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们都长大了

1

林小年坐在自习室里,用铅笔胡乱地在白纸上写了满满一页“乔怀宁”。

她微蹙起眉,托着下巴对着写满了名字的纸发呆。

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乔怀宁再也不是她的怀宁哥哥。难道真像某些人所说的,当青梅竹马渐渐长大,只会在彼此的世界里越走越远,无法回头?

每当想到乔怀宁,林小年总喜欢微张着嘴,让温和的声音从唇齿间慢慢溢出。

“年——年,年——年”

她学着他的样子,低声喃喃自语。仿佛他就在她面前,对她微笑,笑容里有着晨曦的斑斓。

所以,她也会无声地笑起来。

林小年笑的时候,两排浓密的长睫毛完全覆住一对黑亮的眼睛,粉红色的唇角微微扬起,颊上还有一对若有若无的轻浅酒窝。

“乔怀宁,我来了!”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乔怀宁,我来北京了!”

林小年从家乡大老远来这个陌生的城市上学,全是冲着乔怀宁,但当她提着大包小包第一次站到这个城市的土地上时,乔怀宁却没有去接她。

记得报志愿的时候,她心里还在打鼓:怀宁哥哥念的B大,以她的成绩是望尘莫及了,离B大最近的Z大还可以搏一把,即使这样,会不会学校门槛太高,她进不去?毕竟,Z大在她家乡只招4个学生。

她凭着全省前10的成绩,硬是赌了一把。

当然,在填写第2、3志愿时,她也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即使进不了Z大,还有L大、H大两所学校垫底。

反正她是铆足了劲要来北京。

因为,乔怀宁在北京啊!

临行前,她还特意打电话告诉了他车次和时间,他也保证尽量会来,所以她才死活没让父母送。

她梦想着,从出站口出来后,给他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让他带着一起去学校报到。

可是,等了将近1个小时,他却没来。

她嘟起嘴,小声咕哝道:“怀宁哥哥可能、大概、也许、真的很忙吧!”

林小年到了Z大后,第一件事儿就是买张电话卡给乔怀宁打电话。

她握着公用电话粗重的听筒,掌心微微沁出了汗。9月的北京依然燥热,令她的心更燥。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接通。乔怀宁那边一片嘈杂,他隔着手机大声喊:“谁啊?喂,说话呀!”

林小年呵呵傻笑,说:“我是——小年。”

乔怀宁终于听清了她的声音:“哦,年年!你是不是今天报到?”

林小年屏住笑,深吸了口气说:“嗯,手续都办好了。”

乔怀宁那边的噪音总算小了些:“抱歉,我今天有事儿,没能去接你。”

林小年只是茫然地抱住听筒,慢吞吞地说:“没关系,Z大的学生会派了学生来接站。”

乔怀宁是在林小年到Z大后的第3天才出现的。

林小年很兴奋地拉着他在Z大校园里乱逛,边逛边问:“怀宁哥哥,我想买辆二手自行车,以后去你们学校找你玩就方便了,不知道你欢迎不欢迎呢?”乔怀宁读的是全北京最牛的B大,离Z大直线距离也就三四公里。

“好啊,当然欢迎,那我帮你买吧。”

“嗯!”林小年乖巧地点点头,并强烈要求:“你一定要帮我买后座能坐人的!”

“为什么?”乔怀宁随口问。

“那样,就有人可以带着我逛遍北京城了。”

林小年笑得天真无邪,满心打着自己的如意小算盘,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看着她笑,乔怀宁有片刻失神,但立即又恢复了一脸的温文尔雅:“好!”

他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帮她在B大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他亲自骑着给她送过来。粉红色的架轴,青灰色的车筐,几乎全新。

车的后座果然能坐人,只是坐了一个林小年不认识的女孩儿。

“这是我同学欧阳菲,顺便来Z大买些参考书。”乔怀宁笑着给她介绍。

林小年这下没了兴致,意兴阑珊地喊了句:“欧阳师姐!”

当晚乔怀宁请客,地方选在了Z大门口唯一一家高档餐厅。

幸亏包间里摆放的是圆桌,3个人刚好围着坐,要是方桌的话,林小年真不知道该跟谁坐一边才好。

欧阳菲挺随和的,席间一直跟林小年拉着家常,林小年只是敷衍着应对,一顿饭吃得甚是沉默。

乔怀宁不时帮欧阳菲搛菜,还不忘关切地问小年:“来了这些天,年年,你吃得惯北方的饭菜吗?”

“有些东西,习惯了就好。”林小年一边啜着清爽的水果啤酒,一边审视旁边的欧阳菲,她分辨不出欧阳菲跟乔怀宁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小年想:如果他们是恋人,未免不够亲密;如果他们只是普通同学,又有些耐人寻味。

她当然不能直接开口询问,所以,只能在心底祷告:怀宁哥哥千万别喜欢上欧阳菲!

乔怀宁的生日快到了,林小年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条她亲自编织的温暖牌围巾。她抚着围巾上柔软的流苏,豪情万丈地宣布:“这将是我送给怀宁哥哥的最独一无二的礼物!”

但生日那天,当林小年满心欢愉地提着蛋糕到约好的方正歌厅跟乔怀宁碰面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他不止邀请了她一个。

KTV包房里坐满了人,都是陌生面孔,让林小年看得眼花缭乱。最后,她只能将目光停留在离乔怀宁最近的欧阳菲身上,闷闷地叫了声:“欧阳师姐!”

“怎么了这是?表情那么不爽?”乔怀宁发现她情绪低落,笑问。

被他这么一说,林小年却笑了,她说不出来自己为什么想笑,或许只是单纯地为了他的生日而高兴吧。

因为,她过生日的时候,他也如此高兴过。那次他买了她心仪已久的毛绒玩具送她,拍着她的头说:“腊月二十三生日,是名副其实的小年啦!”

她跟他抬杠:“是年年!”

他笑,也不介意:“好,年年,年年过小年啊!”

她想起他叫她年年的时候,那稍微拉长的尾音,似乎是一缕音符,声到末尾,音调优雅地下去,带出一抹好似总也望不到尽头的余韵。

他曾说:“年年,来北京吧,来北京我给你过生日,在北京的冬天过生日。”

林小年一直向往在北京与乔怀宁过生日的梦想在这一刻化作泡沫,她突然发现他不再是她的唯一。

乔怀宁站在林小年面前,拥着欧阳菲认真地宣布:“年年,这是我女朋友欧阳菲!很抱歉没能早点告诉你。”

“没关系,现在告诉我也不晚。”她微笑着痛到骨子里,却依然没改变那颗偏爱他的心。

大家在包房里喝红酒、吃蛋糕,但吃的却不是林小年骑车跑到距离Z大六七公里以外的味多美订做的那个。

林小年本来不喜欢吃甜腻的奶油,但那晚却破例吃了两大块,还想吃第3块的时候,被乔怀宁拦住了:“年年,女孩子晚上少吃那么多甜食,发胖。”

林小年嘟着嘴放下手中的刀叉,给自己倒了杯红酒,跟不认识的B大学生一起喝。

B大学生都对她好奇,围着问:“你就是怀宁那只邻家小妹?”

林小年轻轻笑着,用吴侬软语跟大家哈啦:“阿拉自啊”像个洋娃娃一般可爱。

一扭头,林小年看到乔怀宁跟欧阳菲正看着自己,她冲他们伸了下舌头,然后又笑嘻嘻地转回头,边听歌边喝酒。

欧阳菲给乔怀宁点了一首生日歌,开唱之前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今天谢谢大家来捧场,希望下学期大家还是一如既往地支持怀宁在学生会的工作。”这选票拉得比较直接。

林小年用有点醉意的双眸看乔怀宁,只是微微撩眼的一瞬,却被乔怀宁看在了眼里。

乔怀宁从包房的角落里找出几听雪碧,递给林小年:“小丫头少喝点红酒!”

原来,在他眼里,她一直是个小丫头!

林小年不动声色地打开雪碧,抿了几口。

林小年敢肯定,乔怀宁那首《我的眼里只有你》是为欧阳菲唱的,因为唱歌的时候,他的声音低沉而诱惑,目光一直没离开过欧阳菲的脸。

她缓缓地将视线从乔怀宁和欧阳菲身上移开,兀自喝了一大口雪碧,饮料的凉气让她冷得仿佛全身都裹了一层霜。

包厢里的气氛异常热烈,有人带头为乔怀宁的歌声喝彩,大家很快闹成了一团。

林小年靠在沙发上,注视着这一切,感觉自己好像是一个与这里完全无关的人。她有些透不过气来,起身冲出了包厢。

靠着走廊墙壁做了几个深呼吸。林小年悲哀地想,原来那个陪她一起过家家的怀宁哥哥、那个三下两下帮她解决了复杂数学题的怀宁哥哥、那个她可以随意牵着手撒娇的怀宁哥哥、那个哄着她给她糖吃让她别哭的怀宁哥哥、那个说过陪她在北京过冬天的怀宁哥哥,长大了。

长大了的乔怀宁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怀宁哥哥

包厢的门打开又关上,有人走出来拍了拍林小年的肩膀,说:“怎么一个人出来站岗了?”

