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明白,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那些邀约好同行的人,一起相伴雨季,走过年华,但有一天终究会在某个渡口离散。红尘陌上,独自行走,绿萝拂过衣襟,青云打湿诺言,山和水可以两两相忘,日与月可以毫无瓜葛。那时候,只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长流。
2015年3月6日,金陵城温度只有11℃,想起今天是惊蛰,立春也早已过了一个月,天气还有些寒冷,看着街道两旁的大树,以往一个人就可以抱住的大树如今再也抱不下了,原来时间已过去了多年。
忘不掉过去,也不会拥抱未来,逃不掉桎梏,万般无奈,缓慢前行,当我们认为逃不开的是命运,准备放弃时,才发现故事远没有我们想的那般简单,它从未结束过,一切或许才刚刚开始。
心安说:“我想忘记许多东西,忘掉过去,可没有过去又使人厌恶与绝望,说尽言语也不能安慰自己,忘不掉的索性一直记着,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如凤凰一般涅槃重生。”
窗外流逝的光到底有多美呢?摸不着看不见,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让时光带走的东西再也不会回来了。
平静的事物最可怕。
她的生活如同青藏高原上的湖泊,狂风吹不起任何波澜。
生活枯燥乏味,每天将自己关在小公寓里,很少出去走走,心惶恐不安,压到她喘不过气来。
可她也是一个平常人。
她不想多想,转身进了卧室,把窗帘拉上,关掉床头的灯,整个屋子里没有一点光,摸索着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六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到了无尽的黑暗中去。
她想,以前的自己不是这个样子,会笑,不害怕光的,而如今的自己呢?活成了自己都恨的那种人。
她躺了一会儿睡意全无,摸黑爬了起来,打开门夕阳的余晖撒满了房间。她微微有些不适应,用手遮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倚着门发着呆,茫然地接了杯水,水温通过掌心快速传到心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猛然醒了过来,突然感到异常悲伤。
年纪轻轻二十几岁,才走过几个春秋,就连人生的四分之一都不到,父母健在,无病无痛,本应疯狂度青春,算是对年少的不辜负,但她除外,七年来,不曾有人见过她疯狂。
这七来个春秋的日子是如何度过的估计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心安说,自己能有勇气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
选择活下去比死更难。
年少之际,或多或少有些伤痛,还未见过什么大世面,所以也就认为生活中某些事难以承受,理所当然地把它强压在自己身上,走过半生,负重前行。
她曾问静嘉:“如果生活中的某些伤真的难以承受,我该怎么做?”
静嘉站在原地认真地看着她说:“不能承受,那就忘了,我们就当它从未发生过。”
她不知道,逃避也是一种解决办法。逃避不能接受的和不能释怀的,就如逃避一个不敢见的人,不敢去爱的人。
她或许还不明白生活就是在逼迫我们向现实低头。
微信的提示音打破了屋子的安静,她拿过手机看是静嘉发过来的语音,随手点开就听到静嘉说:“一天到晚一直在工作,万恶的资本家,吸血鬼,好不容易做完工作,今天终于可以提前下班了,等下出去溜达一下,朋友新开了家酒馆,晚上凑了一个局捧场,带你一起去热热场子。”
她笑了笑,回了一个好过去,随后就没有了下文。猜测静嘉现在一定在路上,一会儿准到楼下,这种默契是在相处七年的时光中建立起来的,任谁也不能摧毁。
在这座城市里,林心安只有一个朋友——唐静嘉。
高中大学乃至以后工作,她穿梭在各个城市,最后还是在这金陵城中稳定下来,相互搀扶走了过来。
时光过得真快,一转眼过去了多年,身边的人没变,却越活越孤单。
她从衣柜里取出上次和静嘉一同买的衣服,正愁还没派上用场就要立夏了。
静嘉来时没有敲门,悄悄地从门前的地毯下取出备用钥匙开门,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看着正弯腰叠衣服的人,没有开口说话。
她叠好后抬头一看静嘉倚在门口吓了一跳,深深地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恐惧。
她无奈,送了一个眼神给她。
静嘉不在意,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用手指挑着她的下巴说:“不错,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感。”
她脸红,没有讲话,静嘉感觉难受,转身出门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头往后仰去问:“最近做噩梦吗?夏医生说你好久就没有去复诊了,才单独出来住半年就不听话了?”
静嘉像教育一个小孩子一样训她,她自知理亏没做辩解。
作为一个自由作家,她晚上总睡不着,大半夜起来写稿子,要不就是自己的梦魇吵醒静嘉,看着她眼下渐黑的圆圈,于心不忍,提出搬出来住,软磨硬泡了好久才让她答应,但条件是每月按时去夏医生那里复诊。
她看着静嘉,缓缓地说:“很少会做噩梦,中药也就没吃了,感觉好了许多,只是记忆大不如以前,好多事都记不清了。”
“记不住的就算了,以前的留住也没用,腾出空间记现在的。”静嘉回道。
她听后沉默,心想,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忘记他?
好像现在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了,都七年了,两千多个日子就这样不打招呼悄悄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