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群索居

乜人

这个女人是我征服的伟大国家

作为战利品,和我一道移居

郊外一间租金便宜的房子

那儿有一处树林,半个湖泊,几块菜地

清晨,远处的牛漫不经心地

嚼着草茎

台阶上浸着露水,晨风吹拂

感到阵阵冰凉

中午很热,她不戴胸罩,仰天而卧

把两只乳房裸露给太阳

我一整天削土豆,两人闲聊直到黄昏

天空消失,逗留在人间

是屋顶上宁静的夜

我们不谈情说爱,有时谈论爱情

讲些不搭界的流言八卦

有时她浓妆艳抹,仿佛恨透了自己的五官

顶着卷发夹子,想象自己是头上盘满蛇的

女妖

读十二岁到十八岁时读过的小说

拿圆珠笔在字里行间画虚线

春节后开始下雪,接着是解冻,接着

又是下雪,我们出不了门

用新衣服把自己洋娃娃般打扮起来

朋友拎了大包小包食物来救急

立刻断定我们活不过四十八小时

我们绷起脸,说这是我们一生中

最重要的一段时间

又给他们引见我们的狗,它跟我们

一样,默默无声,十分友善

从不摇尾乞怜

伊沙点评:有句话貌似唱高调,实则要人命:“祖国的命运就是我们的命运”——你从中文现代诗异国题材的流变便可见出,20世纪80年代是王寅式的臆想体;90年代是知识分子式的抄洋书体;21世纪,伴随着出国游日益普遍化,我们的诗歌中才有了国外的现场感。本诗来自旅居新西兰的诗人梁余晶的推荐,说作者是个旅行狂,去过一百五十多个国家——有如此经历的人,写出本诗就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