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颜默然片刻，恭声道：“师父乃众神之首，这世间不能没有师父。至于弟子，不过是一只狐狸……”
“你是本君的弟子，更是本君选定的神裔，谁许你如此自轻自贱？！”昊天神君加重了语气，慈悲温和的眼神变得冰冷严厉。
雪颜极少看到师父动怒，乍见师父这种样子，忙道：“师父息怒，弟子说错了话……只是小雅是被弟子误杀，弟子有责任救她性命。”
“你们都是为师的徒弟，若说责任，为师对你们岂非同样负有责任？”昊天神君知道雪颜一片好意，放缓了语气道：“你且起来，为师自有定夺。”
雪颜忐忑地站起身，不安地道：“师父……”
昊天神君摆手道：“你说你欠夜川一条命，可是因误杀冷嫣之事？”
雪颜摇了摇头，道：“夜川对冷嫣并无感情，且早知冷嫣的魂魄被小雅取代，他真正爱的人是小雅——”
“哦……” 昊天神君仿佛并不感到意外，只淡淡道：“为师算到小雅要在人族经历一番情缘，却没想到竟会是他。”
雪颜道：“夜川其人狂傲不羁、正邪不辨、狠辣决绝，偏偏待小雅情深义重。弟子误杀小雅后，为保护小雅魂魄，他一直跟随弟子左右。但一年之后，他无意间发现弟子神裔的身份——作为人族第一高手，他并不希望诸神回归，且一直试图杀死所有的神裔以阻止诸神回归……”
“他可曾对你怎样？”虽然事情早已过去，雪颜如今也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昊天神君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地问。
“媚雅的魂魄在弟子体内，他自然不会对弟子怎样，只是离开了弟子身边。”雪颜道：“后来弟子因守护万化城而修为散尽，化作一只普通的瞎眼狐狸。是他采得雪域之原上的万年雪莲供弟子食用，弟子方才恢复武功法力。”
昊天神君眉心微动，痛楚在脸上一掠而过。
雪颜没有注意到师父的神色，接着道：“弟子受师父教诲，向来恩怨分明。既受他重恩，便对他许下承诺，若五百年后小雅仍不能复活，弟子便把自己的身体让给小雅。”
“原来如此——”昊天神君道：“如今距离你许下承诺的日子过去了多久？”
“一千年……”雪颜垂头道：“弟子失信了。”
昊天神君沉吟片刻，忽然握住雪颜的手道：“小颜，你这段时间噩梦连连，可知夜川来找你的日子决不会太久。为师明日需到祖龙城与诸神商议攻伐怨灵之事，待彼事议定，便带你到剑仙湖底寻找小雅原身，实施还魂之术。”
“可是，师父——”雪颜鼻子里有些酸，道：“还魂术乃逆天之术，弟子不愿让师父遭受天罚……大不了弟子把这具躯壳让给小雅便是。”
“若小雅复生，知道自己占用着你的躯壳，你以为她能安心活下去吗？”昊天神君道。
雪颜无语。
若媚雅为她而死，换作她自己，也决不会用着媚雅的身躯活下去。
“小颜——”看着雪颜的眼睛，昊天神君郑重地道：“答应师父，永远不要放弃自己！即使见到夜川，也不要放弃自己。”
“可弟子的承诺……”雪颜为难地道。
“若小雅其时无法复生，为师会用别的东西跟他交换。”昊天神君道。
“别的东西？”雪颜有些疑惑，除了媚雅的生命，夜川会稀罕别的东西么？但她还是好奇地问道：“师父要拿什么东西与他交换？”
“无论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你的性命重要。”昊天神君神色凝重地道：“为师知道你重诺守信，答应人的事决不会轻易食言，所以为师要你发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遇到多少困难，只要能够活下去，便绝不放弃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