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勒不得不佩服雷纳德神父的先见之明,早在几个月前,他就宣称这段日子将天气晴朗。雷堡气候如其名,终日绵雨不断,随时伴随着电闪雷鸣,如此的好天气实属少见。
出发在即,雷堡的仆人们熙熙攘攘挤成一堆,雷堡的管家多莫格先生在人群中穿梭来往。
巴西勒终于找到他,向他汇报到:“总管大人,我们的马匹骡子和驴已经喂饱了干草燕麦和粗盐,它们可以胜任长途的跋涉,路上的村镇可以满足牲口们的补给,我们只需要带上很少一部分干草作为备用就可以了”
话音未落,他瞥见雷堡的老**哈桑手持一只烂了半边的苹果,把它举到一头黑毛公驴嘴边,公驴咧开了嘴打了个欢快得鼻响朝苹果咬来。
哈桑迅速的将苹果收回来,在公驴疑惑的神情中又将苹果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反反复复数次他被自己的举动逗地哈哈大笑。公驴转了个身将屁股对准了他,撅起蹄子给他肚子狠狠踹去,然后张开嘴收下尚飞在空中的苹果,撒欢得一路跑出了城堡,它身上的包裹随机散落一地,惊得女仆们惊叫连连。
“看样子少了一头驴,总管先生”巴西勒看着爬起来勃然大怒抽出刀叫嚷晚上要吃炭烧驴肉的哈桑,苦着脸对多莫格总管说。
“那就再牵一头,你这个蠢货,这还用我教你吗!”多莫格说。
巴西勒将散落一地的行李在新牵出来的驴身上绑好后,雷堡的女眷们自城堡类鱼贯而出,露丝小姐今天穿了一件绿色的连衣裙,脚上登着一双鹿皮做的小靴子,正和她的侍女爱丽丝说着什么,二人掩面而笑。
巴西勒看到爱丽丝,顿时心乱如麻,他已然忘记在具体在哪个夜晚,自己开始和可爱的小侍女在梦里幽会,梦里的场景随时变化,有时是一望无际的草原,有时是牛羊成群的绿洲,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爱丽丝的柔软的黑色长发在脑后飘扬,口中发出银铃般愉悦的笑声,他在后头追,他会抱住她,凝视她鼻颊细小的雀斑。
而如今梦已醒,露丝小姐将嫁到果园城,和果园城公爵的继承人完婚,爱丽丝作为她的贴身女仆亦要随主前往,她会在那里长成一棵诱人鲜嫩的桃子,然后被露丝小姐赏赐给一位拥有战功的士兵,或者某位忠心的仆下,总之巴西勒是别想了,他只会留在雷堡的养马场里,或许今生再也不能相见。
巴西勒正胡思乱想,爱丽丝蹦着跳着跑了过来,他忽得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他有好多话想对她说,那些为马匹喂夜草时一个人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话,可这勇气他没有。眨眼间爱丽丝就蹦到他的眼前,可爱的小雀斑被她明媚的笑容挤成一朵花,朱红的薄嘴唇一张一合,“哦,她在说话,她说什么?”他问道自己
爱丽丝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巴西勒,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巴西勒挠了挠头,掩饰自己的尴尬:“还不是总管先生吩咐的那些事嘛”
爱丽丝做贼似得四处望了一番后说:“露丝小姐问你,夫人的小女儿你处理好了么!”
夫人的小女儿,露丝小姐的棕色小母马的名字,被雷堡伯爵严禁带到果园城,尽管露丝小姐表示没有它就不活了,然而在伯爵罚了她一顿晚饭后她便屈服了,最后只能遣爱丽丝来拜托巴西勒将她的小马涂上杂色,混在拉货驽马的队伍里。
再得到巴西勒的肯定后,爱丽丝嫣然一笑,往他怀里塞了一个橙子,巴西勒慌忙把橙子塞进衣服里,被多莫格总管看到一定会认为是他是从厨房偷的,挨上一顿鞭子决计免不掉。
“爱丽丝....”马厮小弟欲言又止,女孩却已经蹦蹦跳跳得走开了,他只好把话咽回嘴里。
晨色冷清,大雨滋润过的冷空气丝丝钻入巴西勒的鼻子里,痒得他不禁打了一个喷嚏。
巴西勒赶着这辆车的瘸腿老骡子性情温顺,让他的工作负担减轻不少,车上拉着一堆芜菁洋葱和胡萝卜以及两个胖厨娘,沉重的的负担让小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他觉得这些重量让老骡子的腿瘸得更厉害了。
雷堡伯爵骑着那匹快被他肥胖的身体压弯脊梁的高头大马趾高气扬的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的身边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骑兵,举着维奥则家族的旗帜:绣着金边的红色旗帜上一个金光闪闪的大金币被一把宝剑穿过。
明媚的阳光下旗帜下伯爵那颗圆圆的大光头仿佛一颗发着光芒的大金蛋。下了数天的大雨可把骑士们和他们的马憋坏了。
年轻的阿尔德勃骑在他银亮色的战马上来回奔跑在队伍的周围,跑了一会他大喊道:“伙计们,来唱个我们的军歌!”说完兴致勃勃得带头唱了起来,厨房的瘦瓦特不知从哪掏出一个小喇叭滴滴答答的吹了起来,几个士兵敲着盾牌为他打着拍子。
他走在田野掏出了金币
他走在战场举起了宝剑
他用金币得到了朋友
他用宝剑杀死了敌人
他是聪明勇敢的雷堡士兵
战争结束了,结束了
他走进妓院掏出了口袋里的金币
他跳到床上掏出了裤裆里的宝剑
每个姑娘都是他的俘虏
金币与剑组成的雷堡
金钱与暴力组成的雷堡
金钱和暴力可以解决一切!