林小年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乔怀宁。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搭在她手背上,正好包住了她的指尖,暖暖的。

林小年的心中闪过一丝幸福,幸福到绝望。

“快回去,听我跟欧阳菲唱下一首歌。”乔怀宁语气热切。

林小年生出了一股执念,仍是站定着,不肯动。她小心翼翼地抽出被乔怀宁握着的手,低着头说:“太晚了,我想先回学校!”

乔怀宁笑了,用柔和的声音说:“再玩儿一会儿,等下我送你。”

林小年摇摇头:“跟室友约好了,晚上回去打牌——3副牌升级。”

“你几时学会了打牌?”乔怀宁异样地看着她。在她小时候,他带她和伙伴们玩升级,她总是学不会,他还笑她小笨蛋。

“只要用心学,打牌是很简单的事儿。”为了来北京上大学,她连最难懂的数学都能学好,区区的扑克游戏又怎么能难倒她呢?小时候怎学不会,是因为有他一直在身边,她根本不用动脑子。

“年年,你长大了。”乔怀宁揉着她软软的头发温暖地笑。

她不着痕迹地躲开,点点头:“我们都长大了。”

因为长大了,所以,他们注定了要走不一样的路。

林小年揉着手中柔软的围巾,手指有些无力。因为离开得太匆忙,她连这准备了许久的礼物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可是,即使真的送了他会喜欢吗?如果不喜欢岂不是枉费了她细密的心思?

那弯弯转转、一针一棒的回环,都仿佛她喜欢他的心意,虽然牵牵缠缠,却一心一意。

她常常想,如果她更努力一些,考进B大,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她也想,如果她更勇敢一点,向他坦陈自己的爱慕,他是不是会有些许感动?

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乔怀宁喜欢上了欧阳菲,确确实实,不容更改。

而她无可救药地念着他的心思也不容更改。

她微微叹息了一声,把头转向窗外。夜色下校园里灯火闪亮。Z大的夜景并不美丽,却有种冷漠的繁华。

也许,人生也如这夜色里的灯火,周遭越是明亮,越显得自己黯淡。

2

于有余第一次见到林小年,是在学校的自习室。挤满了人的自习室里,只有她的座位旁边空着。

当时,她安静地看着窗外发呆,仿佛沉浸在另一个世界里。

于有余清了清嗓子,想引起她的注意,可林小年却丝毫未动,仍保持着一副入定的姿势。

他使出杀手锏,弯下身将头凑到她面前,笑得优雅而媚惑:“嘿,同学!”他小声跟她打招呼。她还是未动。

于有余哪曾受过这等无视,好心情顿时大打折扣,于是干脆一甩书包,哐啷一下坐到她旁边。

对于身边突然多出一个大活人,林小年还是有些知觉的。她回过神来,小声告诉他:“旁边有人。”

于有余左右看了看,耸耸肩:“是你眼花还是我眼花?明明没人啊!”

林小年微微皱起眉,尽量勾起一抹平和的笑,指着原本放在那个座位上的书说:“有人占了的。”

于有余听后,反而坐得更沉稳,慢悠悠从书包里掏出《线性代数》课本,开始写作业,边写边咕哝了一句:“学校规定,不许乱占座位!”

林小年习惯了平时一个人占两个位置。因为她曾经憧憬,来了有乔怀宁的城市上了相邻的大学后,两个人就可以一起上晚自习了。

她想,同乔怀宁并肩坐在一起,听他讲解难懂的数学题,应该是人生最幸福的事儿。

可是,他却从没陪她一起上过晚自习。

从他的学校骑车到Z大约有十几分钟的距离,也就这短暂的十几分钟,阻隔了她所期待的温馨浪漫。

曾几何时,她恨透了这么短的时间和这么短的路程。

后来发现,阻断一切的不是时间,也不是空间

林小年还是习惯了占两个位置,因为她心里总固执地认为,旁边那个人早晚都会来,即使不是现在。

对于现在坐在她旁边的于有余,林小年并不陌生。

她曾有幸目睹过他开着豪华跑车在校园里横行。

当时,她穿着未及膝的网球裙,被跑车带起的风一掀,裙子突然旋起来,差点走光,一时引起的尴尬让她心里不停地暗骂他缺德!

身旁的舍友沈小三煞有介事地跟她说:“看见没,那个就是太子班的班长——于有余!”

Z大的太子班,林小年还是第一次听说。沈小三边笑她宅,边感叹:“林小年你是不是从火星来的?居然不知道太子班?!顾名思义啊,就是某某、某某、某某领导的孩子们”

沈小三的目光锁定开着跑车远去的于有余,声音越来越小,停了一阵又突然冒出一句:“他居然开兰博基尼!”

林小年对跑车本身没什么认识,却对开着跑车进校园这事儿颇有些微词,正儿八经地问沈小三:“这么招摇的行为,用你们北方话说,是不是叫烧包?”

沈小三哈哈大笑:“你这都知道?”又补了一句,“于有余就是烧包也轮不到咱们管!”

此刻,烧包男就坐在身边,林小年感觉有些不自在。

她一边默写英语单词,一边莫名其妙地感到烦躁。或许跟生理期有关吧?每月这几天,她都情绪紧张,浑身无力。

于是,她干脆收拾起书包,打算回宿舍去消磨时间。

林小年收拾东西的时候,于有余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她,似笑非笑,欲言又止。

她用力踢了一下他的椅子,算是对他打扰自己的报复。林小年虽然并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可也不是个大度的人。

林小年没注意到有东西从自己背包中掉出来了。于有余眯起眼盯着林小年,直到她背好书包往外走时,他才起身追过去,用十分洪亮且悠扬的声音喊:“嗨!同学,你掉了东西。”

整个自习室的人都听见了这句话,纷纷抬起头看向已经走到自习室门口的林小年。

“你掉了东西!”于有余态度认真,语调却是轻松调侃的。只见他手微微一扬,举起一片卫生巾。

方方正正的粉红色小包在林小年看来分外刺眼,被于有余这么一喊,她羞得脸蛋通红。那一刻,她捕捉到了于有余眼里促狭的笑意。她敢肯定,他是故意的!

林小年毕竟是林小年,自小在母亲的熏陶下熟读《孙子兵法》,懂得如何临危不乱、反败为胜。

她抬头直视于有余,用清晰的声音回道:“既然你拣到,就自己留着用吧!”

于有余愣了一下,迅速将卫生巾塞到林小年手里:“我怎么能用你的东西?”

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很多同学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的时候,于有余已经回到他的座位上了。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向手中拿着粉红色小包、依然尴尬地站在门口的林小年露出一个很大的笑容。

林小年对他撇了撇嘴,转身,昂着头走出了自习室。

林小年回到宿舍的时候面红耳赤的,当众出糗的经验她也有过,可是糗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第一次。

屁股还没坐稳,林小年就听到沈小三笑得前仰后合地发挥起了新闻系的优势,她大着嗓门向林小年核实:“听说某人今晚在自习室掉了卫生巾,被太子班某师兄拣到?”

“听说?”林小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听谁说?”她对八卦这个东西的传播速度由衷地钦佩。

“听葛言说的啊,她今晚跟你在一个自习室上自习,刚刚电话告诉我的。”

“太子班的那些人根本不跟外班人说话,这是你告诉我的。”林小年没承认也没否认这事儿,就想把话题岔开。

对于她来说,生活中发生这样的插曲太偶然,也太戏剧,基本纯属意外。所以,她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3

林小年没有想到会再次在自习室遇见于有余。

于有余坐在她前排的位置上百无聊赖地玩PSP。林小年低头学习,只当他不存在。

但于有余同学似乎成心,边玩儿游戏还边踮着脚,身体有节奏地轻晃,弄的身后的课桌也跟着晃。

林小年正默背英语单词,被他晃得心慌,想发作,又不想招惹是非,还是忍了。

幸好,葛言来得及时,拉起一脸气愤的林小年就往外走,说:“今天沈小三家的请客,刚打电话让咱俩去川乐园集合呢!”

沈小三原名沈三月。她们宿舍的4个人中,沈三月和葛言学新闻,林小年学法律,关澜学对外贸易。

开学第一天,大家分到一起完全是抓阄的结果,林小年曾经推算过其中的概率,只有16万亿分之1。

所以,关澜很是感慨缘分的奇妙,她说:“大家能抓到一个宿舍,真是茫茫宇宙中最巧合,也最幸运的事儿了!”

“当然巧合,大家的名字连韵脚都一样呢!”葛言细数着每个人的名字,“关澜、葛言、林小年”数到沈三月的时候,她突然停住了。

林小年接过来说:“三月不押韵,不如就改成沈小三!”于是,沈小三这个名字就开始在内部流传开来。

其实,管沈三月叫沈小三还有另外的道理,因为在一宿舍4个人中沈三月排行老三。

林小年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葛言的话:“小三家的请客?”然后差点被唾沫给噎住,“小三几时有的‘家’?”

葛言完全抛弃了她气质美女的形象,大笑:“她跟苏北海已经暗渡陈仓很久了!”

“你还是不是搞新闻事业的啊?!这么重要的事儿为什么没提前宣传?”林小年嘻嘻哈哈地开玩笑,“真不敬业,今年的普利策奖取消!”

葛言娇笑着说:“行了,咱们的账以后算,现在赶紧去川乐园,苏北海他们都在那儿等着呢!”

林小年和苏北海也算认识。

苏北海是Z大学生会成员,她来学校报到的时候,还是他接的站。

当时,他这么自我介绍:“我是法律系的苏北海。”

林小年想了想,问:“是北海公园那个北海吗?”

