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方谔那意味很明显的表情,瞎爷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就是你爷爷的聪明之处,他把所有的钱财都放在六君山的将军庙下,这件事知道的只有七个人,除了我们六个还有你爹方诲。”
“你爹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江湖,反倒是对生意上的事情非常在意,六君山一战在大秦帝国五百二十一年,在那之前,你爷爷方冲便让你爹方诲,带着所有的钱财去了宁城,之后他们便在那里扎了根。”
方冲曾经留过一封信,说是天下纷争初定,百姓流离失所,国库空虚,众人嗟叹,有力者不出力,有钱者不赈灾,有志者无处伸张。
天下义士,遇见此间种种应当慷慨解囊,不图回报,天下共主,社稷为重,百姓为重,人命关天。
方诲看完写封信之后,把方冲赚来的所有钱财交给了夏天子,九州之难平息之后,夏天子感念方诲的出手,想要给他封王拜侯,方诲已然是不见了踪影。
在不久之后,夏天子得知了六君子之事,为六人重洗清白之身,命此山为六君山,无论王侯将相,路过此处必须下马步行,将军庙的将军被称为上将军,在十大将军之上。
虽然只是一个名字,却有着说不清的辛酸,那是数不尽的财,和看不清的命,还有那步履蹒跚的风风雨雨。
方谔没有想到自家的生意这么大,只是他现在管的都是宁城中的,光是这里的生意就已经让他忙了几个月白熟悉,青州之北,那是有多大的生意?
“不要想多了,你爷爷的时候,确实能够到五州,你爹就没有这个能力了,只不过是并州,幽州和青州有些生意。”
方谔的吃惊依旧不小,三州即便是没有全部覆盖,也比他管着一个宁城的生意要大,难怪南边的那些人会不远几千里来到这,就是他自己也有些嫉妒了。
方冲不仅仅是做生意有一套,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从一个身无寸文的人成了一个土豪,以并州为根基,向着周围分散。
幽州,青州,雍州,冀州全都有他的身影,如果不是南边的那些人根基深厚,恐怕还能够往南继续发展。
方冲的武艺在六个人中是最高的,这与他是一个完好无缺关系并不是很大,他们的师父教给他们的不是一种武功,每个人都有一身不同的武功,在习武之前,蒙重师傅已经说过他们最后到达的会是一样,几个人的结果是一样的,只是真正的还没有超过方冲。
“蒙重师傅说过,你的爷爷是他见过的天才,这个天才不论是那一方面,就像他能够讨女孩子喜欢,还能够做到片叶不沾身,对兄弟仁至义尽,做事的时候,从来都是恰到好处,即便是我已经活了数十年,看惯了风雨,也没有在见到这样的人。”
方谔对瞎爷口中的自己的爷爷,越来约好奇,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爷爷的人,心中能够想到的少之又少,方诲不对他说过去的事,他只能是自己在祠堂中偷偷的看,那些记载着过去的只言片语。
方冲在死前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已到,还知道我不会死,而且还能够活下来,能够见到他的孙子,他给你留下了一个东西。
瞎爷从怀里拿出一块石头,一块方形却没有棱角的石头,呈显紫红色,看着秀美。
“你爷爷在世的时候,一直都带着这个东西,说是一个不世出的宝贝,只不过在我们的手中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让我把这个东西给你,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去做,照顾你的父亲,不用太听他的话。”
方谔买也那块石头,仿佛是看到了自己爷爷正在面前和自己打招呼,紫红色的方石上传来阵阵凉意,在这秋夜中,让他有些发冷。
“明天你就回去吧,没事千万不要回来这里,当你决定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想好是不是真的想回来了。”
瞎爷离开了,方谔没有明白他走的时候说的那句话,什么叫以后不要回来这里,想要回来的时候,千万要想好是不是真的想要回来这里。
瞎爷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方谔在秋风中吹了一夜,风的冷不如手心中的石头,一内一外的作用下,方谔倒是没有那么冷。
他走上了六君山的山顶,看着那六个石像,其中一个是没有眼睛的,模样和瞎爷非常相像,应该是他的石像。
方谔从一个个石像下面走过,“跛子名为宫长武,独臂名为窦承年,聋子叫闻人语,哑巴叫宋任岩,瞎子叫宁石涧,最后的那个人叫方冲。”
他还记得瞎爷说的那几个名字,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六君子,看他们的样子真不想是君子,倒像是落魄的山匪,只是不知道方冲知道方谔的形容,会怎么想。
年轻的时候,他们有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
走过了跛子的面前,方谔拜了一拜,走过独臂的面前,方谔拜了一拜,走过哑巴的面前,方谔拜了一拜,有过聋子的面前,方谔拜了一拜。
宁石涧的面前,他直接走了过去,看着自己爷爷的石像,他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爷爷的时候,是以这种方式,想到自己至少能够见到他的石像,他却连自己的面都没有见过,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方石在方谔的手中,像是镶上了一样,再也没有分开。
瞎爷听着方谔上了山,知道了山上是自己的爷爷怎么可能不上去。
瞎爷看不见,他的耳朵非常好使,好使到能够听见方谔在石像下哭泣的声音,这让他想到方冲那诀别的眼神,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成瞎子,六个人中第二个完好无缺的人,只可惜脑袋笨了点。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他活了下来。
“你真是算尽了一切,自己死后这么多年都能够算的到,难怪会死的那么早,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瞎爷名为宁石涧,就像是水里的石头,时间长了,才能够体现出他的价值所在,就像这个时候,他把另一个人的意志传达到了这里。
“值得吗?名气并没有那么重要,金钱也没有那么重要,权利更是如同狗屁一样的东西,你想到的是自己的孙子,能够好好活下去吗?”
宁石涧不明白,就像他看透了世间的很多事情,方冲交代给他的也都已经做到了,唯独这一件事一直不明白,恐怕从这之后,没有机会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