正大光明让莫成君跟着自己一起呢?
想到莫成君,躺在床上的林萧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心里想着这个朋友交的可真是值当。
柳若云不知道景明溪现在是已经回了幽兰苑还是依然和贺芳尊在谈论,但想着景明溪一夜未睡,若是谈论完应该会回幽兰苑,于是她便箭步回了幽兰苑。
和风瑟瑟,鸟儿鸣叫,院子里恬淡自然,柳若云径直走到后院,敲了景明溪的房门。
“师弟,睡着的吗?”柳若云轻声且温柔地喊着。
她竖耳倾听,门内一片寂静,心想景明溪或许还在贺芳尊那里呢,正欲转身离去之时,房门打开了,景明溪穿着一身白色里衣站在门口看着柳若云道:“师姐是刚刚酒醒呢,还是又一夜未睡?”
“……”景明溪的问话让柳若云愣了半晌,柳若云踮起脚尖欲伸出手去摸景明溪的额头,但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曾经两次都被他拍掉了,于是又缩了回来,她神情诧异地问,“你是发烧了还是昨夜在剑冢累傻了?”紧接着她又说,“累了一晚,饿不饿,我去给你熬点粥。”
柳若云见景明溪点了点头便笑着说:“你再去休息会吧,我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柳若云离开后,景明溪并没有接着睡,他穿戴好衣衫后便出了幽兰苑去了云霄殿。
贺芳尊再次见到景明溪有些诧异,“怎么又来了,是还有什么没有说完吗?”
然而景明溪的脸色像是沉到了深谷底一般,他直言问道:“昨夜我去剑冢干了什么?”
“……”贺芳尊也愣神片刻,道,“你这是……提前了。”
景明溪神情严肃,眼眸冷峻,他迫切地说:“烦请贺芳尊直言相告,我不记得有这事。”
贺芳尊轻叹一声,示意景明溪坐下来,将之前他喝过的茶杯递给他道,“你刚从我这里离开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
“昨夜魔族之人入侵了苍涯山且挟制了林萧玄去了剑冢要寻找玄冥剑……”贺芳尊将之前景明溪的话再次复述了一遭,若不是知道景明溪那不苟言笑的性子,定是以为他在捉弄人呢。
景明溪将贺芳尊的每一句话全部揣摩一遍,道:“你确定那是我吗?”
景明溪轻啜一口浓茶后眉宇又微蹙了起来。
瞧着他那模样,贺芳尊说:“不是你还能有谁?我这特意为你泡的浓茶今日已是第二次被你嫌弃了。”贺芳尊也抿了一口,温煦的脸立即也浮出了嫌弃的神情,他心道,还真是苦涩味十足,以后定然不能自己泡茶了。
景明溪继续抿着这苦涩之茶,思绪万千。
他自小身体就与常人有些不同,没有人知道他的这个秘密,可年少时这秘密差点被柳若云发现,所以他便有意疏远柳若云。
景明溪每到望月之夜,他的记忆就会消失,自己究竟做过何事自己完全不知。
那年他五岁,刚被师尊带回苍涯山,有一夜他觉得自己特别得冷,就像被掉入冰窟一般,他将自己蜷缩在床上,用被褥紧紧裹着自己,可冷意依然,渐渐的他觉得自己被冻地失去了感觉,直到第二日醒来,他竟然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地爬在了桌上,而自己的脚上还沾着许多泥土。
一来二往,他慢慢也将这种情况摸出了规律,每月的月圆之夜他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知道自己身体有异样却不敢告诉师尊,担心这样的自己会被师尊视为异类,将他赶出苍涯山。
于是他只得自己寻找答案,藏书阁里的书他几乎全部都看过,可依然未找到答案。
他只得将这种不正常行为隐藏起来,他就这般小心翼翼地藏着,直到几年后差点被柳若云发现,不过当时他还是敷衍了过去。
再到后来他下山,偶尔听人说一个人若是受了什么刺激,便会产生出一新性格来保护自己,而当那个性格的自己出现后,原本自己做了什么并不知道。
他也细细回想过儿时自己到底受了那般刺激,可思前想后他也找不到答案。
可自当年柳若云香消命陨后他再也未出现那般反常行为,尽管身体比往常更寒冷了。
可昨夜竟然又出现这等情况了。
贺芳尊看着景明溪端着茶杯的神情,仿似要将茶杯望穿,便道:“茶杯好看吗,刚才我同你说你师姐之事时你也这般神情。”
“哦。对了。你师姐昨夜公然出现在众弟子面前,若是禀明她是弟子,那苍涯山不收女弟子这事便是掌了自己的脸,刚才你走后,我又反复思量了一番,却怎么也想不到两全其美之策,你认为该如何是好呢?”
景明溪想了想便说:“那不如就告诉众弟子,这是贺芳尊专门在外给他们请的一位女先生。”
闻言,贺芳尊心里有些发憷,若是曾经的柳若云,那传业授道自然不在话下,可如今这个柳若云会不会是误人子弟呢?
贺芳尊怔怔地看着景明溪,那殷切的眼神像是在寻求景明溪的保证一般,然而景明溪自然也明白贺芳尊为何犹豫,但柳若云一会正经一会轻佻,他着实不能担保,于是便道:“一切由掌门定论。”他再次将这个决定抛给贺芳尊。
贺芳尊半晌未憋出一句话,最后只道了一声,“景明溪,你好得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