之所以知道北海公园,是因为乔怀宁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无意中提到过:“在北京,冬天的北海公园很好玩儿,有许多人溜冰。”

苏北海当时一愣,随后点点头,说:“是同一个北海!”

于是,她安心地把行李递给他:“我是林小年!”

苏北海早预订好了吃饭的地方,沈三月和关澜先到,待林小年和葛言来了,大家随意坐下。

林小年打趣苏北海说:“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你追的是关澜呀,什么时候转换了目标?”

苏北海并不否认,而是大大方方地将胳膊搭在葛言肩膀上,说:“我还追过葛言呢!”

林小年笑嘻嘻地喝了口茶,说:“就是啊,你当初肯定是这么想的,先追关澜,然后俘虏葛言,接着干掉林小年,最后牵手沈小三!”

听完她说,几个人都哈哈大笑,尤其沈三月,笑得泪都出来了,指着林小年捶胸:“你这都是什么歪理邪说?”

林小年摇摇头:“也不是什么歪理啊,或许他真是这么想的,我只是给他提个醒嘛!”

苏北海赶紧给她添菜,一个劲儿地说:“多吃点吧,好堵住你的嘴!”

几个人正吃得热闹,包房门口闪过一个人影,苏北海喊了一声:“呦,有余!”

于有余又折回来,站在包房门口觑着眼端详在座的每一个人,神态里不觉透出一种漫不经心的索然。

“坐过来一起吃?”苏北海招呼他。

于有余却指了指身后,大家才看到他后边还跟了一个漂亮女孩儿。

“带了朋友,下次跟你一起。”他说完,拉着女孩儿进了另一个房间。

沈三月恍然顿悟,对苏北海说:“人家于公子是来泡妞的。”

苏北海笑了,说:“他最近纯粹是无聊。”

“咳咳咳”林小年不知怎么竟被啤酒呛到,不停咳嗽,大家把目光从于有余身上扯回,落在了她身上。

苏北海不赞同地拿下她手里的啤酒,说:“你还是喝点饮料吧。”然后跟服务员要了一扎现榨的苹果汁。

林小年呵呵直笑:“我喝酒也没事儿,一点儿都不怕辣。”

沈三月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小年,你跟那个B大的邻家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关澜和葛言也跟着附和:“是啊,怎么最近都没见你家哥哥过来看你?”

林小年习惯性地嘟起嘴:“他功课忙!”

也许,他不止功课忙,或许还有其他事儿要忙。

林小年下午有课,吃完饭一看表,差点晕了,12∶55,可是“灭绝师太”的课啊,要是迟到了,轻则被训,重则期末成绩都会受连累。

想到“灭绝”那张一丝不苟的黑脸,林小年就欲哭无泪,以风速飞奔回2号教学楼。她的书包还扔在自习室里。

理论上讲,这个时间自习室应该是没人的,所以她推门就冲了进去。

可是,理论跟实践往往很有差别。偏偏于有余也刚吃完饭,回自习室取他的PSP,刚拿到手上想往外走,不想却和林小年撞了个满怀。

PSP从他手里飞出去,啪的一声撞到课桌上,然后再咔的一声掉到教室的水泥地上。

于有余揉着撞疼的下巴,盯着罪魁祸首林小年,说:“你这人还挺记仇!”

林小年正着急,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什么。其实,她也被撞疼了,作用力与反作用力啊,要不是她体重足够重,估计就会像他手里的游戏机——难逃被撞飞的命运了。

“我有课,如果碰坏了你东西,下了课再赔。”林小年瞟了一眼地上乌黑色长方形的小东西,也顾不得多说,提了书包就往教室外跑,边跑还边龇牙咧嘴,没办法,肩膀被撞得差点脱臼。

于有余看着林小年的背影,想了想,觉得有些好笑,不觉咧开嘴。

他弯腰拣起自己的PSP,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看也没看,然后往身后的双肩包里一塞,自言自语地说:“不让你赔就是傻瓜!”

4

林小年是踩着铃声进的课堂,“灭绝”白了她两眼,没说什么。

她暗自吐了下舌头松了口气。体育委员陈涵向她竖起大拇指,用口型对她说:“强人!”

林小年庆幸地笑,多亏了老爹老妈把她生得腿长了些,能跑啊。

课间的时候,陈涵宣布:“这个周末,Z大学生会和B大学生会有场篮球赛,在万叶体育馆。我们班派林小年同学参加”

参加篮球赛?还是跟B大。林小年心里有些兴奋,忍不住冲同学眉开眼笑:“我一定好好打,为班级为学校争夺荣誉。”或许,运气好能见到乔怀宁也说不定,也好让他看看,她这两年在篮球方面的进步。

“我们班派林小年同学参加Z大的啦啦队!”陈涵的后半句话让林小年彻底失望。

“原来只是啦啦队”林小年撇撇嘴。

“还想怎样,难道派你上场打球?”陈涵见她失望,赶紧解释:“男子比赛啊,你上去性别不对。”

林小年瞪他:“体委,你以后说话不要大喘气行不?”

上了一下午课,林小年感觉有些累,溜溜达达往自习室走。

她边走边想着周末的篮球比赛,或者她该给乔怀宁打个电话,问问他会不会来Z大打比赛。

自习室里,于有余居然还在,正趴在座位上睡觉。

林小年到处找自己占座位用的英语书,半天都没找到。

听到林小年发出的轻微动静,他便醒了过来,冲她打招呼:“嘿,你上什么课?这么慢回来。”

“思想政治教育!”论瞎掰,林小年还是有些天赋的。

“那可是大三的课程,难道你提前修?”于有余虽然睡意蒙,但脑子却极其灵活,一句话堵得林小年无话可说。

于是,她干脆不理他。

于有余却不紧不慢地从胳膊下抽出一本英语书递给她。

林小年拿过书,有些火大,使劲儿拍了拍桌子——他凭什么收起她的书害她一通好找?

“嘿别制造噪音。”于有余皱着眉说。

“跟谁叫嘿呢?你!”

于有余盯着她说:“除了你,难道这里还有第二个人?”

“我有名有姓,林小年,不叫‘嘿’!你——明白?”

“明白,林小年。”他指着她英语课本上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一脸无辜地说。

“有什么可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林小年看到于有余的表情竟然有几分抓狂。

于有余为难起来:“林小年怎么听都像小黏糊!”

“你!”林小年气愤地看着他,“小年,是一个节气,也是我的生日,你明白吗?”

于有余笑得极其优哉,小声说了句:“明白啊,腊月出生的嘛!”

看着于有余吊儿郎当的调侃表情,林小年气得直想拿英语课本丢他。要不是她还指望着靠它们通过四级和雅思考试,她一定毫不犹豫地把它们“赠送”给于有余同学。

林小年以为于有余在自习室是等她赔他PSP,所以坐下来后,主动开口问:“中午”

于有余一抬头,刚好看到自习室门口一个靓丽的身影,于是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然后起身走出自习室,跟女孩儿说了几句,两个人便一起离开了。

林小年有些奇怪,于有余等了她半天,连个“道歉”都没听到,就这么走了?

不过她倒是无所谓,毕竟,中午的时候,摔坏的又不是她的东西。

晚上,林小年靠在宿舍的床柱上,正犹豫着要不要给乔怀宁打电话,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林小年吓了一跳,却又满怀期待地接起来。

一个彬彬有礼的声音问:“三月在吗?”

林小年有几分失望,可还是笑了,说:“你家三月陪关澜那家伙逛超市呢!”

苏北海的声音里有些惊讶:“难得啊,林小年!”

“什么难得?”林小年反问。

“难得你接电话啊,平常这个时间你不是都不在宿舍的吗?”苏北海嘻嘻哈哈地说。

“平常这个时间,也不见你打电话过来啊!”林小年揶揄他。苏北海一般都在宿舍熄灯后才打过来,尽管沈三月尽量压低声音跟他嘀嘀咕咕地说话,可还是会被耳尖的林小年听到。

苏北海那边有些闹腾,林小年在电话里能清楚地听到其他人的声音。

“北海,你跟谁说话呢?”有人显然故意凑在话筒前大声说。

“去,一边儿凉快去。”苏北海冲那人叫了声,然后对林小年说,“林小年,你平时都忙什么呢?”

“没忙什么,就是上上课呗。”她不想跟苏北海多说什么,于是接着说:“三月回来后,要不要让她给你回电话?”

“不用,熄灯的时候我再打过来。”

林小年翻了翻眼皮,无力地点头:“那好吧!”

临睡前,林小年还是没忍住,给乔怀宁打了个电话,问:“周末的篮球赛你来吗?”

乔怀宁想了想说:“看小菲吧,她有时间我们就一起去,如果她上课,就不能去。”

“嗯,知道了。”林小年应了一声,心里暗骂自己多此一举,明知道还

周六一早,万叶体育馆里已经挤满了人。

林小年拿着两瓶冰红茶无精打采地站在一边。陈涵看到她,说:“林小年同学,你可是咱们的啦啦队长,提起精神来!”

林小年点点头说:“我预备着把嗓子喊哑了为止。”

陈涵乐了,说:“我就知道你会上心!”

