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是自己的

降落的地方位于祖龙城外二十里的流芳河畔,此处浅草叠翠,花林生香,不时有蜜蜂蝴蝶穿梭其中,黄莺燕子在枝头发出一两声轻唱。

东风缓缓吹在脸上,和着流芳河湿润的水气,不知为何,吹得雪颜的眼角有些晶莹。

在那些人生最为艰难黑暗的时候,她以为光明永远不会到来,漆黑和严寒永远不会离去……如今才知道,原来所有的黑夜都有黎明,所有的等待都有尽头,所有的努力都有报偿。

前路上也许还有更多的艰险,但是不要紧,拥有过今日的美好,她会有足够的勇气面对未来的磨难。

“嘻嘻……哥哥快看,这里有只狐狸——”不远处的花林中,忽然传来一个欢脱的少女声音。

雪颜吓了一跳,循声望去,但见一个十五六岁的人族少女,正指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向花林深处招呼。

那团毛茸茸的东西是只崴了脚的红狐狸,毛色略显暗淡,蜷缩在桃花树下瑟瑟发抖。

随着少女的声音,花林深处走出一个身背弓箭的人族青年,那青年甫一见到狐狸,立即兴奋地将箭矢搭在了弓弦上。

“嗖”的一声,雪亮的银箭破空而出,直向狐狸腹背之间射去。

雪颜想也没想地挥了一下衣袖,银箭折转方向,回头擦着青年的耳朵钉在树上。

“啊——”青年和少女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吓得煞白了脸色。

雪颜从师父手中抽出手来,从从容容走到桃花树下,抱起地上筛糠般颤抖的红狐道:“你们为什么要杀它?”

“是你做的手脚?”少女没有回答雪颜的话,却上前一步,气咻咻地质问道。

“凤霄,不得对这位姑娘无礼——”青年倒是和气得很,一惊之后很快回过神来,走到少女身边略带责备地道。

“哥哥,是她先抢了咱们的狐狸!”名唤凤霄的少女不服气地道。

“呜哇——呜哇呜哇——”雪颜尚未答话,怀中抱着的狐狸忽然仰起脖子抗议地尖叫道。

别人听不懂狐狸的话,雪颜却听得清清楚楚,这狐狸说的是:“我不是你们的,我是自己的!”

雪颜轻轻捋了捋狐狸的毛,向长相秀美却满脸倔色的凤霄道:“何以见得它是你们的狐狸?”

“我先看到的,自然是我们的!”凤霄毫不迟疑且理直气壮地道。

“哦,谁先看到的就是谁的吗?”雪颜眯了下眼,半笑不笑地道:“眼前这山水花林,也曾入得姑娘的眼,不知这些东西可是姑娘的?”

“你不讲理!”凤霄跺了下脚,转对身旁的青年道:“哥哥,她不讲理,咱们怎么把这狐狸夺回来?”

“一只狐狸而已,有什么打紧?”青年一直两眼放光瞅着雪颜,此时满脸大方地道:“既然这位姑娘喜欢,不如就送给她好了。”

“送给她?”凤霄气恼地道:“咱们好不容易寻得这只红狐,送了她可拿什么给娘亲做披肩?”

雪颜抱着的狐狸激凌凌抖了一下,惊恐地把脑袋埋进了雪颜怀里。

青年好脾气地笑道:“这只狐狸的毛色其实不怎么样,回头咱们到人族四方寨走一趟,收个上等货色送给娘亲做礼物。”

“那是不一样的!”凤霄不甘心地道:“四方寨的货色再好,终不如咱们亲手捉的有意思。再说,自从人族王室下令不得随意猎杀狐类之后,四方寨也难得再有上好的货色。”

“呜哇……呜哇呜哇……”雪颜怀里的狐狸又叫了起来,只不过这次没敢抬头。

雪颜听它说的是:“呜呜呜……你们才是货色……你们这些坏人……”

原来竟是个颇有灵性又颇有自尊心的狐狸……不错,化身为人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远了。

雪颜安抚地拍了拍它的小脑袋,对眼前的二人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红狐和你们一样有思想有感情,也像你们一样怕死会疼?你们有没有父母?如果你们出门被人杀害,甚至做成礼物,他们会不会伤心欲绝、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