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那我怎么知道?这都是你干得好事,也害的我在婆婆面前,多年抬不起头。本来这间房子,如果再加你的户口,那动迁可能就可以分到浦江镇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或许不要房子就有动迁款150多万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这都怪你作的孽。”郭秋敏终于又开口说道。

“那不能都怪我。袁进娣的两个姐姐太厉害了。周晶是被她们逼走的。后来我还是听五福斋陈遇春的表哥阿福哥说的,说是袁进娣的两个姐姐在五福斋找过周晶。”郭秋生说道。

“那些事就不用再提了。就是袁进娣这个事怎么办?这个事能不能在这次动迁彻底了结呢?”郭秋敏说道。

“怎么了结?她们不提起,我看就算了。再说,我现在也没有什么钱了,只能自己开销过日子。她们如果狮子大开口,我是吃不消。再说,我是不想再见到她们。”郭秋生说道。

“我说秋生啊,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你这个人的态度不行,说出话来没有人性。即便将来到了阎王爷那里,人家也不会收你。你想想,不是你的缘故,那两个女人都会离开你?而且,袁进娣差一点丢了命,而且也流了产,那是你的骨肉啊。你是在间接杀人!你不做缺德事,魔鬼不敲门,你应该要好好反省自己。最好是动迁之前,把这件事了结了。不要带到新房子成为人家茶后饭余的笑料!也不要被人家背后一直指指戳戳,戳脊梁骨!你不要老脸,可我还要脸,还要去面对下一代,甚至还有第三代。”姐姐的话,像一把利剑,一下子刺中了秋生的心窝。“轰”的一声,秋生的脑子也要炸裂了。内心一下子掀起了波澜。

好长时间沉默着------。

“秋生哥啊,姐姐说的对。钱的问题好解决,我们家来承担好了,关键可能是人家要你一个态度。我想适当的时候,请姐姐出面,请她们吃吃饭,打个圆场,说开了,可能也了结了。如果人家是为钱的问题,早就跟你提了。何必拖到了现在,始终没开口。”何桂芬说道。

“桂芬啊,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她们没提这个问题,还有我婆婆的面子。所以,我想趁我婆婆还在,在动迁之前把这个事了结了。一者当事人还在;二者事情过去一段时间了,大家可以冷处理了。现在关键一是态度;二是找个适当时机提出来,彼此都能接受,还不能扩大,影响到现在袁进娣的生活,也不知她现在的丈夫是不是知道这件事?如果人家不知道,你冒冒失失的反而会坏事。”郭秋敏说道。

“姐姐,这件事,我是知道错了。这么多年,我是一直在反思。如果有机会,容许我道歉的话,我会作道歉。万一人家不愿我道歉,或许人家压根儿就不想提了,那也只能如此,一切我是听你的。如果需要赔偿,我愿意承担。只是不能再让姐姐背包袱了。而我自己也不想让这个锁链套到死,我也想早点儿解脱。你们以为我好过吗?我也是整天整天睡不着觉,对着墙壁惆怅彷徨,我现在也是经常去庙里烧香,为无辜的孩子祈祷,为自己赎罪,但愿来生不再犯错。”郭秋生也觉得自己活得很窝囊。

“好了,秋生,你如果有反省和忏悔之心,我今天的话算没白说,今天来的目的也算达到了,我们活在这个世上,应该多行善而不是做缺德。你好自为之吧。”姐姐的话,如雷灌耳,醍醐灌顶,句句扣动着秋生的心弦。

吃过饭后,稍作休息,郭秋生和姐姐、何桂芬三人一起给父母亲扫了墓。那都是本村的坟基地,原先这里比较拥挤,缺乏绿化。而现在,杂乱稀疏,墓炕见底。许多人家的墓都迁移了,这里要平整盖厂房,村里已经通知墓主准备迁移。姐弟俩已商量好了,过了五一,准备搬迁到奉贤永福园。那里有树葬、土葬和壁葬。园区规模很大,整齐划一,视野开阔,绿花荫草。各种珍贵树木就有8万多株,绿化率达到90%以上。

从墓地回来以后,姐姐回去了。郭秋生连晚饭都没吃,就和衣睡觉了。尽管何桂芬叫了好几次,自己是实在吃不下。最使自己思想发生剧烈变化的还包括今天下午的扫墓。特别是遇到了一些周围的老邻居们,其中有一个人竟然说自己是穿着父亲的衣服长大的。还有的说,父亲是这个镇上最好的红帮裁缝呢。这么个平凡的人,平常都没去注意,去世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去怀念他,真让郭秋生始料不及。看来,姐姐的话,似乎有道理,人活在这个世界,不应该作孽缺德,自私自利;而是要积德行善,关爱他人;至少不能坑人。反观自己,的确对不起两位女人,也伤害了自己。特别是还弄掉了个无辜的孩子。到如今,自己还是孓然一人,孤独自处。尤其是到了夜晚,更是寂寞无助。脑子里会经常出现过去的人和事,也常常做噩梦,就像一块记忆的橡皮擦,无论如何都无法擦去过去岁月的痕迹,时代的烙印留下太多的记忆。甜酸苦辣、五味杂陈,只有自己品味。但前提是不能去伤害别人,更不能给别人留下伤疤,而给自己留下永恒的遗憾。自己在有限的岁月里应该积极去弥补。这样,不至于经常失眠,常常会做噩梦,甚至于整夜整夜的胡思乱想,以至于差一点儿精神崩溃。

可是今天好不容易来了,竟然都没有对上话,只差一点,就能对上了,可老天爷偏偏不让自己有机会,看来再要有机会沟通已经很难了。想到这些,自己也难免有些沮丧。郭秋生坐在五福斋楼上,酒兴上来了,又要了一瓶绍兴老酒一面喝着,一面继续想着姐姐的忠告。

郭秋生要自己去面对那两位凶神恶煞的姐姐,自己似乎还没有胆量,也不敢去看她们的眼神,热脸贴冷屁股。喝着、喝着,筷子停下了。自己已经有十多年没来五福斋喝酒了。本来想重温一下过去的氛围,感觉一下过去的气氛,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这里也要动迁了。如果迁地重建,是否还叫五福斋,就很难说了。但是,今天好像感觉不出来。过去陈遇春的老娘舅在的时候有说有笑,现在周围的服务员完全不认识。没有喝酒的谈资和氛围,只是一人喝闷酒,自然是索然无味了。再好的绍兴老酒也抵不过五加皮了,可是现在也没有五加皮了。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使得自己一下子扭转了沮丧的情绪,感谢老天爷给了他千分之一秒的机会,让他从失望中的低谷升高了180°。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也是给他转借痛苦而平复自己情绪的一个人!这个人使他口中的苦酒,似乎变得有甜味了,自己尝到的痛苦,也有人要和自己一样,痛苦的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