林小年和陈涵并肩站在Z大啦啦队的最前边,看着双方队员入场。

B大的啦啦队就在Z大对面,里面有不少B大学生会的成员,甚至有人隔着整个篮球场跟林小年打招呼:“嘿,乔怀宁他妹!”

林小年只能遥遥地看着他们憨笑。笑着笑着,她瞪大了眼,因为她看到了在篮球场上冲着她笑的乔怀宁!

陈涵将手掌举在她眼前晃了晃,说:“回神了!”

她这才不好意思地一抿嘴,指着篮球场上穿白色运动服的人说:“那是B大的乔怀宁!”

陈涵撇撇嘴:“B大校队的队长,谁不认识啊!”

比赛一开始,B大就处处压着Z大,比分靠前,林小年笑嘻嘻地喝冰红茶。

陈涵站在她旁边说:“B大也别太嚣张,咱们Z大的主力还没上场!”

林小年随口问:“Z大的主力是谁?”

“于有余师兄啊!”

听到于有余的名字,林小年把半瓶冰红茶撑在手里,执拗地说:“他根本打不过乔怀宁!”

比分上,B大一路占优,到了10∶4的时候,Z大终于喊停换人。

于有余换了球服出场来,仍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看得林小年直想笑:他这样的能赢得了乔怀宁?乔怀宁的速度和爆发力可都是一流的。

一见他上场,Z大的啦啦队便打出可笑的横幅,写着:“有余,有余,我们爱你!”后面一群小女生高喊着上面的口号。当然,B大的啦啦队也不示弱,学着Z大的样子喊:“乔怀宁,加油!”

于有余运气不错,一上场就连拿了两个3分,令Z大士气大增,赛场上形势开始扭转。

乔怀宁主要防守于有余,跟着全场跑,半场下来,体力消耗挺大。

林小年看着乔怀宁挥汗如雨的样子,有些心急,开始时只是小声叨念:“乔怀宁,加油啊!”

后来,乔怀宁终于突破于有余的封锁,进了球。林小年忍不住兴奋,攥紧拳头,跺着脚,激动地跟着B大的学生一起喊:“乔怀宁,加油!”

从Z大的啦啦队里爆出这样的声音,未免有些刺耳。陈涵凑到林小年耳边,提醒她:“你是不是喊错了名字?”

林小年赶紧用手使劲捂住嘴,看着赛场上的乔怀宁傻笑。

沈三月也来看球赛,可是来得晚了些,只能站在林小年后边,欠着身喊:“于有余,加油!”

林小年被她吵得心慌,也象征性地喊了两句加油,可是,这油加的却没一点诚意。

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40∶38,B大客场领先2分。

中场休息,林小年想去B大那边给乔怀宁递瓶水,可是,努力了半天却挪不动步子。来看比赛的人太多,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实。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B大的学生会干部拿了条毛巾给乔怀宁擦汗。

于有余的体力也没少消耗,半场下来,汗流浃背。

场外的啦啦队里,有小女生递过来农夫山泉和娃哈哈纯净水,但喝惯了依云的他都视而不见。

远远的,他看见发着呆的林小年和她手里那半瓶冰红茶。

他走过去,从她手中把冰红茶拿过来,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直喝得一滴不剩,然后甩着空瓶子问林小年:“还有没有?”

有,但她不想给他喝!冰红茶可是乔怀宁最喜欢的饮料。

林小年瞪着于有余,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究?”

“小气,不就是喝了你半瓶冰红茶!”于有余突然想起什么来,“你还摔坏了我的PSP呢!”

“我是故意的?”林小年有点急。

“我是故意的!”

球场对面飘过来乔怀宁询问的眼神,让林小年真急了:“让开!”

于有余却不理她,偏偏挡住林小年看往B大的方向,哈哈大笑。

林小年抬起脚结结实实地踏在于有余的脚上,振振有词地说:“原来你竟不知道自己有多恶劣!”

虽然于有余瘸着个脚上场,但Z大的实力并没有因此减少。后来,林小年才琢磨过来,是乔怀宁不在状态。

有好几次,他有机会扣球补篮,却都被于有余抢了篮板。

林小年扭头看向B大的啦啦队,不知什么时候,欧阳菲居然来了,正扬起手跟她打招呼。

是了,也只有欧阳菲能让乔怀宁心不在焉吧?

5

学生会组织的篮球联谊赛,B大输给Z大,绝对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Z大学生欢呼着奔走相告,万叶体育馆里几乎炸开了锅。

但林小年却高兴不起来,她的脚下仿佛生了根,远远看着乔怀宁披上毛衣,携着欧阳菲向她走过来。

“干吗在这里罚站?”于有余不知是不是有意,拉起她就走:“找北海他们一起庆祝去!”

林小年根本来不及说话,已经被他拉着出了篮球场的外围。待她甩开于有余的钳制时,再去寻乔怀宁,已经不见影踪。

她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你拉我干什么?”

于有余耸耸肩,哼了一声:“是我看错了人!”

林小年本以为他故意使坏,可是一转头,却发现他又拉了一个身型跟自己相仿的女孩儿往外走,这才相信他真的是看错了。

她看着于有余在那女孩儿的俏脸上捏了一下,不由得皱紧眉头,啐了一口。

林小年随着人流涌出篮球场,边走边张望,不期在万叶体育馆门口见到了苏北海。

苏北海问她:“看到三月没有?”

她摇头:“比赛一结束,大家就散了,没注意。”

她还想继续往外走,却被苏北海叫住:“等会儿跟我们一起玩儿吧!”

她不感兴趣,直接推辞说:“不了,我还有事儿!”

其实,林小年所谓的有事儿,就是到自习室默背单词。大半个学期,单词表不知道已经被她默了多少遍,她甚至能把整个单词表里的单词背下来。

为此,同宿舍那几个人还眼红了好一阵,葛言说:“林小年,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把英语整这么好,是不是想让我们惭愧死?”

林小年却毫不在意,云淡风轻地说:“我这些都是小儿科,乔怀宁能把四六级字典倒背如流!”

想到乔怀宁,林小年心里仿佛有细细的银针在刺,疼痛却微痒。她干脆推开课本,到学校的中心花园去透气。

中心花园里有张学生会发布的招新通知,醒目地贴在光秃秃的玉兰树上。

Z大的惯例是每到第一学期末学生会才招新。

林小年听沈三月说过学生会的事儿:“学生会干部的好处,根本不止在学校享受的吃喝玩乐,最主要是能被优先推荐工作,现在就业紧张,进了学生会等于手里多了一张王牌。”

平时,Z大学生也爱一一细数历任学生会会长的去向。比如,第X届去了团中央,第Y届进了国家安全局,第N届、第N+1届都去了国家某部委等等。除此之外,成员也去了市政府,各级团委之类的地方。总之,学生会干部毕业后都比普通学生混得好。

这无形中就好像给了大家一个暗示:只要能进学生会,将来肯定有出息。

林小年去学生会报名,跟以上所说的种种福利都无关,她只想体验一下学生会的生活,因为,乔怀宁也在B大的学生会啊!

来报名的人实在是多了些,足足两三百人,而实际招新只要四五个人。强烈的竞争、淘汰制度不只是社会上才有,在学校已经展开。

苏北海在招新的教室里维持秩序,正忙得不亦乐乎。

关澜也跟着林小年一起来报名,大老远就在人群里看到了苏北海,于是拉着林小年说:“我们找小三家的走后门去!”

林小年笑了笑,指着教室后面的门说:“锁着的。”

“装傻!”关澜撇开林小年,独自走到教室里跟苏北海打招呼。

林小年像其他人一样领了张报名表,表格上无非是姓名、年龄、民族等从小到大写过无数遍的内容,闭着眼就能填好。

表格里唯一特别的一栏就是每个人申请加入学生会的原因。林小年想了想,简简单单地写了两个字:喜欢!

她的字不见得多漂亮,但娟秀玲珑,刚柔并济,自有一番味道,就如同她的人。

林小年填完表后,没找到关澜和苏北海,她只好自己先回了宿舍。

沈三月正和葛言在宿舍里看电视,见她回来,问:“不是跟关澜一起去学生会报名了么?”

林小年也没多说,只淡淡地答:“报了,能不能进面试要等通知。”

沈三月撇撇嘴:“估计特难,我想报名,北海都没让去。”

林小年点点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北京的冬天太干燥,她总是在不停地补充水分。

电视里正播青春剧《流星花园》,沈三月和葛言边看边热火朝天地讨论。

沈三月说:“太子班的于有余是Z大的道明寺!”

“那你家苏北海就是花泽类!”

林小年正喝着水,听她们这么一说,差点喷出来,强忍着笑,说:“你们俩太扯了吧?”

沈三月和葛言都看着她,上下打量。“你不觉得林小年很像杉菜吗?”葛言说。

“两个三八女人!”林小年不屑于跟她们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提起书包说,“你们继续,我去自习室。”

“喂,小年,你就这么走了?”沈三月在她身后喊。

“难道要留下来看你们俩继续流口水?”

“这人!如果我坏心眼不告诉你,你肯定要跟我拼命”

林小年停住脚步:“我找你拼什么命?”

“你家怀宁哥哥,今天给你打电话了!”沈三月冲她暧昧地笑。

突然听到乔怀宁3个字,林小年还是会心跳加快:“他他说什么?”

“哦?哪个他?”沈三月假装不明所以。

“沈小三!”林小年急了,红着一张精致的小脸问:“乔怀宁打电话说什么?”