田野中觅食的鸟儿不懂得雷堡士兵们的骄傲,纷纷被惊起,飞走前还不忘在嗓门最大的老**哈桑头上拉下几泡屎。
队伍走在雷色平原大路上,日头斜下。
“都快点,争取日落之前到下一个村子,我们在那过夜”维克爵士朝队伍嚷到。维克爵士是雷堡的军事教头,即使年过半百他的声音依然洪亮,这是长期在军队练就的本领,在他的身边被嚷一下会震的耳朵疼。
四周田野上满是劳作的农夫,他们看到金币旗帜,每个人都朝伯爵和露丝小姐欢呼,女人们朝露丝小姐的马车上扔满了鲜花致以祝福,孩子们快乐地跟在骑士们的马屁股后吃土,巴西勒猜测这是伯爵的长子温纳爵士安排的戏码。巴西勒看到露丝小姐把脑袋伸出车窗,朝田里耕作的人们挥舞着白手绢。
维克爵士把队伍前进的速度安排得很好,他们在夜色刚刚攀上天空时准时踏入夜宿的村子,村长是个年迈的老头,他带着全村人在村口跪迎伯爵一家人,伯爵远远下马将老头搀扶起来,和他紧紧拥抱。
巴西勒感到好奇,连嘴里的狗尾巴草也忘了含,径直掉在地上,他回头问道两个胖厨娘中更胖的那个:“这老头是谁,似乎和伯爵大人很亲热”
胖厨娘们正往车下爬,胖脚刚一接触地面就发出轰隆一声响,更胖的玛蒂回头白了巴西勒一眼:“这老头当年可是救过伯爵大人的命,你最好表现得恭敬点,不然总管亲自抽你”
夜幕降临,巴西勒看着面前一道道大餐。烤乳鸽,煎培根,盐焗蜗牛,胡萝卜羔羊肉,腌渍沙丁鱼纷纷从他眼前经过,送到了贵族和骑士们的餐桌上,他狠狠得用鼻子吸了又吸,就着这些味道吃下自己的面包和臭奶酪。
附近村里的几个妓女早就闻讯赶来,她们表示只要稍稍几个铜板就可以和她们去玩一些有趣的游戏,一个胖妓女看到羞得通红得巴西勒表示一个铜板就可以让他爽上天,巴西勒羞红了脸,吃光自己的食物逃似得离开,胖妓女一脸不爽,但很快又和一个大鼻子的士兵打闹在一起,然后走到阴影里的小角落进行那所谓有趣的游戏。
巴西勒在拐角撞见老**哈桑,他倚在墙角,大口吐着痰:“操,这群小崽子饭后不来一发简直会要了他们的命”他揪过巴西勒,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粗大带毛的大手险些将他的晚餐拍了出来:“你这个小混蛋怎么不去和那群婊子玩一玩啊”
“我,我,我”巴西勒憋红了脸,哈桑的嘴巴里呼出大蒜的味道,还有麦酒和血肠的味道,直把巴西勒熏得喘不上气。
哈桑见他憋红了脸,哈哈大笑道:“你是不是没钱啊,哈哈哈”
这时有仆人来找哈桑,称维克爵士找他,巴西勒这才逃离老**的魔爪,他走到村里的马厮里,看到三头公驴正欢快得摇着尾巴聚在夫人的小女儿屁股后闻来闻去。“我要建议伯爵大人把你们都阉了”他嘟嚷着把露丝小姐的爱马拴在角落里,棕红色的小母马瞪着美丽的大眼睛,舔了舔他的手。
夜空娇媚,几天的大雨将天空洗刷得异常明亮,风吹得山毛榉沙沙作响似在轻轻抚摸他,老爷们还在大吃大喝,他们用餐的屋子里隐约飘来洪亮的歌声。
“半夜喂马的时候我一定给你们好好唱一曲午夜歌”巴西勒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厌烦得翻了一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