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灵山
天色渐黑,祁落茵是奉师父之命,前来灵山采集草药。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就想着先下山,找个地方躲一躲。
结果在山脚下就遇到了一个锦衣男子,只是男子身上有斑斑血迹,出于好心,祁落茵问了句:“小哥哥,你需要帮助吗?”
只可惜没人回答,少女没有气馁,只当是他没听到,凑近了些又问:“小哥哥,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啊?”
而等着她的还是呼呼的风声,眼看着雷电闪烁,祁落茵知道这是马上要下雨的前兆。
果不其然,还不等祁落茵询问出宋景暄,雷公就来了。
大雨倾盆而下,出于避急,祁落茵拉着宋景暄就往前跑。
少年的脸上都是灰尘,头发也毛毛躁躁的,但祁落茵顾不得什么了,问不出来就问不出来吧。
她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一个人在大雨里淋湿。
祁落茵人虽小,可是本领却多着呢,她身上带了火药石,此番寻到了一个小山洞,恰好可以躲一会儿。
她又在山洞旁找了些树枝,生了火。火渐渐大了起来,暖烘烘的,只是少年依旧在山洞的一角坐着,眼神却似乎如一潭死水。
祁落茵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但还是轻轻问道:“你要不要来烤火啊?很暖和的。”
俩人刚才都被雨淋湿了许多,虽然没有全湿透,但是头发和外衫却是湿的彻彻底底。
可是少年仍不回答,祁落茵无奈,只得继续劝道:“你身上都湿了,如果不烤火,会着凉的。”
宋景暄依旧不想动,可是他实在是太冷了,冰冷的衣服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头也似乎晕晕的,刚才一直坐着,不过是他一直在强撑着罢了。
终于,他僵硬地倒下了。
一见宋景暄倒下,祁落茵顾不得什么,赶紧就到了宋景暄旁边。
简单号了下脉,才发现少年身子极其虚弱,想必是受了风寒所导致。
师父教她“医者仁心”,如今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她把男孩的外衫拖下,用木棍支起来为他烤着。
而后又生了一个火堆,就在男孩旁,让男孩靠着石头躺下。
做完这些,祁落茵才在一旁静静地等待。她身上没有什么药,唯一的药,还是刚才从灵山采摘的龙石草,此药可以缓解发热之症状。
只是眼下少年还未醒来,他只能把药碾成汁水,硬逼着少年吞下。
终于,一个时辰后,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眼的便是一个少女满脸关切地看着他。
他有多久没被人关心过了?这是梦吧,少年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这是梦,就祈求这个梦长一点吧。
结果就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你醒了啊,快来喝点水,然后把衣服穿上,衣服给你烤干了。”
少年微微惊诧:她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
自己的父皇都对自己不闻不问,自己的母妃早年也病逝了,宫里的娘娘又个个心怀鬼胎,没有一个是待他真心实意的,他早已厌倦了那样的生活。
如今又被掳走,他早就想一了百了了。
可是如今,她这样温柔,她的衣衫甚至有干净又好闻的熏香,他居然又有些舍不得了。
少女喂他喝了水,又给他穿上衣服,轻轻开口:“你是不是要回家啊?”
他点点头,这次,他很坚强。
他要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不让任何人欺负他。
“那等会雨停了,我就带你出去吧。”似乎是怕他不信,她还专门强调了下:“我不是坏人哦,我是好人。”
他只是僵硬地点点头,那年他14岁,她9岁。
长期营养不良的他,似乎还没这个少女长得高,可她似乎一直都这样温柔,笑眯眯的好像什么烦恼都没有。
他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家住在哪里。
可是最后……胆怯而又自卑的他,都没问,唯一记得的便是那个挂在女孩脖颈的玉佩。
如今,他又找到她了,这种归来的喜悦似乎是无可超越的。
破镜重圆,而对面那个女孩,他也终于重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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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快了。”宋景暄放下手中的奏折,望向正在吃饭的女子,深情道。
不知为何,自上次“相认”后,宋景暄眼里的深情又更重了些,而他自己却未发觉。
祁落茵只是笑了笑,如今有这样的结果,她很开心,也高兴……她的王爷,她的景暄也喜欢她。
————
一行人又在霖州待了几天,看着洪涝已经褪去,百姓大多也都恢复了以往的生活,祁落茵和宋景暄便准备启程会京都了。
霖州的百姓一听他们要走,都纷纷在夹道恭送,手中拿的皆是鸡蛋和馍。
宋景暄和祁落茵推搡着不拿,而那些百姓们见了,却直接跪下磕头道:“恩人啊,你们都是我的恩人,要不是你们,我们一家老小早就归天了啊。”说着又提了提手中的箩筐道:“这是民妇的一点心意,还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说是收下,宋景暄和祁落茵定也不愿收下。
如今灾情刚刚过去,百姓们好不容易才把房子建好,生活好不容易有了一点恢复,如今再拿百姓的食物,实在是不忍心。
可是霖州城中百姓见妇人如此,也纷纷效仿,皆是跪下谢恩。
一时间,宋景暄和祁落茵竟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宋景暄还是作了作揖道:“感谢众位百姓的心意,景暄感激涕零,只是如今,灾情刚过,景暄也实在不愿拿百姓们的吃食,这些东西,还是请大家拿回去吧。”
这么一说,百姓们皆是唏嘘。祁落茵趁着喧哗之时,也开口道:“大家把东西都拿回去吧,对于景大人来说,百姓安居乐业便是给他最大的回报了。”
祁落茵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跪下的百姓,而一边的宋景暄也照旧。
终于,在宋景暄和祁落茵一番苦劝之下,百姓们都拿着东西回去了,而口中皆不慨叹:景大人是个好官啊。
宋景暄此番巡查为图方便,特意取了后两个字为名字。
因此,一路上,霖州境内,皆有百姓高呼:“恭送景大人,景大人一路平安。”
就连祁落茵也夸他:“王爷有肱股之臣的才能啊。”
宋景暄只是笑笑,轻轻摸了摸祁落茵的头道:“可肱股之臣只愿做你一人情郎。”
祁落茵见他没个正经,赶紧就回避了脸去,耳尖都泛着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