“怀宁哥哥问,如果送年年一个MP3,她会喜欢什么颜色?”沈三月故意嗲嗲地说。

林小年心里有些紧张,有些兴奋,还有些微微的甜蜜:“你,你怎么说?”

“我说啊——”沈三月故意拉长了语调,而且停了一下。

林小年更急切,追问:“说什么了?”

“我说只要是怀宁哥哥送的,年年都喜欢!”

“你怎么这么说”林小年的面颊浮上了几分胭脂色。

“那要我怎么说?要不,下次怀宁再电话过来,我就同他说你别费心了,年年不要那玩意儿!”

“三月!”

葛言在一旁笑了半天,看林小年实在是急了,就跟沈三月说:“小三,别逗年年了。年年,乔大哥来电话说,他参加电视台的活动得了奖,奖品是MP3,想给你,可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

“原来这样!”林小年笑了,想了想说:“什么颜色都行!”

“地球人都知道!”葛言笑着说,“乔怀宁送的嘛!”

只要乔怀宁送的,林小年都喜欢。看来,沈小三并没说错。

6

学生会办事的效率挺高,在报名第2天,就把参加面试的人员名单贴了出来,几百人里只选了30多个。

林小年在名单上找到了自己和关澜的名字,她弯起唇角,释然地一笑,面颊上浮现出一双若有若无的酒窝。

面试安排在学生会办公室举行,由团委老师主持,评委皆是学生会的干部。

在一排评委里,林小年最先发现的是于有余。

他嘴角上扬微笑着打量她,似是无意,又似是若有所思。

来面试本就紧张,林小年可没心情与人对视,于是只当不认识他,一转头,看向坐在最边上的苏北海,冲他露出一抹浅笑。

团委老师象征性地问了几个问题,林小年都据实回答后,几位评委私下里议论了几句,然后苏北海问了句:“你钢笔字练过多少年了?”

林小年本等着于有余发难,提出什么令她尴尬的问题,所以精神高度紧张,光想着如何应对,没料到会是苏北海先提问,还问了这么一个简单得近乎弱智的问题。

她随口答:“我没专门练过字。”

一片唏嘘声:“北海输了。”

苏北海却笑得灿烂,继续对林小年说:“不过,你的字写得很好。我们刚才商量了下,学生会正缺一个宣传干事,不知道你有兴趣没?”

林小年报名参加学生会也只是图个热闹,倒是无所谓哪个部门、哪个职务,于是说:“也行吧!”

一场面试就这么结束了,没有任何悬念地敲定了林小年加入学生会这件事。

宿舍里少了往日的欢乐祥和,多了几丝沉闷。

关澜趴在床上,脸埋进枕头里,全身一抽一抽地正在哭。

“怎么了?”林小年凑到关澜的床边。

关澜没理她,哭得更凶。

沈三月从卫生间洗漱出来,赶紧给林小年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外面去。

林小年有些糊涂,跟沈三月出了宿舍。

走进楼道,沈三月小声跟她说:“关澜学生会面试没过,所以哭呢。”

“就为了这个?”林小年不明白这有什么可哭的。

“你是觉得没什么,可她觉得这是大事儿啊!”沈三月拍着她肩膀,“你怎么样,过了没?”

林小年点点头:“应该算是过了吧,毕竟你家苏北海是评委,如果不让我过,我就掐你!”她故意用指头肚儿捏紧三月胳膊上的嫩肉。

有些事儿,不是哭哭鼻子就能改变的,学生会新成员名单出来后,上面林小年的名字十分显眼,却没有关澜,为此,关澜接连好几天没跟林小年讲话。

林小年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在宿舍的时候一直谨言慎行。

沈三月和葛言有点看不过去,直说:“行了,小年,又不是你做错了事儿!”

林小年轻轻地笑着说:“没关系,我只是不想关澜更难过而已。”

转眼到了元旦,按照Z大的惯例,每年学生会都要筹备元旦晚会。

林小年是新成员,有活动自然要忙前忙后。

元旦那天正好是周六,乔怀宁给林小年打电话,说:“前些日子,电视台把MP3寄过来了,我给你送去,就当我送你的元旦礼物吧。”

“好啊,正好今晚上我们学校举办晚会,你过来一起看吧,我请你去3食堂吃火锅。”

“一言为定啊!”乔怀宁好像心情不错。

下午,乔怀宁到Z大的时候,林小年已经早早的在校门外等着了。

风大,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戴着羊毛贝雷帽,全身上下围得严严实实,但还是觉得冷。于是,她在原地蹦蹦跳跳的,让自己更暖和些,活像个小兔子。

于有余开着招摇的兰博基尼进学校,一眼就看到了林小年。他本想叫她一声,告诉她围巾被她蹦掉了。可是,还没等他喊出来,她就把自己绊倒了。摔倒的姿势像个可爱的企鹅宝宝,圆溜溜的在地上滚了半圈。

于有余忍不住哈哈大笑。

被他这么一笑,校门口给他开停车收费单的保安也顺着他看的方向看过去,一起笑起来。

林小年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四下看有没有被人发现。在校门口摔跤可是很丢面子的事儿,她可不希望被人看到。

这一看,她差点咬掉舌头——她看到了笑得前仰后合的于有余。

要不是乔怀宁及时赶到,估计林小年会冲过去质问于有余:“笑什么呢你?!”

就合该那么巧,这时,乔怀宁从天桥上走下来,在她身后喊了声:“年年!”顿时,林小年所有的坏情绪都消失了。

乔怀宁的声音让她如沐春风,于是,她冲于有余昂昂头,那表情好像说:懒得理你!

乔怀宁发现了林小年掉在地上的围巾,于是蹲下身拣起来,抖净了上面的土给她搭上,又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她衣角上的灰尘,关切地问:“怎么搞的,弄得这么脏?”

林小年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我在地上打滚了。”

乔怀宁温文尔雅地笑斥了句:“这么大了还淘气!”

于有余本来是在看热闹,可是,看到最后,觉得兴味索然。

他猛地踩了下跑车的油门,车子一下蹿出去老远。

他感觉胸中像淤滞了一口气,怎么也喘不出来。

7

3食堂的火锅底料用了药膳,有浓重的草药味。

林小年吃不惯,所以一般不会来,可是乔怀宁爱吃啊,所以她选了3食堂请他吃。

菜品刚上来,乔怀宁的手机就响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说:“是小菲。”

“赶紧接啊。”林小年催促他,“顺便问问欧阳师姐要不要过来一起吃。”说完这句话,林小年暗骂自己口是心非。

乔怀宁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下,这让林小年的心中多少有些欣慰。

欧阳菲在电话里说她正在赶来Z大的路上。

“我们要不要等你一起吃饭?”乔怀宁隔着电话温柔地问。

尽管欧阳菲说不用,但林小年还是没动筷子,说:“等着欧阳师姐来了一起吃吧!”

“小丫头还真是懂事了。”乔怀宁笑。

“别管我叫小丫头,我一点都不小。”林小年抗议。

乔怀宁的目光变得浓郁,像落在水里化不开的蜜糖:“好,年年不是小丫头。”

欧阳菲来后,大家开始涮肉和青菜,3个人好像都有心事,各吃各的,很少说话。

吃完饭,欧阳菲提议在Z大校园里走走。林小年因为要忙今天的晚会,需要提前去学生会集合,于是向他们先告辞,并约好7点半在学生活动中心见。

林小年到学生会办公室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到齐。

新上任的学生会主席于有余冷着一张脸问:“林小年你有没有时间观念,让大家等你一个人。”

林小年有些委屈:“你不是说好了6点半?现在还差3分钟啊。”

苏北海赶紧出来打圆场:“没事儿,不怪你,谁都没跟你说过学生会有个不成文的规章:凡是开会都需要提前5分钟到场。”

“北海!”于有余的声音有些严肃,一向痞痞的于有余认真起来也挺让人害怕的。

苏北海有点为难地摸摸头,又笑了笑。林小年看苏北海这样,也只好乖乖地闭嘴不说话了。

晚会会场早布置好了,现在大家需要做的,就是把点缀用的物品一一装饰上。

于有余分配任务,让苏北海领着一些人搬生鲜水果,又让另外一些人摆设气球、彩带和杂物,最后剩下林小年。

林小年以为自己没任务了,正乐得轻松,谁知于有余却说:“林小年,你拎工具箱。”

林小年点点头:“没问题。”

工具箱是精钢盒子,是于有余特意找教管师傅借的,非常专业,里面有日常用的各种工具,以备装饰会场的不时之需。

林小年拎起工具箱试了试,不禁吸了口凉气:“好重!”她知道他是在故意刁难自己,于是硬是拎着几十斤的工具箱走了一大段距离,没有说任何抱怨话。

出了南教学楼,林小年停下来休息,呼哧呼哧地喘气,嘀咕着:“这是不是叫公报私仇?”

于有余一直跟在她后面,见她停下来,也跟着停下,皱着眉说:“我这人才不会记恨。”

“才怪!”林小年拎起工具箱,继续吃力地往前走。

于有余摇头,说:“是你自己爱记仇吧!”他拎过林小年手中的工具箱,放到高脚桌面上,然后搬起桌子就走。

林小年被他的大力气吓到了,呆呆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去老远,才想起来:“你放下来我自己能拎。”

于有余没理她,一口气搬到了学生活动中心。林小年看到他额角沁出的汗珠子,想说声谢谢,又觉得不应该对他那么亲切,于是瞪着他嘟囔了句:“逞强!”

