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一早燕王妃便派人过来传话,让朱高煦去兰园一起用早食。
叶承瑾早在丫鬟进来之前便已经溜之大吉。
朱高煦在睡眼惺忪中被众人伺候着洗漱,穿上一身红色盘领窄袖袍,腰间系上革带,上挂一个金累丝香囊,脚蹬一双粉底皁靴,便急忙朝兰园奔去。
到了兰园,燕王妃板着一张脸,也不与他说话,只吩咐着丫鬟婆子们上菜。餐桌摆在正厅之中,饭食准备的十分简单。桌边除了燕王妃,还有长乐郡主朱玉宁作陪。
朱高煦乖觉地朝燕王妃行了一礼,道:“母妃安好,儿子给母妃请安。母妃,儿子有大半年未见到您,真是无时无刻不想念您啊。”一边说着一边朝燕王妃身边蹭去。
燕王妃正襟危坐,却是不吃他这一套,哼了一声道:“你思念母妃,那为何昨日进了城却不即刻回府?”
朱高煦讪讪地笑道:“母妃真是冤枉儿子了,儿子思母心切,一路快马加鞭,只想着早日回府拜见母妃。可哪想到张助之在城门口就拦住了儿子,说是给儿子接风。儿子也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本想着去应酬一下就回来,结果盛情难却,便多贪了几杯,这就耽搁了回府拜见母妃的时间。儿子真是悔不当初、悔之晚矣,儿子难过啊……”说着便干嚎着假哭了起来,抓起燕王妃的裙摆便要去擦拭鼻涕,气的燕王妃一把扯了过来,却对他这无赖滑头的行径毫无办法,只得任由他做戏一番,心中既好气又好笑。
朱高煦见燕王妃不为所动,有些泄气地坐在桌旁。他昨夜酒喝的有点多,看着桌面上的燕窝粥,也不用丫鬟动手,自己就盛了一碗,悠哉悠哉地吸溜下肚。
燕王妃看他这般,心中不忍,又亲手为他盛了一碗,说道:“酒伤脾胃,以后少喝一些。”
朱高煦高兴地接过碗来,谢道:“多谢母妃,母妃最疼煦儿了。”心中知道燕王妃这一关算是过了。
用毕早食,母子二人说些体己话语。燕王妃并未打听应天皇家的事情,只是询问了朱高煦这大半年在应天的学业和生活起居。虽每月自有家仆从应天传回消息,但此刻听朱高煦亲口说来,却自有一些新意和乐趣。
兰园中其乐融融。
长乐郡主朱玉宁这会儿才有机会拜谢哥哥,柔声说道:“二哥,多谢你送的及笄礼,宁儿十分喜欢。”
朱高煦嗔怪地说道:“我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说什么谢谢!”
他二人不仅是一母同胞,更是双生之子,按理说感情是其他兄弟姐妹无人能及的。但不知道为何,朱高煦总觉得这个妹妹疏离的很,想着与她多亲近,却总是亲近不起来。
朱高煦与朱玉宁自小就养在应天。后来因外公徐达去世,燕王妃悲痛交加,燕王朱棣便借此时机接回了朱高煦,但朱玉宁却仍被留在应天养在宫中。直至洪武二十三年,朱玉宁年满十岁才被接回北平。
整整五年,朱玉宁都是远离父母,独自在应天皇城中长大,虽有祖父祖母疼爱,但北平亲人总觉得心中亏欠。
特别是朱高煦,他比朱玉宁早回北平五年,他总觉得是自己抢了妹妹回来的机会,便更加觉得亏欠于她。
他想与她亲近,又总觉得隔着什么,心中对自己更加懊恼,只得平日里多多的赠予礼物,弥补心中歉疚与不为人所知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