苏北海在舞台上试麦,见到他们过来,就用话筒叫了几声林小年。林小年白了他一眼。

于有余三步两步走上舞台,抢过苏北海手中的麦克,赌气似地喊了两声校花周晓蔚的名字,台下赶紧有人应:“有余师兄,你叫我?”

“没有,试麦。”于有余对校花的态度倒是很客气。

据林小年观察,于有余在学生会里,对谁的态度都挺客气,唯独对她有些过分。

晚会8点开始,林小年约了乔怀宁和欧阳菲7点半在活动中心碰头,无非想在时间上留些富裕。

乔怀宁和欧阳菲早到了一步,两个人在走廊里等着。

走廊里的灯光偏暗,两人的身上好像披了一层昏黄的薄纱。

乔怀宁闲适地靠在走廊的墙上,挺拔的身影显得优雅而神秘。欧阳菲就站在他右面,两人的说话声穿过长长的走廊,传到走廊的另一头时已化成了低低的呢喃。

欧阳菲的头搭在乔怀宁的肩上,远远看过去,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颇为亲密。

林小年站在走廊的暗处看他们,看着看着,不觉面上有些凉意。

于有余试完麦,觉得有些爆音,想叫苏北海找管设备的师傅调试一下。可找了半天都没见到苏北海,倒是看见了林小年。

“原来你躲在这里寻清净。”于有余好奇地看着林小年的红眼圈,“想什么呢?”

林小年没想到此时会有人出来,肩膀上那一触的力度让她吓了一跳,她飞快地一抹眼角,竟然有几分心虚地拍着胸口说:“没没什么怎么是你?”

于有余瞟了一眼远处的乔怀宁和欧阳菲,然后对林小年说:“那你期待是谁呢?”

这一次林小年没有还嘴,只是淡淡地说:“我回去看看晚会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吧”

晚上8点,晚会准时开始。

林小年引着乔怀宁和欧阳菲坐在前排靠边的位置上,说:“等会儿有我的节目,记得替我使劲鼓掌!”

乔怀宁点点头:“一定把手掌拍红了,回来让你检查。”

林小年的节目是代表整个学生会出的,独唱——《爱在西元前》。

歌曲是沈三月选的,她说:“周杰伦的歌儿我喜欢!”

葛言也说:“这歌儿是听着容易唱着难,小年你嗓子好,就这个吧!”

林小年跟着曲子哼了几次,觉得歌词还朗朗上口,就定下来了。

苏北海说:“林小年同学是多才多艺型的。”说得林小年不好意思起来,后来再走台,说什么也不肯唱了,直强调:“我要保存实力,等着上舞台发挥。”

8

“距今已三千七百多年,你在橱窗前,凝视碑文的字眼,我却在旁静静欣赏,你那张我深爱的脸”

站在舞台上的林小年本应该紧张,可她却出奇地平静。

她朝观众席的最前排望过去,只想看到那张她爱着的脸,可让她失望的是,乔怀宁正跟欧阳菲窃窃私语,根本没在看她的表演。

随着音乐的节拍,林小年继续慢慢吟唱:“当古文明只剩下难解的语言,传说就成了永垂不朽的诗篇,我给你的爱写在西元前,深埋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几十个世纪后出土发现,泥板上的字迹依然清晰可见”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爱情也能够在深埋后被发现,然后成为不朽的诗篇。

如雷的掌声淹没了她的歌声,台下不断地有人叫好。

可林小年却感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寂寞,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哭出来了。

我感到很疲倦,离家乡还是很远,害怕再也不能,回到你身边

有人抱了一大束香水百合上台,粉白色的花瓣娇艳欲滴。

台下的哄闹声更大,甚至有人疯狂地叫喊。

林小年怎么也没想到,上台给自己送花的居然是于有余——Z大学生会主席,太子班班长、Z大篮球队头号主力怪不得轰动,原来这热情不过是冲他来的。

林小年接过花束,把它们抱在臂弯,然后客客气气地跟于有余说了声谢谢。

他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名副其实的拥抱,并且很绅士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外。

她站在舞台上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有生硬地推开他,双手捂住麦克轻声说了句:“彩排的时候可没这项内容!”

于有余看着她笑,笑得心满意足:“临时加的花絮。”

乔怀宁站起身来替她鼓掌,颀长挺拔的身材在前排的最边上十分显眼。台上台下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冲她微微笑着,那笑容很温暖也很清新,让一大束香水百合都失了颜色。

从舞台上走下来后,沈三月和葛言围了过来。

“于有余居然给你送花!”沈三月接过林小年手中的百合,闻了闻。

“如果喜欢,你拿去。”

“我们妒忌的可不是这个哦!快交代,那个吻是怎么回事?”沈三月不愧是新闻系的才女,把专业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是啊,送花还热吻,你怎么勾搭上的于师兄?”葛言也纳闷。

林小年无奈地摇摇头:“那是于公子一时兴起的恶搞好不好?”

看乔怀宁正往这边走来,林小年头很大,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询问的眼神,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推开两个八卦好友,冲出了学生活动中心。

乔怀宁和欧阳菲也一前一后跟着追出来。乔怀宁在她身后不停地喊:“年年!”而欧阳菲却喊:“乔怀宁!”

林小年停住,转过身,看着乔怀宁和欧阳菲。

“你们怎么都出来了,晚会不好看?”她羞涩的面庞上腾起一层红云,为难地挤出一丝笑容。

乔怀宁用一种复杂难言的目光盯着她不说话。

欧阳菲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我们不是怕错过更好看的嘛。”

“小菲!”乔怀宁的脸色阴沉下来,“你刚才不是说要走?”

“是你说不走的。”欧阳菲靠在窗台边,生硬地说。

“我们现在就走!”乔怀宁一向好脾气,可今天好像有些反常。

他伸手拍了拍林小年的肩膀,叮咛了一句:“晚上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了,我没事儿。”林小年故作轻松地摇摇头。

乔怀宁望她片刻,更认真地重复了一遍:“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乔怀宁拉着欧阳菲离开,两个人好像在怄气。走了一段,欧阳菲停下,回头看着林小年说:“你的歌儿唱得不错,刚才忘了为你鼓掌。”

“欧阳菲,你有完没完?”乔怀宁拉着她走得更快。

林小年怔怔地望着他们走远,才懵懵懂懂地明白——他们在吵架。或许是因为她,又或许不是,谁知道呢,情人之间的斗嘴只是为了增加爱情的甜蜜罢了。

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直到她听到悠扬的钢琴声从活动中心传出来。她知道,那是中文系的阮晴空和学生会的薛冰在四手连弹晚会的压轴节目《同一首歌》。

林小年悲哀地想,这个世界上一切都会曲终人散吧,可能所有的事儿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

苏北海出来找她,说:“晚会结束了,学生会集体去川乐园吃宵夜。”

“我不吃了。”她笑笑,面色有些苍白。

“你不去,三月怎么好跟去?”苏北海有些私心,极力怂恿林小年,“去吧,去吧,吃完了我送你们回宿舍。”

“三月是你家属啊!怎么不好去?”林小年反问。

“太明目张胆了,还是当你家属比较合理些。”

想到苏北海处处为三月着想,林小年觉得欣慰,不免打趣他:“你这人,还真是自私,为了三月不惜牺牲别人!没见他们都说我是水桶了吗?”

“可爱的水桶,去吧!”苏北海笑。

学生会做事儿的时候也就十来个人,可是一提吃饭,坐了两桌愣没坐下,最后又加了一个6人小桌才勉强坐下。

沈三月拉着林小年和苏北海坐一起,同桌的还有于有余和薛冰他们。

阮晴空说:“林小年,你那首《爱在西元前》唱得太好了,堪比周杰伦啊,我都听迷了。”

“瞎唱的。”林小年摊手,她说的是实话,可别人听起来却像是过分谦虚。

“于师兄怎么想起献花了?引得台下一片轰动,学生会露脸露大了。”阮晴空大二,于有余大三,所以她叫他师兄,林小年叫她师姐。

于有余看了一眼林小年,见她正瞪着他,一脸愤怒表情,他不禁撇了撇嘴:“那花本是送我女朋友的元旦礼物,谁想到她花粉过敏,我觉得扔了可惜,就”

林小年的表情有所缓解:原来他不是故意的。

“你哪个女朋友?”苏北海立刻问。

于有余却不说话。

薛冰了然地笑:“估计太多了,他一时想不起来。”

林小年对宵夜并不感兴趣,她只是坐在那里发呆。

坐在她旁边的沈三月边吃边小声说:“学生会太腐败了,办个活动,还要公费吃大餐!”

林小年叹了一声:“只是宵夜,别夸大。”

“这规格的宵夜不多。”沈三月吃着蟹黄烧卖,满足地笑。

“你这比学生会都腐败,不干活还白吃饭!”林小年揶揄她,沈三月才不说话,只顾着吃她喜欢的小吃了。

学生会的人是最能折腾的,吃了宵夜还不肯乖乖回去,二十几个人在川乐园的大厅里玩起了游戏。男生要了两箱啤酒,边喝边划拳。

林小年在心中叫苦,她本不想吃什么宵夜的,因为乔怀宁说晚上要给她打电话。现在这个点,她应该在宿舍里等他电话,而不是在这里跟他们瞎闹。

沈三月拍着她的手背说:“今天过节,开心点!”

沈三月的手软软的,有些凉,林小年翻过她的手心仔细看了看。林小年跟藏族的祖母学过些看相的知识,于是随口说:“奇怪,三月,看你手相,爱情线不太明朗啊!”

“爱情线?”沈三月有了兴致,“怎么呢?”

在她追问下,林小年才惊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没什么,我瞎说的!好好霸住你家苏北海吧,别让他跑了!”

“他敢甩了我,我就死给他看!”沈三月拉住苏北海的手,递给林小年:“替他看看,是不是命犯桃花?会不会移情别恋?”

林小年摇头:“不会。”

苏北海抬头盯着林小年,认真地问了句:“真的不会吗?”

一群人听说林小年会看手相,都拥过来,纷纷伸出手:“给我看,给我看!”

沈三月则当起了经纪人:“大家排队,看一个收费10元!”

于有余本来正在和男生们划着拳,看到林小年正在玩算命游戏,于是凑到林小年身边,伸出一双白皙的大手:“也给我看看。”

林小年赶紧说:“我这些都是小玩闹,算不得数。”

“我知道。”于有余在她旁边坐下来,大有你不给我看我就不走的势头,“我就想听听算不得数的话。”

林小年为难了:“你真要听?”

“嗯!”他肯定地点点头。

她握住他的左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触摸,沿着一条条清晰的掌纹滑过去,最后停在生命线上:“一切都好!”

“怎么好法?”

“丰衣足食,如花美眷,寿终正寝,算不得好吗?”

他知道她在敷衍,于是轻轻笑了:“但愿如你所说。”他慢慢将掌心合拢,将她的指尖包住:“林小年,我可记着你说的话了。”

那晚,大家在川乐园闹了个通宵,乔怀宁打给林小年的电话都是关澜和葛言接的,他一遍又一遍地问:“年年跟谁出去的?什么时候回来?”

9

过完元旦没几天,学校放寒假了。

这是林小年上大学后的第一个假期。她打电话问乔怀宁:“你定几号的车票回家?”

乔怀宁在电话里有些为难,含糊地说:“春节我得去小菲家,你自己走吧。”

“可是”林小年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林小年戴上耳塞,MP3里播放着《我的眼里只有你》,那是乔怀宁存进去的,她是懒人,从来没换过,可是今天听来却格外刺耳。

“看来哪天需要把MP3清理清理了。”她自言自语地说。

学校的订票处挤满了人,大家边看车次边讨论回家坐车的辛苦,有人说:“我家新疆的,上学期坐车坐了4天3夜,弄的全身都浮肿了。”

“我们广州慢车也要3天3夜呢,还是走京广线,不绕路的那条”

“在学校定票总是慢车,受老罪了”

“火车上最不方便的就是上厕所,哪儿哪儿都挤满了人,根本动不了,上一个厕所要走上一个小时左右,叫一个辛苦!”

林小年听大家这么一说,真有点犹豫不决,所以暂时没订票。

等过了几天再去,订票处的老师告诉她过了集体订票时间,让她自己去火车站买。

到车站一看,她吓了一跳,人山人海的长队排了1公里还多。

看着人流缓缓移动的速度,她大致估算着轮到自己时都快凌晨几点了,就算轮到她了,也难保还能有票。

她突然泄了气,不再排队。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教室里上自习的人寥寥无几,林小年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来,筹划着寒假回不了家能干点什么。

“上新东方学口语?去某某公司打工?做家教”她一项一项设想,又一项一项否定,看来做什么都不如窝在自己家的小卧室里看电视舒服,还有老妈的爱心营养餐喂着,这才是天下第一美事儿,可是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乔怀宁。

想到乔怀宁不能回家,林小年的心里失望到了极点。

她本想着回家的时候能和他同路,他背着她的书包,她拉着他的行李箱,一路上听他哼歌儿,她能在火车上安心地熟睡,做一些期待已久的美梦。

可是,他却不回去!

林小年幽幽地叹了一声:“一切都不一样了。”

同宿舍的其他人都回家了,林小年坐在床头,想着宿舍里有沈三月、葛言、关澜的日子,她们在的时候,多热闹啊,有人说笑,有人侃山,有人打闹可现在却那么冷清。

林小年发现,她心中强压下去的孤单和寂寞又开始蠢蠢欲动。

中午的时候,她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老妈一听说她不能回家,差点急晕了:“年年,宝贝,定不到火车票就飞机票啊,回头让老林同志给你报销不就得了?你一定要回家过年!”

“能不能不回去?”她磨磨蹭蹭地跟老妈讨价还价,“我在学校有好多事儿做。”

“想都别想,你要不回来,我跟老林这就去北京把你抓回来。”

“真的买不到票,机票都没有!”林小年也去问过机票的,但因为过节特紧张,也没票了。

“怎么可能?要不要我这边买好了给你快递过去?”

林小年嘟起小嘴,地说:“不用,我再试试吧!”她不想爹妈都跟着着急。

林小年在图书馆门外碰到于有余和苏北海。苏北海抱着的一摞专业书散落了一地,她去帮忙,却在拾那本厚厚的《知识产权法》时,与于有余的手触到了一起。

她赶紧缩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

于有余有些回味林小年手上那仿若无骨的柔软,眉头却结在了一起,有种被人扰了兴致的不悦:“你就不能慢点儿?”他的意思是她就不能慢点把手缩回去。

“你为什么不能慢点儿?”林小年的意思是他为什么不能慢点去拣。

看到于有余和林小年两个人头上布满的黑线,苏北海赶紧打岔:“唉,林小年,你怎么还没回家?”

“没订到票。”林小年闷闷地说。

“要不要我帮忙?”苏北海一向热心。

林小年却不愿欠人情,摇摇头:“不用,实在买不到就不回家了。”

“那怎么行?”苏北海不赞同。

于有余的不爽少了些,却仍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林小年,多给我100块钱,我帮你买回家的车票。”

“行啊,买到了我多给你250!”林小年只当于有余开玩笑,所以没当真。

“KAO,老子只要100!”于有余听出林小年口气里的揶揄和嘲讽,有些起急。

苏北海怕两个人在图书馆里吵起来,赶紧打圆场:“林小年,你赚了。”

林小年没把于有余的话当真,她知道火车票不好买,所以已经做好不回家的打算。

可是,第2天一大早,于有余就来到女生宿舍楼下喊她:“林小年,你快点下楼。”她宿舍在2层,所以大家有事儿都习惯喊话,从来不打学校内线找她们宿舍的女生。

林小年刚洗完头发,头上裹了整条浴巾,从窗户里探出头往外望:“什么事?”

于有余扬着手里薄薄的纸片:“你的火车票!”

林小年有点吃惊,飞快地跑下楼,接过于有余手里的粉色纸片,问:“真的假的?”

于有余也看着她,强忍着笑:“你这个造型挺别致。”

她才想起来,刚才下楼太急,忘了把浴巾摘下来。

林小年的承诺是多给他250,幸好于有余同学只收100,所以,苏北海说她赚了。

还真赚了!林小年呵呵傻笑着,看来一票难求的麻烦已经解决了。

“你等着,我上楼给你拿钱!我答应的多给250,一分都不会少哦!”她开玩笑地调侃。

于有余沉下脸:“林小年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这是诚心诚意”林小年在于有余微愠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知道票不好买。”

“知道就好,那就应该好好谢谢我。”

“嗯,要不,我除了多给钱,再请你吃顿大餐?”林小年试探地问。

于有余满意了,扬起眉毛:“这还差不多。那钱就免了,大餐提高点规格吧!”

林小年琢磨了半天,问:“要什么规格呢?”

“厉家菜,我想吃厉家菜。”于有余想了想说。

单纯的林小年根本不知道吃一顿厉家菜要多少钱,所以爽快地答应:“没问题,就厉家菜吧!”

林小年在南教学楼门口见到苏北海,苏北海问:“车票拿到了?”

“拿到了,还是学生卧下铺!”没想到于有余真这么有路子。

“那就好。”苏北海看着林小年笑,“有余办事一向让人放心。”

林小年第一次觉得苏北海笑起来像乔怀宁,那种暖暖的气息和温度让人沉溺。

她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直至跑回宿舍,林小年还在想:不可能啊,那明明是师兄苏北海!

林小年回家的那天,北京的温度-7°,风力4-5级,据说到了晚上还要继续降温,所以她把能武装上的衣服全武装上了,也顾不得是否显得臃肿。

她站在学校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又碰到了于有余。他好像刚去体育馆打完球,身后还背着网球拍。大冷天的,他只穿了一件运动单衣,却在不停地冒汗。

于有余瞅着林小年笑:“怎么每次见到你,穿得都像个水桶?”

“哪儿还有水?都成冰桶了。”林小年不停地往手上哈气。

看她拎着行李,于有余问:“去火车站?”

“嗯,等着打车,大约因为天冷,连出租车都不愿意出门了。”

于有余陪她站了一会儿,也觉得冷,自顾回去了。

等他去停车场取了车子出来,发现她还在等,于是他善心大发地说:“嘿,小黏糊,我送你一程吧!”

“不用。”林小年不喜欢欠人家人情。

“计较!”于有余下了车,拎过她的行李往车上一扔:“等你冻僵了赶不上火车,岂不浪费了我给你买的票?”

林小年还是第一次坐如此豪华的跑车,她问于有余:“这车多少银子?”

“也就几百万吧。”

“几百万?”林小年惊叹,“你老爸贪污了多少,才能烧钱给你这么造孽啊?”

于有余差点被她的唾沫淹死,不停地咳嗽,断断续续地说:“我老爸不贪污。这车是我五哥的,他现在用不到,就借给我开着玩儿。”

林小年说话仍不客气:“你们这些高干子弟玩儿的东西真让人咂舌。”

高级跑车啊,速度的确一流,很快就到了火车站。

林小年下了车,很诚挚地跟于有余道谢,恭恭敬敬地说:“谢了,于师兄!”

于有余也跟着下了车,拎着她的行李箱冷着脸说:“程序不对,重来。”

“原形毕露!”林小年白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时好时坏,喜怒无常?”

“这才像你说的话嘛,从来都这么没礼貌。”于有余抢白她。

林小年瞪了他一眼:“行了,你就放我清净吧,那边都该检票了。”

“得,走吧!记得春节回来以后请我吃厉家菜,不许反悔。”于有余有种阴谋得逞后的得意,偷偷笑得像只狐狸。

10

林小年回了家,她搂着老林同志的脖子怎么也亲昵不够。老妈说:“你这死孩子,再这么抱着老林,老妈可要吃醋了。”

“还吃你女儿的醋?”老林同志抬起头笑她。

“我是吃你的醋行不行?凭什么我的宝贝女儿跟你这么亲,对她这个老妈子都不理不睬!”

“哪里啊?我还没顾上呢!”林小年松开老爸,又抱住老妈一阵乱啃。

“这么多口水?”老妈幸福地抱怨。

腊月二十三那天,是林小年生日,老林同志亲自下厨,给宝贝女儿做面条吃。

林小年杵在厨房门口,边吃零食边看着老爸忙碌,她突然问了一句:“爸,你们当初为什么那么凑合,给我弄个生日当名字?”

老林同志停下来,看着她问:“不好吗?”

“林小年这个名字怎么听都像小黏糊。”她没告诉老爸有个讨厌鬼曾因为名字取笑过她。

“要不是你妈坚持,我们当初就给你取名叫林三峡了,因为当初生你的时候,我正在三峡考察论证建设拦河大坝的可行性。”

“林三峡?”林小年打了个冷战,吐吐舌头,“还好老妈比较执著,林小年的确比林三峡好听点。”

吃完晚饭,林小年心不在焉地陪老林同志下了盘棋,便不肯再玩儿,寸步不离地守在茶几旁假装喝茶。

老林同志提醒她:“晚上少喝点水吧,省得夜里老上厕所。”说得她差点被水噎住。

林小年终于知道什么叫功夫不负有心人了,看来苍天还是有眼的!她终于等来了来自北京的电话,看着话机上那一串以010开头的号码,林小年一下子激动不已。

电话那头传来客客气气的声音:“请问是林小年家吗?”

“于有余?哦,于于师兄,怎么是你?”林小年听出来是于有余的声音。

“林小年,”于有余笑起来,声音不免提高了两度,“你刚才嗓子里黏住鸡毛了?”

“没有,被鱼刺卡住了!”他不客气,她当然也不用客气。

“哦,喝点醋,容易下去。”他假装一本正经地提建议。

林小年直翻白眼:“你怎么知道我家号码的?”

“学生会成员联系表啊,我打电话是想问你,寒假不回家的同学联系名单放哪里了?”于有余的声音听起来竟有几分亲切。

“这个事儿是苏北海师兄负责的啊,怎么问我?”

“北海去了香港,手机根本打不通,只好问你。”他的声音中又似乎透出来些许紧张和慌乱。

“档案柜第一个格子里有没有?如果没有,就问问薛冰师兄吧,他或许知道。”林小年尽职尽责地出主意。

“嗯,我找找”听这语气,于有余并没挂电话的意思。

“于师兄,还有事儿没?”她在等乔怀宁的电话,线路不能总被他占着。

“等下。”于有余似乎在那边找东西,摸摸索索的,找了半天才说:“林小年?”

“什么?”她问。

他哼了一声,很别扭地说了句:“生日快乐!”

林小年愣了好半天,才说:“谢谢!”

电话那头的他只是笑着,末了还不忘提醒她:“不用客气,等回来记得请我吃大餐。”

“一定!”

那晚,尽管一心一意地等待,林小年仍没有等到乔怀宁的电话。

“怀宁哥哥会打过来的。”她固执地认为。

可是,电话一直未响。

看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儿,林小年的心中一酸,不知道现在的北京是否下雪呢?

她清清楚楚地记住了,第一次,乔怀宁第一次将她的生日遗忘。

但是她却不能像他一样选择遗忘,不能将过往一笔勾销,然后重新开始她少女的情怀她做不到。

林小年第一次躲在被窝里哭,偷偷一个人。

坚强如她,终于也知道了一个人的爱情太软弱无力,无法坚持长久。

刚过完春节,林小年就叨念着早点回学校。

老爸老妈都不同意,她就摆出来一大堆的理由:“我要准备英语考试、计算机考试,还要准备雅思说不完了,总之很多事儿。”

“宝贝你是不是交了男朋友急着去约会?”老妈顿悟,“我们上学那会儿最怕开学了,你反倒在家呆不住。”

“我倒是想交男朋友呢,可是也得人家看得上我才行啊!”

老林同志终于缓缓开口:“哪个小子看不上我们家宝贝才是瞎了眼。”

“唉呀,爸!”林小年开始撒娇。

“提前回学校也行,我们去送你。”老妈提议。

“又不是不认识,干吗要送呢?”

“你一个人走,我们总归不放心。”

“我是小孩儿吗?会迷路?还是会被骗?我一个人出去,比你们俩博士加起来都强。”林小年慷慨陈词。

“行,我们不送总可以了吧。”老妈嗫着,“也不知道这性格像谁,这么犟。”

“你研究遗传学,应该比我更清楚!”

林小年回学校那天,老爸老妈给她送行,一家三口在楼下遇到了乔伯伯——乔怀宁他爸。

乔家跟林家住一个单元、同一层的对门,为此两家还开玩笑:“这可是正经的门当户对啊!”可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就一定能促成姻缘吗?

“怎么,年年这么快就要走?”看到林小年手里拎的行李箱,乔伯伯亲切地问,“看来怀宁那小子回来就见不到年年了。”

“怀宁哥哥不是有事儿不回来了吗?”林小年忍不住插了一句。

乔伯伯笑呵呵地说:“原来是这么说,可是前几天打电话又说要回来,票都买好了。”

“哦”林小年觉得遗憾,“怎么他不早说?”

林小年是全宿舍第一个返校的。

因为要准备全国计算机二级考试,她特意买了台笔记本电脑。

以往,她都是去学校的机房上网,网速慢不说,而且还要准备鞋套、零钱等,每回去都少不了折腾,既浪费时间又浪费精力。

所以,她大半个学期都省吃俭用,终于凑够了钱,买了心仪已久的戴尔笔记本。

林小年装好网络,在QQ里搜寻乔怀宁的号码,她还记得他的网名是年糕。

当时,她问他:“年糕跟年年有关系吗?”

“年糕是年年最爱吃的呀!”

为什么以前她爱吃的、爱玩儿的,他都能记得清楚,而现在却连她生日都忘记了?

沈三月也提早返校,见到林小年比她还早到,不免惊讶地说:“你家怀宁哥哥没回家?”

“回了!”她昨晚给家打电话的时候,乔怀宁就在她家做客。

“那为啥不陪你的怀宁哥哥,这么早就来学校?”

林小年有苦难言啊,就说:“我厌他了!”她的确有些厌倦了,这么些年,她的感情他却不明白,这让她很懊恼、很沮丧。

沈三月一回来,苏北海自然也回了学校,两个人频频出去玩儿,有时候还喊林小年一起。

林小年很不好意思:“我这么个2000瓦的电灯泡,多影响气氛啊!”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沈三月笑道。

那天,3个人逛完庙会又去北海溜冰,林小年开心得不得了。

林小年有溜旱冰的底子,冰刀学起来也快,没一会儿就能应付自如,犹如在地面上行走一样流畅。

沈三月不会溜冰,所以在苏北海的帮助下慢慢摸索着。当她看到林小年在冰面上转身、回旋、前行,姿势轻盈动作娴熟时,不禁惊呼:“小年,你太棒了,总给人带来惊喜!”

苏北海也看呆了,他自小在北海附近长大,都没能像她那样把冰刀玩儿得那么在行。

“林小年,你要教教我!”苏北海跟在她身后说。

“好!”林小年说着就给苏北海纠正动作要领,“要略微弓着身子,这样”她上前支起他的胳膊,按着他的肩膀:“低点,这样”

苏北海学得很认真,他在她旁边滑着,边走边叫了声:“年年”

他的声音和眼神都像极了乔怀宁,连那语调都像,引得林小年浑身一震。

林小年看到在湖边休息的沈三月,便向她滑了过去。苏北海跟在她后面,两人解了脚上的冰刀上岸。

“累死了,休息吧。”她不敢看苏北海,只躲在沈三月背后喘息。

后来,无论沈三月怎么说,她都没再跟他们一起玩儿。